如果剛才還對自己的猜測抱有一點點懷疑的話,在對方摘掉眼鏡對着自己壞笑的時候那一點點的懷疑早就消失殆盡了。
「死丫頭,怎麼把自己搞的怎麼狼狽!」霸道的語氣還是他一貫的風格,不過這句並不中聽的話在這異地他鄉聽起來確實異常的熟悉溫暖。
剛做完手術沒多久的程玉里此刻看起來的確很是病態,一系列的打擊讓原本活潑開朗胖嘟嘟的她,此刻躲在寬大的毛線衣下面顯得倍感柔弱。
程傲上前一把她攔在懷裏,那略顯粗魯的動作在他此刻做起來確實讓她覺得很是溫馨;頭一次覺得,在自己受傷的時候有個人陪着,而不是自己一個人獨自承受,這種感覺,真是該死的好。只是,還在程玉里默默的感嘆人生的時候。
------「死丫頭,你不是被我無與倫比的獨特氣質迷倒了吧,是不是感覺叔叔的懷抱特別溫暖哪!呵呵!」程傲本來挺好聽的聲音說出這種賤賤的語調,可恨的是還說的如此理所當然,讓聽者忍不住想揍他一拳。但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雖然她看起來一直都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她還是有那麼一點小暴脾氣的好吧!
只是原本就沒多大力氣的她在此刻就是連只老鼠都拍不死,更加不要說推開這個原本就是存心逗她的怪蜀黍了;程玉里因用力而顯得微微發紅的臉蛋還是埋在程傲的懷裏,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臉上那壞壞的笑容。
不過有個人陪着笑鬧,她的精神反而好一點了。這才想起來追問他此刻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如果沒記錯,你不是應該在英國嗎?難道是我最近太累,累出幻覺來了?」程玉里靠在他的肩膀,不是她故意吃這個帥哥叔叔的豆腐,是她現在實在太累,有了這個會自動發熱的人肉靠墊,誰還會傻傻的用那冰冷的靠椅。
程傲低頭看着這個現在連說話都顯得費力的小女人,忍不住伸手上前去撫摸她蒼白的臉;嘴上還是油腔滑調的說道:「這不是聽到你內心深處的呼喚,知道你現在需要我,我在夢裏被你騷擾的不行,就無奈回來了唄!」
夢裏?自從自己戀愛一來恐怕就把這個很少聯繫的叔叔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不過為了傷這個外表很喜歡裝脆弱的小叔叔,還是甜甜的說道:「是啊,好久沒見,當然想了。」接下來的談話,程玉里並沒有追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只是儘量談一些比較輕鬆的話題。只是他好像一點都不對自己突然回去是事感興趣一樣,對此事隻字不提,倒是免去她還要編個謊話騙人的必要。
有人陪伴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兩人都是同一班飛機,上去只是同隔壁的人協商換了個座位,在飛機上的程玉里還是沒忍住睡了過去,連平時起飛還有降機時的恐懼都沒了,直接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
醒來的時候,當然是旁邊的這個人肉鬧鐘吧自己叫來的,「有個人在自己旁邊就是好。」程玉里看着幫自己提個箱子還背着自己旅行包的男人不由再次感嘆道,至少對現在的她來說,提上這個看起來並不大的箱子並不容易。
來接機的是程媽媽和五奶奶,而程傲則被自家母親大人口頭教育一番後打發回去參見自己老爸去了。而程媽媽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自己的女兒身上,看到媽媽的那一刻,程玉里看到自己這個許久沒見的媽媽眼睛立馬紅了,忍不住上前抱在一起,還是在五奶奶的提醒下倆人才分開前往醫院,而程傲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很知趣的走了,好像他的出現就是為她保駕護航一般。
去醫院做了檢查,因為提前預定了醫生,倒也沒有因為排隊而多等,檢查完後,程玉里被安排在單獨的病房輸液,五奶奶在交代一切都安頓好了,讓她只管安心在這裏養身體後就走了,把空間留給兩母女。
在她做一系列檢查的時候,程玉里注意到自己心裏這個一貫堅強的母親眼睛一直都是紅紅的,她也忍住自己的情緒不流淚,她怕自己哭了,媽媽會更加傷心。
身在教室家庭,程玉里的家教其實一直都是很嚴的,在自己H市之前,自己連個男朋友都沒談過,男孩子基本上連個能說上幾句話的人都沒有,所以這也是家裏人對她在外放心的一個因素。
但是一個人在外漂泊過的人都知道,在外面工作或學習,最怕的不是累,不是困難,而是那種從心靈上的孤獨,在沒有一個親人的異地他鄉,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兩個人還都彼此喜歡,兩個孤獨的人能有個依靠,是件多麼幸運的事。
在很久以後,程玉里每次想起那段往事,都會問捫心自問:我後悔了嗎?答案都是一樣的沒有。
病房裏,程媽坐在客椅上給她整理着所需的東西,程玉里一直很奇怪,為什麼自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媽媽竟然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心裏有些坎坷的她因此一直都強忍睡意強打精神。
安靜的房間裏只有程媽整理衣服的窸窸窣窣聲,就在程玉里以為自己的媽媽會一直這樣沉默下去的時候,程媽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玉里啊,你這麼做值得嗎?是誰值得你這麼做,那個男人是什麼樣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能讓逼的我女兒伸手向家裏要錢的,他是頭一個。」說着說着,她的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程玉里仿佛看到了在H市時那個無助的只會哭的自己,又看到那個男人懦弱的只會躲的身影;那種說不清是愛還是恨的感覺瞬間又升騰上來,她的眼淚也在默默的流着。程媽的話還在繼續,從那忍不住嗚咽的聲音里不難聽出,她把這些話是篩選了多少遍,才會儘量不說那些不傷到女兒自尊的話。
「別的什麼都不要想,這件事你爸爸並不知道,只跟他說你過一段時間就回家,你就趁這段時間好好在這裏養身體,別回去讓你爸看出什麼異樣,只是這次吃的虧,你也能明白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也怪我們以前把你保護的太好了,讓你不懂得這個世界上的人情冷暖,才會受這些苦,以後只要好好記得,保護好自己別受到傷害,女孩子在感情上,不要學的那麼大方,沒有人會感激你,自私一點,也沒有人會怪你。你也不小了,以後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男人出現,只要記得,把眼睛擦亮點,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就好。」
程媽的話,讓還沉浸在過去的程玉里清醒了過來,雖然現在暫時還沒有徹底放下那段感情,但她也知道,軒洋並不是個適合自己的好男人,過去,只是留給自己參考和留念的,更何況,那是一段並不怎麼美好的過去。
有些事我們必須要經歷過、痛過以後才會明白,並與早晚無關,就像不把雙刃劍,能傷人,亦能傷己!情若能分,無愛無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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