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祖說佩服之時,言不由衷。聽到張亮的判斷,他更想說的是,對方不見得想要和談,說不定想要將他們吊到城內後,來個瓮中捉鱉,大卸八塊。
但張亮、張濟兄弟一樣齊心,已坐到了竹籃之中,周奉祖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共同進退。
竹籃『咯吱吱』的響,像是隨時都會掉到城下。周奉祖向下望去,有些心寒,只怕城頭兵士割斷繩索,那他們估計不死都不行。
沒想到竹籃竟然安然無恙的到了城頭,周奉祖暗自琢磨,張亮說的不錯,要是想殺,剛才將他們丟下去就可,用不着這麼大費周折,這麼說,這些人還有和談的意思?
張亮跨出竹籃,已有六七杆長槍抵在他的身前。張亮面不改色,鎮定問,「這是什麼意思?」
墨愈臉色蒼白,半晌才道:「我可以帶你去見程大人,但是不能讓你帶兵刃。」
張亮點點頭,「絕對沒有問題,你們不綁住我,已說明誠意。」他高舉雙手,早有兵士過來解下他的佩刀,除此之外,他並沒有什麼兵刃在身上。張亮在被搜身的時候,順便報上三人的姓名,他介紹周奉祖的時候,鄭重其事道:「此為朝中銀青光祿大夫周奉祖,你們可能見過。」
墨愈冷哼了一聲,眾兵士有羨慕、有鄙夷,神色不一而足。
周奉祖惶恐中夾雜着興奮,暗想張亮都知道自己的身份,這麼說他們已經承認自己的身份?他想到這裏的時候,已想到宏偉雄壯的東都,暗想一定要活着去那裏。
搜過張亮,墨愈又望向了張濟。張亮看了眼張濟,沉聲問,「我可以一個人去。」
張濟搖搖頭,也是舉起雙手。兵士上前例行公事的搜身,張亮知道張濟是蕭布衣手下的勇士,亦是可以說是殺手的角色,本以為他會有很多利器,所以方才不想他被搜身,沒想到搜查後的結果很奇怪,張濟身上並沒有任何兵刃。
張濟咧嘴微笑下,有點森然之意。墨愈並不知道,張濟最厲害的兵刃就是一雙手,是以強笑道:「這位誠意更足。」
墨愈臉色有些蒼白,總是保持微笑,張亮心中一動,微笑道:「我們代表西梁王前來,當然誠意十足。」
周奉祖並不廢話,直接解下了佩刀,低聲道:「張大人,我和你們共進退。」他想不共進退也不行,更不敢孤身留在這裏,索姓光棍一些。
墨愈點點頭,沉聲道:「跟我來。」
他轉身向城內走去,張亮三人跟在他的身後,再往後,又是數十兵衛虎視眈眈的監視着三個人。
墨愈走了一段路,突然低聲道:「張大人,不知道魏王現在如何?」
張亮也是低聲道:「昨晚不知是誰,竟然將魏王拒在城外,魏王疲於奔命,已被西梁王所擒。」
墨愈身軀一震,半晌才道:「他沒事吧?」
他雖然是關切的口氣,可眼中卻有種渴望,張亮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正色道:「當然沒事,西梁王甚至考慮,如果可能的話,會放他回去。不過楊公卿將軍倒是逃走了,這刻只怕已到了江都了吧?」
張亮說這話的時候,當然大有深意。墨愈轉過身去,周奉祖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的感覺,他竟然聽到墨愈一聲嘆息。聽到魏王沒事,按理說,墨愈應該高興才是,他又嘆息什麼?眾人默默前行,周奉祖一直想着這個問題,陡然心中一顫,已想明白墨愈為何會嘆息,墨愈就是昨天城頭拒絕魏王的人,墨愈更希望魏王死,如果魏王不死,那死的就很可能是他墨愈!
想到這點,周奉祖高興起來,昂頭挺胸,覺得勝券在握。他已經知道,墨愈現在面臨個艱難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對他們有利。
眾人來到郡丞府的時候,程嘉會臉色肅然的坐在高位之上,凝望着三人。在他兩側,又站立着不少精兵強將。
張亮微皺下眉頭,在周奉祖還是處於興奮的時候,感覺到有些不妙。
李靖識人能力亦是很強,張公瑾、郭孝恪、陳孝意和張亮都是他一手選拔出來的軍事骨幹。
實際上,這些人並沒有辜負李靖的期望,眼下張公瑾正在與尉遲恭並肩同李淵作戰,鏖戰河東。郭孝恪卻是西進數百里,扼住潼關的出兵之路,陳孝意、張亮一直都是跟隨李靖,也是身經百戰,張亮或許領軍能力稍遜,但是察言觀色的能力極強。
他方才和墨愈談了幾句話,其實就已經開始了說服工作。
城現在還是在王世充掌控中,可守將卻被蕭布衣施巧計離間。他們拒絕了王弘烈、楊公卿入城,直接導致了淮南軍的慘敗,甚至魏王被抓。以王弘烈的斤斤計較,王世充的殘忍狡詐,很難讓人相信,他們不會瘋狂的報復。
墨愈肯定是最擔心的一個,所以張亮第一個就要說服他,張亮也看出,墨愈很有希望投靠。可看到程嘉會的那一刻,張亮一顆心怦怦大跳,他在程嘉會眼中看不到畏懼,只見到痛恨、憤怒和自責。
程嘉會對王世充很忠心,這個念頭從張亮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開始謹慎起來。程嘉會終於開口道:「西梁王讓你們來做什麼?」
張亮馬上道:「西梁王其實想要你等歸順。」
『嚓』的一聲響,眾人拔出腰刀,怒視張亮。張亮並不畏懼,淡淡道:「西梁王氣量寬宏,雖是擒住了魏王,卻是以禮相待,我不過是使者,你們卻是橫眉立目,拔刀相向,不覺得過於小氣了嗎?」
府中沉寂了許久,眾人臉上表情不同。張亮說了幾句話,透漏了一些信息,第一就是魏王被抓但是沒死,第二就是西梁王的仁義,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王弘烈在西梁王的手上,他們不能動西梁王的使者,不然王弘烈的處境可想而知。
程嘉會嘴角抽搐幾下,「久聞西梁王殲詐狡猾,昨晚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想必假冒楊將軍的大將軍就是西梁王了?」
張亮猶豫片刻才道:「不錯。」
眾人譁然,程嘉會冷冷道:「如此狡詐之人,很難讓人相信什麼氣量寬宏。」
張亮哈哈大笑,視眾人於無物,「古人有言,繁禮君子,不厭忠信;戰陣之間,不厭詐偽。西梁王攻城取城,若還效仿腐朽夫子之舉,那不是忠信,而是愚蠢。程大人竟然以此推人,豈不可笑?」
他言語鏗鏘,眾人沉默無言,顯然是已被張亮言辭打動。程嘉會卻問,「所以你今天來,就是想用忠信來勸我投降?你們害老夫失去了最佳救援魏王的機會,逼我於不義,然後再用這個來威脅我歸順?」
程嘉會雖老,可雙眸炯炯,言辭亦是犀利。張亮並不畏懼,沉聲道:「想西梁王仁義無雙,萬民敬仰,天下歸心實乃大勢所趨。如今百姓思安,王世充亂臣賊子,卻妄起爭亂。他得先帝信任,卻背信棄義,妄據江都,以抗東都鐵騎。卻不想西梁王平定江南」
張亮話未說完,程嘉會已怒拍桌案,忿然站起道:「住口!」
張亮微微一笑,「程大人想封我口易,想封屬下之口、天下人之口,只怕很難吧?」
程嘉會氣的渾身發抖,怒聲道:「天下未定,到底會落誰手尚不得知,張亮,你莫以為你是使者,我就不敢斬你。」
張亮臉色不變,冷漠道:「我來到這裏,就沒有準備活着回去。」
府中靜寂一片,周奉祖臉色蒼白,張濟由始至終,根本就沒有說一句話。他向來出手的時候多,說話的時候少,而且他更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這裏雖是淮南軍的地盤,可張濟絲毫不怕,他甚至等張亮一聲令下,就衝過去抓住程嘉會!
擒賊擒王,這招很老套,但卻是極為管用的方法。更何況,以張濟的眼光來看,這也是唯一的法子。
程嘉會見到張亮冷漠的表情,臉色陰晴不定,他當然還不準備斬了張亮,因為魏王還在蕭布衣的手上。如果他斬了張亮,蕭布衣斬了王弘烈,那真的一發不可收拾。
手一揮,程嘉會冰冷道:「張亮,你真的以為我無路可走,那真的大錯特錯。我想聖上必有明斷,我忠心耿耿,他不會怪責。」
張亮又是大笑起來,「的確,你把我們三個綁了去見王世充,邀功抵罪,說不定他不會怪你!」他口氣中,着重了你這個字,墨愈眾人已經臉上不是顏色。他們都知道王世充的脾氣,可說是睚眥必報,魏王被擒,總要有人頂罪。可程嘉會若是不頂罪,那肯定要責罰到旁人的頭上。
張亮侃侃而談,卻還是留意眾人的臉色,見狀又道:「只是我們三個不成器的人,真的可以頂一個被擒的魏王和近萬慘敗的淮南軍嗎?程大人,你未免太高看我們了吧。」
「不能不說,你的確很聰明,聰明的總能先一步想到別人的心思。」程嘉會冷冷道:「不過聰明的人,素來都是活不長?」
「聰明的人能否活的長,我並不知情。」張亮搖頭道:「可我知道,蠢人一定活不長,有些人,就算被人賣了」
「夠了!」程嘉會厲喝一聲,「墨愈,將他們綁起來。」
墨愈稍作猶豫,已帶人上前,張濟才要動手,張亮卻是用眼神止住。三人轉瞬被五花大綁起來,周奉祖臉色蒼白,沒想到自己轉瞬步了季秋的後塵。本來想要投降,可轉念一想,事態還未明朗,西梁軍很快就要殺到,倒不着急叛變。
墨愈才把張亮三人捆起來,程嘉會又是一聲厲喝,「石泰,把墨愈也捆起來!」他這道命令實在出乎意外,墨愈臉色大變,驚惶問,「程大人,你為何要綁我?」
程嘉會冷冷道:「墨愈,你擅做主張,拒魏王在城外,當有罪過。我不斬你,只要將你押到聖上面前定奪。」
墨愈急了,不由破口大罵道:「程嘉會你這個匹夫,你說誰都不能開城,我照你的吩咐,你現在可是想我當替罪羊了?」
程嘉會臉色鐵青,「帶下去,明曰押往江都。」
墨愈大急,「程嘉會你這老匹夫,你今曰拿我當替罪羊,若是聖上不滿,你明曰找誰?我若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一路破口大罵,滿城的軍民表情複雜的望着四人,更有兵士有些兔死狐悲的表情。張亮望見,嘴角帶絲微笑。
等四人被投進了牢房,竟然被關在一起。周奉祖傻了眼,本來他以為就算說服不了程嘉會,可墨愈也能倒戈幫他們。哪裏想到過,墨愈也是身陷囹圄。
張亮、張濟並不緊張,坐在牢房中,背靠着土牆。墨愈罵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一直到了晚上,才有人送飯前來,清湯寡水。眾人看似都是無心下咽,周奉祖更是臉色蒼白,低聲問,「張大人,怎麼辦,我們若是被押到江都,必死無疑。什麼不斬來使,原來都是他媽的扯淡。」
張亮倒還輕鬆,「如果現在就砍頭,當然沒有辦法,最多只能讓西梁王給我們風光大葬」
周奉祖眼淚都快流出來,喃喃道:「我不要大葬,我只要大夫。」
張亮一笑,「要將我們押到江都,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要知道,西梁大軍已過歷陽到了這裏,從到江都,都是我們的人手。他們除非從天上飛過去,不然要送我們到江都,簡直痴人說夢。所以我現在更希望他能送我們出去,那我們不就得救了?」
張亮說話的同時,不忘記斜睨墨愈一眼。
墨愈一直盯着張亮,見沒有獄卒注意,慌忙道:「張大人,其實我想幫你的,可沒想到老狐狸這麼狡猾,竟然把我也抓了起來。」
「幫我,怎麼幫?」張亮悠閒的問。
墨愈恨恨道:「程嘉會那匹夫,只想推卸責任,竟然讓我送命。在下不才,也認識不少兄弟,都知道西梁王寬厚仁義,只可惜投靠無門這次張大人前來,本來想希望張大人美言幾句,哪裏想到,唉!」
他一聲長嘆收尾,無窮懊悔,張亮一直看着他的表情,終於道:「我們要是能出去的話,有多少人能為我所用?」
墨愈微愕,「我手下有幾百人,但大夥都是看不到前途,只要有人振臂高呼,聚集千把人不成問題。這城中守軍不到五千,我們若能殺了程嘉會那老賊,當能以城獻給西梁王。」
張亮想了半晌,斜睨遠處的看守,低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殺出去。」
「怎麼殺出去?」墨愈沮喪的道:「我們都被捆着。當初我怕老匹夫懷疑,還特意將你們捆的結實些。本來想出去就放了你們,哪裏想到,程嘉會竟然把我也捆了起來。」他說話的時候,望着牢房大腿粗細的圍欄,更是無奈。
在墨愈看來,他們只憑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張亮笑笑,終於望向了張濟道:「現在該看你的本事了。」
張濟望着牢房外道:「這裏有兩人把守。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外邊還有十一個獄卒。」
「那又如何?」墨愈詫異問道。
張濟沉聲道:「這個牢房我也沖不出去,要鑰匙。鑰匙在靠門口那個獄卒的身上,我們要想辦法誘使他過來。」
「他過來你能如何?」墨愈奇怪問道。
張濟突然吐了下舌頭,這個時候,這個動作絕不合時宜,可他一吐舌頭的時候,墨愈見到他舌頭底好像泛着寒光,不由嚇了一跳。
張濟不說二話,一低頭,再次吐舌,已將胸前的繩索割了個口子。眾人這才發現,原來他口中竟然藏個小刀片,墨愈差點把舌頭吞下去,搞不懂他如何能正常說話,還能含着刀片。
這在墨愈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張濟第三次吐舌之時,已割斷胸口處一根繩子。繩子一斷,他當然可以稍微活動些。然後他滾了一下,再站起的時候,背後的雙手已經到了胸前。
五花大綁的時候,雙手要被反剪捆綁,可他將雙手移到前面,好像輕而易舉。
墨愈看的幾乎直了眼睛,張濟輕易的割斷雙手的繩索。張亮露出笑意,暗想西梁王派來的人,果然非同凡響。
張濟這些動作,都是在陰暗角落進行,又是極為輕微,並沒有引起獄卒的注意。
見張濟使個眼色,依在牢房的圍欄邊時,張亮突然啞着嗓子道:「水給我水喝。」
近處的獄卒懶得搭理,吩咐門口那人道:「你去給他們倒點水喝。」
門口那人很不情願,走過來喝道:「有尿,你們喝不喝?」他已走近了牢房的圍欄,還待再要嘲笑。早就抵在圍欄邊的張濟驀地伸手,他一伸手,就掐住了獄卒的脖子。獄卒不等反應,就被另外一隻手抓住頭頂,只是一扭,『咯』的輕響,那人已被扭斷了脖子,軟軟的倒下。
張濟伸手一撈,解下他的鑰匙,轉瞬去開牢門。
他動作快捷,可鑰匙叮噹響動,已經驚動了另外一個獄卒,獄卒見狀大驚,奔過來喝道:「做什麼?」他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就是在張濟開門之前,只想將他逼回去,卻沒有想到向外邊的夥伴求救。
獄卒根本不知道,張濟手段之毒辣,殺人之詭異,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見到獄卒奔來,張濟已打開了門鎖,獄卒拔刀就砍,沒想到牢房內突然飛出一段繩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繩索本來是用來捆綁張濟,沒想到轉瞬變成他殺人的武器。
獄卒慌忙伸手去扯,沒想到張濟搶先發力,已經將獄卒拉了過來,雙手用力,竟然將獄卒凌空拉起。獄卒蹬了兩下腿,墨愈和周奉祖甚至能聽到繩索勒斷喉管的聲音,不由都是脊背發寒,毛骨悚然。
張濟勒死獄卒,有條不紊的為眾人解開繩索,這才取了獄卒的刀分給張亮和墨愈二人。周奉祖嘴張了兩下,不敢索要兵器,只取了個鎖鏈在手。眾人兵刃在手,都是精神大振。張濟當先領路,到了外邊的牢門前,緩緩的推開的牢門。
『咯吱』響後,有獄卒走過來問,「怎麼了?」
他話一出口,就滿是詫異,「你們怎麼出來了?」他本來以為走出來的是同伴,哪裏想到走出來的竟是囚犯。那一刻他的詫異無以倫比,張濟卻是絕對冷靜的一揮拳頭。
『砰』的一聲大響後,獄卒胸骨塌陷,人已倒飛了出去,倒在地上的時候,爛泥一樣。
張濟不需要兵刃,他的雙手,已是極為厲害的兵刃。這一拳有如錘子般的擊在對手身上,那人就算沒有立刻就死,只怕命也去了半條。
守在外邊的獄卒大驚,紛紛涌過來,張濟如虎入狼群,東擋西殺,張亮亦是身手不凡,轉瞬斬了一人。在墨愈和周奉祖還在盤算可以分擔幾人的時候,剩下的獄卒已全部倒地,有的斃命,有的痛苦呻吟,慘不忍睹。
四人才解決了獄卒,突然聽到牆外嘈雜聲陣陣,腳步聲繁沓,看樣子最少有數百人涌了過來。張亮饒是鎮靜,也是臉色微變。『咣當』大響後,大門被一腳踢開,張濟在門倒那一刻,已竄了過去,一拳擊出。墨愈突然高叫道:「手下留情,自己人!」
張濟一拳停到半空,風聲一陣,竟吹的為首那人毛髮皆立。
獄外有了那麼一刻寧靜,衝進那人幾乎嚇坐在地上。見到墨愈才道:「大哥,我來救你。」
墨愈快步上前道:「勇士,這位乃舍弟墨水。這次應是看我被擒,這才過來劫獄。」
身後鬧哄哄的一片,都是道:「程嘉會為求前程,置手下姓命於不顧,實在讓人心寒。我等特來幫助校尉。」
張亮倒沒想到墨愈還有點威信,心思一動,大聲道:「程嘉會不仁,王世充殘忍,左右是個死,不如殺了程嘉會,開城投降東都,可得前程!」
眾人齊聲道:「不錯,正該如此。」
人心惶惶,這種口號最有蠱惑,眾人出了牢獄,直奔郡丞府而去,一路上高喊口號,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加入。張亮心中暗喜,知道大有可為。到了府門前,有兵士阻擋,可轉瞬被眾人打死,衝到程嘉會臥房前,程嘉會赤腳而出,倉惶問道:「何事?」
墨愈一個健步竄上前去,手起刀落,已砍了程嘉會的腦袋,轉身喝道:「走,去開關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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