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流直下,一天一夜之後,雷家商船來到瞭望海城碼頭。
「江南望海,果真氣派非凡!」
贏夏負手立在船頭,放眼望去,不由得感嘆一番。一旁的雷烈,心中也是感慨着此間的繁華。
望海城四通八達,作為與逆川比肩甚至比逆川城還繁華的大城,腥鹹的海風是這裏獨特的味道。雷烈一行人乘坐商船而來,自然停在貿易港,這裏的碼頭上,商旅腳夫絡繹不絕,一箱箱的貨物從停靠在岸的船上不斷卸下,那些精打細算的賬房和老闆們在各自船上敲打着算盤,計算着此行的盈虧。
港口的人販、鹽販、魚販、等等商販種類齊全,從交易品的複雜程度來看,望海城不愧為江南第一港。
走下船,幾位下人在前方開路,費力擠出港口後,突兀地聽到對面傳來一陣輕佻的口哨聲。
「嘿,小妞,這麼水靈,跟哥哥認識認識啊!」
雷烈望去,發現是六七個碼頭腳夫,此刻他們正在肆無忌憚地打量着贏青蟬,一邊聚在一起低聲說着什麼,一邊瞟向這裏。時不時發出一陣**的鬨笑。
「煉體士!」
雷烈細眯着雙眼,看清了那些腳夫的來路。
一旁的贏青蟬俏臉一凶,翻手間匕首在握,可是那群腳夫卻一點也不忌憚,鬨笑聲更大:「瞧那妞,還會玩刀子呢!要不要哥哥教你怎麼玩啊?」說罷,更加不堪入耳的葷段子被他們不斷拋出,笑聲**不堪。
贏青蟬的俏臉從一抹凌厲之色慢慢消失,整張臉慢慢漲紅,接着紅了臉的贏青蟬,嘴唇一顫,咬着牙關,豆大的眼淚開始流出。女孩子家麵皮薄,怎麼受得了這幫閒皮地騷擾?看到贏青蟬竟然哭了,那些腳夫笑的更大聲,愈是這樣的小妞,在碼頭這種地方才會愈發勾人。
擋住贏青蟬,雷烈抬頭望去,看見前面不遠處,那幾個腳夫正坐在碼頭歇息。臉上絲毫沒有忌憚,目光中甚至還含着挑釁的神色。
他們每個人都是身材壯碩,袒露着上身,手腕腳腕處,有着如同鐲子一樣的玄環。兩肩上,各有着一個巨大的血紋。
煉體士和玄者不同,煉體士雖然也身具玄竅,不過只有雙手手腕雙腳腳腕四個。玄者十大竅穴,除了左右手尾指焦尾竅外,都是肌肉不能控制的地方,譬如腳心騰雲竅,頭頂開明竅等等,無法發力,也無法動彈。而煉體士的四個竅穴,都是發力的樞紐,也是關卡。
一般的煉體士都會佩戴玄環,將天地能量鎖於體內,鬥戰之時,才會打開玄環,雙拳雙腳之力被兇猛的能量衝擊後,力量在短時間內會有數倍的增長。所以玄環便成為了煉體士的標誌,譬如雷家的護衛們,他們都會將玄環打造成護腕戴上,看起來不那麼野蠻,又顯得英武。
煉體士的數量比玄者多得多,可謂是隨處可見,軍隊,家丁,打手,護衛,他們不如玄者一樣高貴而有潛力,他們因為進境只能止步於周流境,所以地位低下,一些低級煉體士也會幹苦力為生。作為升龍王朝最龐大的鬥戰群體,煉體士一直都是國之柱石。
「青蟬,把眼淚收回去!」
看到贏青蟬淚眼汪汪,贏夏轉過頭,如命令般說道。
這是雷烈第一見到贏夏用這種口氣對贏青蟬說話。
「我輩刺客,心如寒鐵。最忌諱無端的情緒波動,怎麼,說你兩句就熬不住了?哪學的大小姐習氣!」
贏夏在冷笑,臉色一改往日溫和,變得嫌棄。
雷烈看到贏青蟬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一動,想勸贏夏幾句,可突然想起了一向對自己態度冰冷的師父,贏夏此時的口氣和師父有些相似,雷烈知道,贏夏這麼說是為了更好的錘鍊贏青蟬的心態。
心中嘆息一聲,雷烈輕輕拍了拍贏青蟬的後背,算是安慰。
贏青蟬收起淚容,贏夏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面對這堆嬉皮笑臉的腳夫,贏夏冷冷一笑,也不願徒添麻煩,對着雷太一道:「雷伯父,我們還是走吧。」
雷太一喝着酒,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只不過一行人已經走過去了,雷太一還在原地,雷烈回頭,看到雷太一醉醺醺走到了那群腳夫面前,一邊打着酒嗝一邊道:「咦?一年沒來,望海城的碼頭腳夫都成煉體士了?現在的煉體士也太不值錢了吧。」
雷太一說話聲音不大,可偏偏就在他們旁邊開口,分明是故意的,那幾個腳夫,哪能聽不見?
一位三角眼的腳夫站了起來,朝着雷太一嚷嚷道:「酒鬼,怎麼說話呢?煉體士礙着你們了?」
三角眼聲音之大,引起了不遠處其他腳夫的注意、
雷烈心中苦笑:我怎麼就攤上這爹了,唉。
的確,煉體士身份並不如玄者,可是他們基數龐大啊,煉體士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看不起,他們如同馬蜂一樣,對於瞧不起自己的人,必會群起而攻之。
周圍許多腳夫都圍了過來,有些人開始發問。
「怎麼了老鼠?」
那位外號叫老鼠的煉體士,眯着三角眼,狠狠地望着雷太一,朝眾人道:「這個酒鬼竟然瞧不起我們煉體士!」
此言一出,那群腳夫躁動了起來。
這裏十個腳夫中兩三個都是煉體士,碼頭放眼望去,腳夫數不勝數,當然煉體士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一些沒活乾的煉體士紛紛圍了過來,在人群中大聲嚷嚷。
「酒鬼你瞧不起誰呢?有本事再說一次!」
「在望海城碼頭膽敢瞧不起我們煉體士,你想找死嗎?」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我呸!」
「酒鬼,乖乖給老子道歉,老子心情好饒你一次!」
一群煉體士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大喊。一位黝黑的煉體士在人群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他比平常人高將近一頭,裸露着上身,肌肉如鐵打的一般。
那位煉體士光頭豹眼,身着一條補丁褲,雖然寒磣,可氣度非凡,他走過來沉聲道:「老鼠,怎麼了?」
老鼠一臉悲憤指着雷太一:「九哥,他侮辱我!」
聽到老鼠的話,雷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到周圍煉體士們不善的眼神,雷烈急忙道:「意外,意外!」
「九哥,打死那個酒鬼!他剛剛居然瞧不起煉體士,我們給他點顏色看看!」
開始有人在人群中煽動。
九哥並未阻止眾人大叫,而是定睛望去,發現為這幫人開路的是幾張熟悉的面孔——逆川城雷家的下人。
他聽說過逆川雷家,那是逆川玄門世家,所以心中暫時有些忌憚,靜靜地站在那兒,九哥開始打量起雷太一。
終於,九哥打量完畢,抬手制止了身後的喊聲,眾位腳夫安靜下來後,九哥深深地忘了雷太一一眼道:「這位朋友,有道是展顏消宿怨,一笑泯恩仇。剛剛你辱煉體士之語,我勸你還是收回,然後向我們兄弟道個歉,這事就完了,你們玄道有云:天地生靈,萬物平等。煉體士和玄者,本就無高低貴賤之分。你看如何?」九哥說完,一臉平靜地看向雷太一。
在這種場合下,九哥也怕事態不受控制,提前開口,退讓一步。
先不論對方是何身份,就拿雷太一來講,明明是身上半點玄氣波動都沒,既不是煉體士也沒有玄者的特徵,可是對方卻給自己帶來了恐怖的壓迫感。不知為何,雷太一隻是醉醺醺地望着自己,自己就感受到了一陣寒意。身為周流境的煉體士,九哥的實力除了大當家,其他人都不放在眼裏,那些望海城大族的護衛們,見了自己也要恭敬道一聲『九哥』。
可是在這個酒鬼面前,九哥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
海風陣陣,吹拂着眾人的臉頰。
場中陷入安靜,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雷太一醉意惺忪的臉上。
打了個噴嚏,雷太一揉了揉鼻子,抬頭不耐煩道:「都給我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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