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耀宗既然要對米家施恩,那二泉自然是一個人情接一個人情不要錢一般往米家送去。
米家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至於他們接了人情後怎麼做,那就不是二泉管得着的了。
不過嘛,照他對米豐平日裏的為人處事來看,也不像是個腦袋不靈光的,只要他看懂了柴爺的意圖,榮華富貴還不唾手可及。
就連二泉都忍不住在心裏感嘆米家命好,能夠柴爺看中,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哩。
不過嘛,最好的,還是要感謝自個兒家出了個好姑娘……
二泉一邊走,一邊心裏琢磨着。
這算不算是一人得到雞犬升天?
看來,他以後還是得多生幾個姑娘才是,這女兒也是有女兒的用處的。
若是叫旁人知道了他的這番心裏動作,不得不感嘆一句:您老想得可可真夠遠哩!
二泉剛走到米鋪門口,便有人認出了他,是白日裏跟着林老大來幫忙的人。
那人自覺同二泉也有幾分臉面,便上前熱情地打招呼道:「這不是二泉總管麼?怎麼這麼晚了還來青牛街?」
二泉正愁怎麼打開話題,瞌睡便有人送來枕頭,心底高興,看這人也順眼了幾分,說話自是更客氣了。
「客氣,客氣,哪裏敢受你一聲總管,我就是爺跟前一個跑腿打雜的小廝,叫我名字就行了。」二泉謙虛客氣道。
「那怎麼行,柴爺是什麼身份的人?二泉總管又是柴爺身邊貼身伺候的,自是不同其他人的哩。總管二字,你是當之無愧哩。」
一來一往,兩人便熟絡了。二泉也知曉對方是米鋪隔幾家賣布的老闆,姓楊,看樣子同米家也有幾分交情。
米家二泉不敢得罪,同米家有交情的楊老闆,二泉自然也是客氣應對,儘管他心裏十分厭惡對方那副巴結的醜陋嘴臉。
「楊老闆有所不知,我們家爺是看白日裏有人在米鋪鬧事兒,估摸着那群賊子賊心不死,怕他們再趁了夜色來尋仇,便叫我帶着幾個兄弟過來轉轉,若是有什麼情況也好幫把手。正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事兒我們家也不曉得也就算了,既然管了,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楊老闆便讚嘆柴耀宗是個有義,做善事的好人。一通誇讚只把柴耀宗夸的是天下地下無雙,好似以前坊間傳柴耀宗惡貫滿盈的人裏頭沒有他一般。
又來回說了幾句,二泉心裏覺着這楊老闆太過於磨嘰,誰想同他這麼談下去!他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哩!
遇上這麼個纏人的,真是晦氣!
楊老闆扯東扯西,又一個話題要起時,二泉終是忍不住了。
他笑着抬手道:「楊老闆健談,只是我此番前來還有要緊的事情做。先前在外邊兒捉着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想來是同米家這火勢有關,還得去問問,就不再打擾你了。」
楊老闆仿佛沒有聽出二泉話語中的不耐煩一般,面帶詫異,道:「竟還有這回事兒!那自是要好好審審才是。不如我前頭給二泉總管領路,米家的我都熟悉……」
二泉面笑皮不笑,扯了扯嘴角,道:「那就麻煩楊老闆了。」說着,做了個請的動作。
楊老闆自是滿心歡喜,樂呵呵地在前面領路。
良氏正同街坊說着話。
「也不曉得怎麼好好的,後院的柴火就燒了起來,還好撲滅的快,要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情哩。」
說着,又很不好意思地對大家道歉,道:「都是我們家的不好,白日裏麻煩了大家,晚上又鬧得大家睡不好,實在是對不住了。等孩子他阿爹回來,一定讓他挨家挨戶登門道歉。」
有平日裏關係出的好的,擺手道:「米家的說什麼客氣話哩,大家一個街上住着,平日裏誰不麻煩誰哩。再說了,往日裏,你們當家的也沒少幫我們,他不在,我們照看着是應該的。只是你們家這火起得有點兒玄哩,怎麼好好的就起火了哩?」
良氏皺眉苦笑道:「是哩,我也是心裏納悶得很,柴火平日裏都是堆在那裏的,怎麼偏偏就今兒個起火了哩?」
一時間,眾人都想不明白。
楊老闆剛好在此時插進話來,高聲道:「米家嫂子,二泉總管抓住了幾個賊子,是不是同你們家起火有關哩?」
也不曉得這楊老闆是不是故意的,誰家大晚上出了事兒不是藏着掖着,要給家裏人留幾分體面的,他這一大嗓門喊出來,良氏頓時臉色便不好了。
二泉在一旁罵道:真他娘個二貨!
當即決定以後定要離這楊老闆遠遠的,沒得被他連累了。
見良氏變了臉色,二泉忙上前彌補道:「柴爺讓我領着幾個兄弟來青牛街轉轉,怕白日裏鬧事兒的回來尋仇,我們剛到青牛街,便看到幾個人在接口鬼鬼祟祟的,像是要進街一般,我瞧着不對,就讓人把他們拿下了。人剛一拿下,我們還沒轉身去府衙哩,就看見米老闆家起了火,便匆匆趕了過來……」
二泉慢慢說着,不時地瞧着眾人的神色,最後補上一句,「米家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現下里可都好了?」
二泉這一解釋,便將那賊人竄進米家的可能性掐滅了。
他先說自個兒制住了賊人,又才說米家起火,那麼顯然米家起火的事兒是同賊人無關了,也就不存在賊人竄進米家這一說。
二泉這麼一說,眾人心裏立馬浮現出一個可能:難道真的是在菩薩保佑米家,提前降下天火示警不成?
這種想法雖然荒繆,卻也合情合理,最能夠解釋眼下的狀況。
再一個,時下人都信神佛。這麼一下後,大家心裏竟是對米家升起一股敬畏感。
這可是佛光扶照的人哩……
二泉的話圓了場面,良氏的臉色這才好轉起來。
「哎呀,那起子人定是想來米鋪尋仇的!」張阿娘驚呼道:「還好二泉總管拿下了他們。」
又拍着胸口萬幸道:「看來是菩薩保佑哩,要不然家裏邊兒怎麼就突然先起了火,看來是老天爺看不過去惡人稱快,給我們示警哩!」
張阿娘的話無疑與眾人剛才心裏的猜測重合了,本就信了七八分,現在更是信了十分,半點兒也不懷疑其他緣由了。
一時間,大家紛紛討論起來,都說米家做了好事兒,感動了老天爺,老天爺降下天火示警……
畢竟有誰會去想是米家自個兒潑了油點火的呢,遭災的年景里,一分一厘都是很寶貴的。
不管如何,米家得了老天爺庇佑的事兒很快便傳開了去,都說米家是老天爺選中的大善人,是有福報的人家……
對於米家來說,一場禍事倒變成了一樁美事,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米糧躲在櫃枱後面聽着,悄悄彎起了嘴角,心裏對柴耀宗身邊這個叫二泉的也有了幾分好感。
看來是個會做人來事兒的。
就是對柴耀宗而言,他在米糧心裏形象,也挽回了幾分。
米家有佛光扶照的事情傳開後,後來,有那鄰城得了消息的,還專程大老遠的跑來看一眼,想要知曉老天爺選中的福報人家到底是什麼樣的,有的甚至偷了米家的帕子、衣物什麼的,想要沾一沾福氣。
當然,這都是後話,此處暫且不表。
熱鬧看完了,人群自然是要散的。
二泉留在最後。
良氏叫住他,真誠地謝道:「今兒個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
良氏話還沒說完,二泉快言快語道:「米娘娘不用謝我,我不過是個跑腿的小人物,一切都要我們家爺發話才行。」
他這是在點醒良氏,一切都是柴耀宗的功勞。
良氏心裏有疙瘩,可一連兩次的恩惠,她心裏就是再有疙瘩,也不能言謝。
張阿娘拉了拉她的衣角,良氏一咬牙,道:「我們家是應該要好好謝謝柴爺,只是孩子他阿爹不在家,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登門拜訪。」
若是柴府有主事的女主子,良氏自是要親自登門道謝的,可柴府裏頭是個什麼情況,黎城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良氏不可能領着米糧上門去。沒有女主子,難道還叫柴耀宗接待他們不成?
二泉乾咳兩聲。
爺的事兒,他是不敢質疑的。
「不妨礙的,等米老闆回來後再說也無妨。」
二泉這意思是,謝你們是肯定要道的,你不好前去,那就等米豐回來再說,他們可以慢慢等。
誰叫他們爺看上了米家大姐兒呢。
二泉想着想着,不由地覺着米家也挺倒霉的,攤上他們爺這麼個不按理出牌的人,以後就算受寵了,日子怕也是過得不安生哩。
不過話又說回來,整個黎城他們爺想要誰家姑娘不成,偏偏看上了米家大姐兒,還費了這麼大一番功夫,看來也絕不是玩玩兒了。
至於這米家大姐兒能不能進柴府,進了柴府後又能走多遠,那就要看她自個兒的本事了。
良氏被二泉的話噎住,訕訕答道:「自是要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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