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冷笑一聲,還沒說話就聽得聞淵溫和但冷漠的聲音:「聞某不知道這行人聚集的大街上馬車極速奔馳還是行人罪過的道理。」
「我們家小姐有急事要辦,哪有時間為你們這些人讓路!」車夫聞言叫嚷起來。
就在這時車簾被掀開,一個身穿墨色袍子的女子微叱車夫:「住嘴!」接着回過頭對着歉聲道:「你們沒事吧?!對不起,是我們的不對,車夫脾氣急躁了,還請見諒!」雖說是道歉,但是語氣里淡淡的輕視還是被千歌抓了出來。
聞淵見那女子態度還算誠懇,見千歌兩人也沒事就道:「沒什麼了,下次注意就好。」
千歌沒有說話,只是冷笑的弧度並沒有改變。俗話說得好,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車夫顯然是長期為這女子或者她一家人駕車的,而這女子乍一看彬彬有禮,實際上性情還說不準是什麼樣的呢。
「那就好,這是些銀兩,就當是衝撞幾位的賠償了,在下還有些事,就先走了,實在對不住幾位了!」那女子一眼就看出千歌幾人的衣着價格不低,直接將錢袋朝女孩的方向扔了過去就讓車夫駕車走了。而馬車一走,周圍的行人也早就各走各的了。
千歌嘲諷地看了眼地上的荷包,果然不出她所料,什麼樣的主子造就什麼樣的下人。才多久的時間,本性就暴露了,只是大家都愛看第一印象,所以即使後來行為不怎麼樣別人還是會因為第一印象對這女人有一定的好感。
聞淵同樣也看了看荷包,不贊同的想法油然而生,後又覺得可能是對方太着急所致,所以也沒多想,撿起錢袋送到一直站在邊上的小女孩手裏:「給你吧!」
「我不要!」小女孩猛地抬頭,眼中的倔強讓千歌終於有了些真心的笑意。
千歌把錢袋拿過來,掂量了一下裏面的分量,玩味道:「哦?你不要?那你要什麼?這裏面的錢足夠你衣食無憂半個月了!」
女孩眼裏略一猶豫,而後又堅定道:「我不要,娘親曾經教導過我,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這小姑娘有點意思!千歌這才細看這女孩,蓬頭垢面的讓人看不出面容,但是一雙眼睛清澈如水,再配上眼中的神彩,更顯得光彩熠熠。千歌點了點頭:「你娘親說的沒錯,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你這麼有骨氣,將來一定是個錚錚鐵骨的女子。」
「謝謝恩人的誇讚,墨青還沒有謝謝恩人剛才救了自己一命呢!」
女孩說完就要磕頭,被千歌下意識地攔住:「墨青?墨色的墨,丹青的青?好名字!不過就不用行禮了,本小姐不喜歡人行禮。墨青,你怎麼一人在街上,也沒見你家人?」自這孩子被推到街中央到現在,千歌也沒見有大人來認領這孩子,所以推斷這孩子是一個人在街上的。
墨青眼眶一紅,對千歌道:「恩人,要不你買了我吧?我要的錢不多,夠我母親安葬就可以了!我什麼都會做的!洗衣砍柴,掃地燒火都可以的!我母親父親都意外身亡了,可是家中全部家當只夠父親一人下葬,我娘親現在屍骨未寒,我……」
墨青說着說着就哽咽了,千歌一愣,這才注意到墨青腰系白色的細長帶子,於是把自己的錢袋子遞過去:「我不要你賣身,你就拿這些錢把你母親安葬了吧!只是有一點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先要葬父而後才藏母呢?」按理說不是先葬母麼?
墨青已經泣不成聲:「母親與父親一直恩愛,母親說過自己一生中最幸運之事就是與父親能在一起,所以特地囑咐過我要是哪天兩人不幸離世,一定要先厚葬我的父親!我已經在街上跪過三日賣身葬母了,可是就是可能是大街上人們嫌我雙親具失,有些晦氣,一直沒有人肯買我。剛才實在是太累了,又一時不注意被人推倒,才會摔倒在路中央。」
千歌朝街邊看了一眼,見有一塊白布在旁邊,只是可能剛才的混亂致使行人沒有注意到這個東西,此時白布上早就踩滿了腳印。千歌想了想,板起臉,眼中不禁流露出銳利的光芒,語氣嚴肅道:「墨青,如果你要跟着我,你需要比別人多學許多東西,而且,我需要絕對的忠誠度。」
墨青略一低頭,後抬起頭堅定地看着千歌:「恩人,我能做到!」
千歌愉悅地一勾嘴角,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由於自己身份特殊,千歌雖然收下了墨青,但是陪她安葬好親人之後先把她暫時安排在聞淵府里,決定時機成熟之後再將她接近宮裏隨身侍候。好在墨青本來就識文斷字,得知聞淵是太醫後又把自己想要學醫的意願表達出來,聞淵也願意帶她入門,這也算是給墨青找了件不錯的事情干。
回宮的時候千歌只帶了好多串糖葫蘆,剛回自己所里換完衣服就屁顛屁顛地跑到養心殿去找自己的母皇。皇帝正在一臉認真地看摺子,見千歌進來後合上摺子,對着千歌有些疲憊地一笑:「歌兒這是剛回來?這麼高興的樣子,看着我都覺得高興起來了!」
千歌咧咧嘴:「母皇,兒臣在宮外玩的很開心!」隨即獻寶地拿出糖葫蘆,笑道:「母皇,這糖葫蘆好吃的很!您嘗嘗看!」
皇帝嚴重笑意變深:「哦?還真給母皇帶禮物了?糖葫蘆?」接過糖葫蘆懷念道:「當年你父妃也愛吃糖葫蘆,他說糖葫蘆將世間五味中兩味已然佔去,是難得便宜又美味的小吃。」
看來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妃很有品位嘛!千歌邊想着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母皇優雅地啃着糖葫蘆。
「對了,」皇帝咬下一口後想起件事,淡淡道,「歹徒已經捉到了,朕已經下令千刀處死。」
千刀處死?千歌看着皇帝的目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誰啊?」
「是母皇的一個妃子,拈酸吃醋,想置德妃於死地,不想卻害了你,」千歌發現自己的母皇語氣里沒有對懷有身孕的德妃險些被害的怒意,只有對自己被誤傷的愧疚和憤怒,「是母皇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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