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都督府的大軍分水6兩路南下,抵達上海之後,知縣來迎,李彥直將海軍都督府衙門設在淞江岸邊,又宣佈了朝廷將上海設為市舶司總署所在地之意,全面接掌這裏的軍政大權。www.
知縣聽說李都督要在上海開市舶,就帶了吏、禮、兵、刑、戶、工六房屬吏來聽命,那些吏員、書算都躍躍欲試,心想既開市舶司,這裏頭大有好處可拿,大有油水可撈。李彥直是何等眼光,一眼掃過去,見這些人雙目似賊,油滑得不得了,便一個也不用,卻讓張岳去主抓這件事情,所用之幹部,都是六藝堂畢業的學生。至於辦事人員,則寧可招收市井中的人才,也不再用官府舊人。
與市舶司事務同時,軍隊佈置也在進行。此次隨李彥直南下的部隊,6戰部有一萬五千人,水師三萬二千人,大小戰船兩百八十餘艘。李彥直接掌了寶山所,將6戰部都安置在這裏,跟着部署水師。那三萬兩千水師核心是張岳帶來的雞籠寨機兵約五千人,李彥直將之作為海軍都督府水師的本部主力,安置在黃浦江入海口的水寨中,又派林碧川據長江口外的大七島,派徐元亮據小七島,派洪迪珍據小七島南的羊山島,又調遣金山衛原有將士,進駐金山衛海岸線外二十里的灘滸山,這樣安排下來以後,上海的岸外防線就成了。
部署既定,洪迪珍、周文豹等都來促請李彥直趕緊南下,以免大員受到攻擊,李彥直卻道:「欲則不達。\現在就挾大軍南下,只會更慢。」只派徐元亮南下試探,結果徐元亮在大衢山附近就遇到了陳思盼的伏擊。
王直北上的這段時間裏。陳思盼大力搜羅手下,據有七大水寨,部眾過一萬人,徐元亮不敢更他正面對抗,繞向西邊要避開他的鋒芒,不想卻又在杭州灣外的東霍山一帶被於七阻截。
原來王直、破山南下之後,在南直隸以及浙閩海面廣布流言,說李彥直背叛了東海眾。還從天津帶了大軍南下,要將所有海商海盜斬盡殺絕。這流言其實也不全是謠言,因李彥直在京津一帶確實把王直一派害得夠嗆。這時王直也不需編造故事,只把李彥直如何對付他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訴陳思盼、於七等人。這些人一聽之下哪有不恐慌地,只半月之間便有數萬之眾歸附了王直、破山祈求庇護,一些比較大的頭領人物,如陳思盼、於七、鄧文俊等不願意歸附王直,卻也各自為守。及李彥直到達上海之後部署長江出海口的防務,那更是天朝正規軍的氣派!陳思盼、於七等心中害怕,又聽了王直的話,先入為主。對北面下來的徐元亮部便深懷戒懼。
浙東的這些海盜加在一起,數量不下十萬,戰船逾千,而且在這一帶是地頭蛇。熟悉周圍的海路,這些人分散開來難成大氣候,但齊心反抗時便讓李彥直大感棘手,知道要越浙東海面南下,繞不開這批人。^^^^他派人傳令各寨讓他們歸降,但各寨都緊閉寨門,不肯出來。
徐元亮得了李彥直地戒飭,沒再南下。只派遣船隻到浙東各島宣傳李彥直的「招撫」之意。但浙東各島無人肯信,反而加緊了戒備。以防北師來襲。只有少數幾伙小股海商冒險受了招安,並給徐元亮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王直和破山已經擁眾南下、攻打大員去了!徐元亮得到消息後趕緊回稟海軍都督府衙門。
王牧民地舊部擔心大員的基業,便促請李彥直趕緊兵,張岳卻持反對意見,說道:「海路要到大員,得先經過浙海。如今浙江海面各島各寨都將我們視為大敵,我們地船隊南下,是要先收拾了這些島寨,還是要不顧他們,硬衝下去?若不先收拾這些島嶼水寨,中途若遇到伏擊怎麼辦?或我們到達閩海之後,浙東群盜與已經進入大員海峽的王直、破山夾擊我們,那時又怎麼辦?但要先收拾浙東沿海的這些島嶼水寨,且不說我們現在的水師實力未必就足夠,就是我們實力足夠,等我們收拾了浙東之後再南下,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李彥直深以為然,安慰諸將道:「張岳說的甚是,我也早就說過,欲則不達。」
周文豹問:「可要是讓王直他們真把大員給打下了,那時可怎麼辦?」
「我早已派逸凡南下了。****」李彥直說:「這件事情是王五峰和破山佔了先機,有此局面也在意料之中。但吳平他們若能按我說的做,至少能叫王五峰他們討不了好去。但萬一吳平他們在我們趕到之前就已經全軍覆沒,那我們去了也只是讓王直、破山各個擊破而已。所以眼下我們先要做的,是挖王五峰他們的根——只要挖斷他們地根,就算讓他們暫時佔據上風,日子一久對方也將無以為繼。」
諸將問:「他們的根是什麼?怎麼挖他們的根?」
李彥直嘿了一聲,說:「他們的根就是海外貿易,王直以沖海禁起家,要挖他們地根,就是開市舶司,使天下貨物聚於我處,東海所有海商就會對王五峰離心離德,棄王直而就我,那時他在東海過得一天便弱一天。東海大勢會自然而然地向我這邊轉。」
李義久又問:「可萬一他們佔據了大員,那時可怎麼辦?」
「大員被他們佔據一時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的澎湖水師全滅,而大員卻成了他們的補給地。不過會演變成什麼局面,就要看吳平和羽霆如何應對了。」
還在李彥直到達上海之前,雞籠就已經現了敵蹤。
王直和破山南下之後,在浙東海面花了一點時間吸納新人、吞併船隊、散佈流言,破山費了偌大的力氣,勸王直放了嘉靖,可他卻沒想到李彥直沒有選擇先取嘉靖。^^^^而竟然能大膽地調處兩京平衡,不入南京,先下上海。這樣一來,破山的謀算也被打亂了,他本來以為他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來攻略東南,但李彥直抵達上海的時間卻比他地預料大大提前了。
「好像又輸了兩成了。」破山喃喃自語着。
「你早就全輸了!只是自己不肯承認而已!」角落地一個瓮子裏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但這句話卻讓破山大受刺激。
「是,是輸得差不多了。可我不會放棄地。怎麼也要戰到最後!」
「可你再戰下去,為的又是什麼呢?當初你破門而出,還可以說是和他道不同不相為謀。認為他註定要失敗,所以要帶大伙兒走另外一條道路。但現在呢?現在他已經要成功了,你再這麼糾纏下去,還有意思嗎?」
破山的兩個瞳孔收縮了起來,怒喝道:「你給我住口!」走了出去,重重關上了艙門!破山和王直合兵一處以後,大小船隻已達到三百來艘,兵力將近四萬,抵達浙東海面後又搜羅許多可用於近海作戰的漁船、海滄舟等。又招攬了兩萬多名蝦兵蟹將,順着北風南下,一舉攻佔了因張岳北上而兵力空虛的雞籠。*****
這些年陳羽霆開大員,主要集中在南部。北部地區開程度不高。而且大員島的南部和北部,在6路上基本是隔斷地,沒有很通暢的6路交通,平常雞籠和澎湖、大員南部的往來靠地主要也是船隻,所以破山和王直攻佔雞籠以後,並無法沿6路南下,要得到大員的精華地區,仍需進行海戰。
差不多也就在這時。蔣逸凡到達了澎湖。
他一路日夜兼程。在揚州府到杭州地一段路上甚至隱埋真名,夜宿旅店。不宿驛站,以避免南北政爭的干擾,直到過了杭州以後才重新拿出關防。到福州時通知楊、詹臻等人到上海聽命,自己卻馬不停蹄,直抵漳州,又在張維的掩護下到了澎湖。
這時王直、破山攻佔雞籠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澎湖,聽說王五峰的大軍有六七萬人,大員是人心惶惶,澎湖水寨亦已決心死戰,吳平卻對戰守之策頗為猶豫,見到蔣逸凡後鬆了一口氣說:「逸凡,你來得可真及時!」
蔣逸凡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說:「我可沒帶一槍一炮過來,只帶了一雙拳頭,只怕幫不到你什麼。」
「我又不是要你去打仗。」吳平可沒開玩笑的心情:「我只是想聽三公子……」
「別叫三公子了,」蔣逸凡糾正說:「三公子現在是都督了!叫都督!」
自吳平以下,諸將聽到這個消息精神都為之一振,李彥直做了高官,那他們只要撐過這一役,之後的出路也就一片光明了。
「都督,都督……嘿嘿。」吳平仿佛對這樣稱呼李彥直還有些不習慣:「好吧,都督就都督,不過他做都督了,給我們封個什麼官呢?是不是副都督?」
蔣逸凡笑道:「都督以下,不叫副都督,叫都督同知,不過一時之間大伙兒也升不到那裏去。但咱們是都督的自己人,只要他在上頭,只要挨過了這一關,遲早輪得到我們地。」
「挨過這一關,挨過這一關……」吳平哼了一聲,說:「聽說王五峰這次在北邊吃了三……吃了都督的大虧,手裏的船隻怕都不如我澎湖的戰船好,裝備應該也不如我。但問題是我手裏只有精銳機兵七千人,戰船百餘艘,比王五峰少多了,他們不但船夠多,人也夠多,螞蟻多了咬死大象,真打起來,我們就是有地利之便也未必能取勝,雖然如此,我還是盼着他們會奔澎湖這邊來,他們攻我守,我仍有把握守住,加上南大員蔡二水所部,月港張維所部,三線聯防,大可久守。可我怕地是他們不打我這裏,卻先奔大員去,蔡二水可萬萬抵擋不住……」
「你的擔心大有道理。」蔣逸凡道:「都督也認為,破山不會先來打澎湖的,他一定會先打大員。而且會驅遣那些才招攬到的蝦兵蟹將做前鋒,你若去攔截他,他就用這些蝦兵蟹將來消耗我們的精銳。」
吳平聽李彥直的這個預測和自己不謀而合,眉頭就皺得更厲害了:「要是這樣,我可就難辦了。澎湖水寨對上北面涌下來的這六七萬人,守澎湖還可以,打衝鋒也可以,要同時護住南大員上百里的海岸線可就難了,都督地大軍什麼時候能到?若能早些到達,與我們前後夾擊,或許可以取勝。」
「都督會儘早趕來,但我們不能指望那個。」蔣逸凡道:「都督以為王五峰和破山南下之前必然會在浙東海面設置障礙,再說我們地船隊出比對方晚,等都督到達這裏時,這邊只怕戰局已定了。」
吳平哼了一聲:「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了,對麼?」
「不錯。」
「那他給我的命令呢?」吳平道:「他要我戰到最後一兵一船都沒問題,但別是給我一個無法完成地任務!」
「都督的命令不是這樣的,只有十個字。」
「哪十個字?」
「勿死戰,勿資敵,隨機應變。」
吳平的眉毛揚了揚,仿佛聽到仙樂風鳴一般:「這十字命令,是只對我說,還是羽霆也得聽命?」
「他當然也得聽命。」
吳平大喜,笑道:「若是這樣,那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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