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市的一處小街道上的一個電話亭旁邊站着兩個中年婦女,一位穿着樸素,土裏土氣,一眼瞧去,便知是鄉下來的,頭上已生華髮,但看面容依舊圓潤如玉,依稀可以看出其年輕時也是一位大美人,另一位穿着較光鮮,手上帶着金鐲子,脖子上套着金鍊子,相貌普通,單眼皮,尖下巴,有點像人說的尖酸刻薄相。
此時帶金鍊子的婦女對那位穿着樸素的婦女道:「我說嫂子,這天這麼熱,咱找個地方涼快一會不好嗎?站這裏等着,熱死人了,你們家小思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
聽到她略有埋怨的話,被稱作嫂子的婦女道:「她嬸,要麼你先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一個人在這裏等她就好了,要是都走了,我擔心她到了後找不到我,會着急。」
帶金鍊子的人順勢道:「那行,我先去那邊商場裏逛一逛,你別說,這城裏人就是會享受,這麼大商場,開着空調,這得要費多少電啊。」
等帶金鍊子的女人去了商場,衣着樸素的婦女仍舊以期待的眼神左顧右盼,幾乎望眼欲穿,人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天下間每一位做母親的恐怕都是如此。
一輛奧迪a6轎車緩緩駛來,停靠在她旁邊,她連忙讓開身,雖然這一輩子都呆在農村里,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可她也聽人說過轎車的昂貴,聽說像他們村里這些人辛辛苦苦半輩子,攢點錢,還買不起一個車輪子。甚至還聽村子裏外出打工回來的人說啊,有人把人家車子碰掉一塊漆,就賠的傾家蕩產。她自然不知道有很多話是越傳越離奇的,像她聽得這些固然有,但那是世界名車,可在她的眼裏勞斯萊斯跟桑塔納恐怕也沒有區別,不都是轎車嗎?
她躲的很快,就是怕萬一碰到人家的小汽車,會惹上麻煩,她沒有管眼前的車子,繼續望着遠方,期望下一刻就能看到女兒向自己慢慢走來。
許思停下車,望着滿面滄桑的母親,心裏不禁一酸,強忍着就要滑落的淚珠,推門下車,快步走過去,口中深情的喊道:「媽!」
原來這位樸實的農村婦女就是許思的母親宋愛華,宋愛華聽到這多少次夢中聽到的呼喊聲,渾身一個顫慄,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這一看,頓時紅了眼眶,嘶啞的聲音喊道:「小思,我的女兒!」
許思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她,將臉頰與宋愛華貼在一起低聲道:「媽,您瘦了!」
宋愛華輕輕拍打着許思的後背,輕聲道:「看到你就好了,看到你媽就放心了,你這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媽總是放心不下,可我又不能自私的將你留在鄉下,陪我跟你爸守着那一畝三分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太委屈你了,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方式,我跟你爸不能拖累你。」
許思鼻頭泛酸,從宋愛華的肩頭,抬起臻首道:「媽,我們先上車吧,我帶你回家。」
宋愛華聽她說起上車,這才想起來剛剛女兒好像就是從眼前這輛豪華轎車裏出來的,不由下意識的透過車窗往裏看,想看看裏面還有什麼人,可車子貼了黑色車膜,從外面是看不到裏面的。
許思發現了母親的這個動作,奇道:「媽,你看什麼呢,想看,上車再看吧!」
她說着話,一邊幫宋愛華把後門拉開,扶宋愛華上車,車內開着空調,a6的空調是自動恆溫空調,非常舒適,宋愛華坐在豪華的真皮桌椅上,坐立不安,車內香噴噴的,內飾一塵不染,她生怕自己不小心弄髒了哪裏。
等許思從前門進了駕駛室,才忽然想到還忘了一個人,忙道:「哎呀,看我這記性,小思,你這門怎麼開的啊,我要下去。」
許思轉首問道:「怎麼了?」
宋愛華不好意思的道:「我是跟你二嬸一起過來的,我在這裏等你,她一個人去了那邊的大商場了,我只顧跟你說話,忘記去喊她。」
許思這才知道家裏二嬸也過來了,許思的父親弟兄兩個,這個二嬸自然就是她二叔的老婆,二叔這些年外出打工,每年都能給家裏帶回一筆余錢,家境比許思家裏殷實多了,而許思父母一直在農村靠着一畝三分地過活,一年忙到頭,地里的產出除了開銷,也沒有什麼結餘了,經營的一間小賣部,因為農村人口少,消費能力低,除了賣點必須品的材米醬醋,其他的貨品基本上賣不動,因此一年忙到頭也只能賺一點買菜錢。
她還在上學那會就知道二叔家不大看得上自己這家庭,「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很多人就是這麼現實,你不能說他壞,只不過是勢力眼罷了。
許思不解的問宋愛華道:「二嬸怎麼會陪你一起過來?」
宋愛華這才將此行的原因經過仔細的跟許思說了一遍,原來不是她二嬸陪着宋愛華來,是宋愛華跟着她二嬸來了中海。
許思的堂妹許欣,也就是她二叔的女兒,比許思小了1歲,經人介紹與鄰村的一個男孩子處對象,眼下是到了操辦婚事的地步了,這次來中海是因為按照鄉里習俗,結婚前男方要給女方添置新衣服,從頭買到腳。
男方叫趙揚,據說是在縣裏一家裝修公司上班的,很有頭腦,經過幾年的鍛煉,已經做到了公司部門經理的位置,雖然這家公司不大,只有10幾個人,但至少證明趙揚在這十幾個人中是出類拔萃的,這次來中海因為考慮到人多,趙揚借了公司的麵包車,一來路上方便,另一方面也是向自己的未來岳母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不得不說在這個連拖拉機都不多的農村里,一輛麵包車的確給許思二嬸長足了面子,以至於逢人就夸自己女兒眼光好,自己女婿能力強,這一高興,連平時不大愛搭理的嫂子,她也主動說起客套話來,跟宋愛華說他們有專車去省城,問宋愛華要不要去看看小思。
宋愛華本來就思女心切,奈何農村坐車不方便,又考慮到花費,同時也擔心會影響到許思的工作,也就一忍再忍的沒有興起去看望女兒的念頭,而許思最近卻是因為工作太忙已經有幾個月沒回老家了,只有平時靠電話與父母聊聊天。
她二嬸這個提議一說出口,宋愛華再也忍不住對女兒的思念之情,便跟隨着趙揚的車子來了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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