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英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宋公明慶宴幽州（3）

    幽州城南門。

    童貫、趙良嗣二人來到城南的第二日晌時，突然聽得雲鼓號角齊鳴，城門緩緩打開，城中走出五六千的儀仗隊伍，後面則是四騎一排的馬隊，最前排居中的是大雄王高齊，西北反王田虎，宋江和盧俊義一左一右；後面依次是吳用、公孫勝、林沖、秦明、魯智深、武松、花榮、張清、李逵等梁山眾頭領，在軍樂聲中執馬魚貫而出。這是梁山軍在送高齊和田虎歸寨，宋江一路說着感激的話。

    高齊與田虎急於回山的原因，是得知了童貫屯兵八萬於雲霞嶺的消息，怕官軍假借征遼之機征剿太行山和西北反王的山寨，因此，高、王匆匆告別宋江而返回自己的領地，以做好防務事宜。

    童貫和趙良嗣聽到動靜，忙率約兩千人前來看個究竟，因軍營連着軍營，這兩千人一站便堵住了道路。面對着是童貫他們站在路中心，宋江有點為難，難於啟齒叫童、趙二人讓路。吳用轉頭向魯智深、武松幾人使了個眼色，只聽「駕、駕」之聲，左邊是魯智深、武松，右邊是李逵、史進，他們領着梁山眾頭領的馬隊衝上前來。

    童貫和趙良嗣只好下令叫官兵讓開道路，武松他們打馬疾馳而過，快疾的馬蹄衝起滿天塵土，漫沒了童貫和趙良嗣。

    宋江等一行人馬一直把高齊和田虎送到幽州城南十里之外方回，童貫派了兩員大將攔住宋江的馬頭，說童元帥要同先鋒使一同進城。沒等宋江回話，吳用說道：「得按所約定的日期進城。」說完陪着宋江徑自進城，命軍士關閉城門，把童貫與趙良嗣晾在城外。

    趙良嗣見梁山人對他視而不見，勃然大怒，揮着馬鞭說：「看宋江這個樣子，幽州城被他奪下來就成了他們的了，真是豈有此理。」

    無奈的童貫沉默半響，才兜馬轉回營中，等待入城的日期。

    又過一日，宋江召集梁山軍大小全部頭領，宣佈為超度八萬多陣亡兵士，梁山全部將領戴孝一天，以示哀悼。宋江緩緩說道：「我梁山原十多萬兄弟，出生入死，為大宋從遼人手中奪回八個州城，也戰死了八萬兄弟，不由我們不痛心落淚。因此必須仔細地填名造冊，不得遺漏，火速上報中書省，讓其撥發撫恤金。原是從梁山上下來的死難兄弟，就從餉銀中抽出一部分，加送一份慰問金，按地域分塊，組織專人送達。」

    宋江的安排，使梁山眾頭領心悅誠服。

    童貫、趙良嗣二人按着宋江所約定的日期，帶着一千兵將進入了幽州，二人雖見那兩面杏黃旗刺眼，但也不敢隨便多言。因童貫畢竟是皇封的征遼大元帥，宋江還是講究了排場，率梁山全體頭領候在大殿上。

    雙方入座後，首先是童貫擺開大帥的姿態開了言：「梁山軍征遼以來，在宋先鋒使的指揮下，眾將軍百戰沙場，奪州城八座，縣鎮幾十個，功高如山。本帥這次來幽州，是專門犒軍的，並將大小將領的戰功報給朝廷，以待賜賞。」

    宋江笑着說道：「梁山眾兄弟身為中原百姓，安能無視金甌殘缺，當日接受招安，正為今日報國之舉。現雖攻克涿、幽二州，但尚有幾州沒有收復，宋江一定再整旗鼓，不獲全勝，絕不收兵。童元帥遠來不易，之所以未能即日迎入幽州，實為軍務不整，秩序混亂，生恐童帥見怪。」

    客氣一番，照例是擺上酒宴，可還未等童貫幾人在主席上入座，李逵已等不及了，吆五喝六地端碗就喝，還大聲地發着牢騷：「鳥話連篇，擾了我鐵牛的酒興。」

    這時，殿堂門口響起一個風風火火的聲音：「怎麼的，你們喝酒也不叫我孫二娘一聲。」

    孫二娘是受鎮守霸州的呼延灼的指派，特來幽州有要事稟報宋江，眾頭領也顧不得童貫、趙良嗣在場，紛紛同孫二娘打趣取笑。

    吳用安排孫二娘緊挨着扈三娘入座。

    酒至幾巡之後，趙良嗣突然想宋江提出：「本監軍已奉聖命，兵屯雲霞嶺。」

    吳用緊接問道：「朝廷是何用意？」

    趙良嗣說道：「朝廷之意是，梁山軍連續作戰，已很疲憊，可以歇兵此處，由本監軍與童樞密率朝廷大軍征遼。這意思宋先鋒是否明白，有何感想？」

    聽了趙良嗣的話，大廳里已響起一片不滿之聲。宋江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繼而笑了一笑：「我梁山大軍本為征遼而來，不是來此看看北國風景的，趙監軍既屯軍雲霞嶺，正可分路征伐遼國，也可早日大獲全勝。」

    「宋先鋒做事，當勿違朝廷聖意。」

    「趙監軍，我梁山軍並未接到歇戰的聖旨。」宋江說話時臉上已有不悅之色。

    可趙良嗣卻未注意到宋江臉色的陰晴，越是有點得意忘形：「本監軍有兩事要討問宋先鋒。」

    「哪兩事？」

    趙良嗣越發裝樣起來：「我聽人說，貴軍李逵竟大膽穿起遼國皇帝的龍衣，宋先鋒卻置之不理；另，方才進城時，就看見幽州城豎起同梁山上一樣地杏黃旗，宋先鋒以為此兩事的處置可當否？」

    只聽李逵吼了一聲：「放你狗娘的屁。」

    吳用向李逵擺擺手後接了一句：「趙監軍可看清另一面杏黃旗上『護國鋤奸』四個字？」

    未等趙良嗣反應過來，節度使辛興宗卻插上話來：「宋先鋒，那個叫端心殿的，是遼國皇帝來幽州時的居所，而你入幽州後，卻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隨意駐用，這是不合君臣律典的。」

    宋江說道：「這是敵國的宮殿，與大宋的律典何干？」

    武松騰地站了起來，用力一拍桌子，圓睜雙眼，火氣沖天地罵道：「你們這些豬狗，涿、幽大戰時，都躲到豬圈和狗洞裏，如今梁山兄弟捨命奪下了幽州，你們卻來興師問罪。兄弟們，你們就佔着幽州不讓，看他們怎麼着？」

    辛興宗也大怒不休，口中罵了起來：「還是不改強盜的賊性。」

    武松大叫道：「公明哥哥，你一定要眾兄弟接受招安，可咋樣，到今天，在他們的眼中，我們仍然是一個強盜。既然如此，我就宰了他，，再做一次強盜。」既如此我就宰了他，再做一次強盜。

    辛興宗一聽，急忙抽出劍來，一劍刺向武松，並說道：「今日我先殺死你，以告警天下的強盜，與朝廷作對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武松見辛興宗的劍急速刺來，連忙側身躲開，辛興宗的劍走了空檔，武松未容辛興宗撤劍回攻，一把揪住他的右手，左手一個上勾，一拳正中辛興宗的鼻樑，辛興宗忍不住地叫了一聲，；立時從鼻孔里流出血來。可武松並未放手，左手又一把抓住辛興宗的下襠處，一聲吆喝，兩臂一挺，把辛興宗平空舉起走向殿外。

    童貫與趙良嗣嚇傻了，一時竟不敢吱聲；宋江和吳用有意地不吭聲，因為宋江的心裏確實動了氣。自己一門心思忠於朝廷，卻屢屢被欺，如不是眾兄弟時而幫着出氣，自己早就被欺負死了。

    武松向殿外走去，李逵也跳將起來向殿外跑去。

    武松邊走邊說：「你可認得景陽岡打虎的武松，今天我就為天下的強盜報仇。」

    大廳里騷動起來，喧聲大震：「摔死他，看看他有沒有景陽岡上的老虎結實？」

    武松把辛興宗舉到殿門外白玉階前，用力向遠處扔去，他也不看扔在什麼地方，他也不管辛興宗的死活，立即轉身回殿，見童貫、趙良嗣下桌要跑，就對魯智深喊道：「魯大師，攔住他們，我要把這些賊豬狗都宰了。」

    魯智深吼了一聲，就閃身離桌來抓童、趙二人，孫二娘、扈三娘一聽武松的喊聲，也立即起身雙雙來抓童貫與趙良嗣，童、趙二人嚇得躲到宋江的身後，抖索不停，結結巴巴地叫着：「宋先鋒救命。」

    宋江，公孫勝攔住了孫二娘和扈三娘，宋江口中說道：「二位賢妹，不要造次動手。」

    孫二娘厲聲喝道：「今日不叫他們死，明日會使我們亡，公明兄長，這是發不得慈悲的。」

    扈三娘也說：「對，若饒了這些兔崽子，以後一定又會生出許多麻煩的事來。」

    這時盧俊義攔住了魯智深，林沖攔住了武松。

    殿外一聲怪叫，卻是李逵取來板斧，嗖嗖地揮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