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天空下的拒馬河,更顯得孤寂荒蕪。
遼將耶律威又與魯智深大戰了十幾個回合,便使勁用刀格開魯智深的禪杖之後,瞅機跳出了圈子,轉身就跑,邊跑邊喊:「大王,快過河。」
御弟大王拍馬直下河灘,在乘馬又將身陷淤泥時便滑下馬背,泥濘中摔了幾個跟頭,耶律威趕來攙扶,也不管河水深淺,直向河中心跑去。
看御弟大王蹚河,魯智深也舍了馬,騰地跳下河去,河中心的水流漫過肩頭,他劃開波浪,緊追不捨。
傍晚之時,太陽重露出笑臉,照着魯智深的烈火僧衣,在御弟大王的眼裏,魯智深猶如一條火牛,奔跑在暮色中,熠熠生輝,御弟大王更是驚恐,害怕將被這烈火焚燒得屍骨無存。
天色又暗了下來,大地被拉上了一層黑幕,眼見御弟大王二人跑進山里,魯智深更是一步不落,生怕追丟了。好在御弟大王不敢跑向草叢深處,他怕遭到蛇咬或是跌下山岩,因此只揀光堂之處奔逃,卻為魯智深的追趕提供了方便。
就這樣,御弟大王與耶律威是沒命地逃跑,魯智深是拼力地追趕,在山裏打起了轉轉,整整一夜時間,御弟大王快耗盡了體力,是想跑未跑脫;魯智深也頗感吃勁,是想追沒追上。御弟大王與魯智深之間,相差着十幾丈地,構成了生命存在着的流動空間。
天再次明了,雙方都累得渾身疼痛,汗也出盡了,御弟大王一屁股坐在一塊青石墩上,喘氣如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吾要死了,吾不跑了。」
眼看着魯智深到了近前,耶律威抖動兩把大彎刀與魯智深又戰到了一起,刀與禪杖上的鐵環響聲不絕。耶律威大喊:「大王,快來幫我,一起收拾掉這個禿驢」。
御弟大王定一定喘,為了活命,也擎起寶劍,殺入戰圍。
一輪紅日躍上東方山巔,群山如屏,粗獷遼遠,給魯智深的烈火僧衣又增添了一分光彩和威武;而此時,三人杖去刀來的拼死搏戰,卻與大自然的良辰美景極不和藹,青石坎旁草葉上的秋露,在三人的腳下紛紛滴落
魯智深力敵二人,一連揮杖二百餘合,但杖上毫不減色,而御弟大王則不行了,渾身疼痛,力漸不支,只好退出戰圍歇勁。這御弟大王原也是武功高強之人,後多年不上戰陣,又特好女色,每夜都要與女人交歡,甚至有幾女同時侍床,元神大傷,豈能與魯智深鰲戰。
御弟大王歇了一氣,又舉劍來戰,三人又拼鬥了一百個回合,還是御弟大王先退出陣外,他是實在支持不住了,耶律威與魯智深繼續拼鬥了幾十回合,刀法漸漸慢了下來,他是又累又餓,難以抵擋魯智深的禪杖,便瞅空向魯智深擲出了左手之刀。
魯智深一閃身,彎刀咔嚓一聲插在一顆松樹上,刀身抖個不停,發出錚錚響聲。
趁着魯智深閃刀之機,耶律威拉起御弟大王向山下就跑,魯智深拖着禪杖,呼哧呼哧地追了上來,此時,他也餓得頭昏眼花,身體打晃,嘴唇開裂滲血。因此,逃的人也好、追的人也好,全都沒了力氣,速度很慢,遠看好似醉酒扭着秧歌一樣,他們跑下了這座高山,穿過一片斜谷,爬過一道大溝,又翻過一道土崗,御弟大王和耶律威二人實在跑不動了,在一處田梗邊,御弟大王腳一滑,癱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他臉色焦黃,用手揉着胸口,連喘幾口大氣才費勁地說出了一句話:「我的肺炸花了」。
耶律威回頭一看魯智深沒有追來,高興地說:「那和尚也已跑不動,往柳蔭下乘涼了」。
魯智深奔柳蔭而去,是瞧見了柳樹旁的飯菜,瞧見有兩個作田的農人正在樹蔭下吃中飯。那兩個男子正坐地吃飯,卻見一個大和尚急急而來,都「啊」了一下爬起身來,有點發愣,魯智深如餓虎撲食,邊跑邊掏出兩錠銀子,從十多步遠的地方扔了過來,嘴裏不停地說:「洒家要吃飯。」「洒家不白吃你們的飯。」「洒家用銀子換」。也不管兩個男子同意與否,撲過去抓起飯籮里的玉米餅就吃,另一手扔下禪杖,抄起湯罐一陣牛飲。
那兩個男子先是嚇壞了,後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便各撿了一錠銀子,看魯智深狼吞虎咽,便小心地打問魯智深的來路。
魯智深擺擺手,嘴裏塞滿了食物,含混不清地說:「洒家只會吃飯,不會說話」。
耶律威忽地瞧見魯智深正在柳樹下吃飯,用手一指那不遠處,告訴御弟大王:「大王,不好了,那和尚搶了農人的飯,正在吃着,他若是吃飽,我們就逃不掉了」。
一聽說吃飯,御弟大王眼瞪如鈴:「他倒有福氣先我吃飯」。
二人立即尋看四周,卻見身後一條小道兒,走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擔着食籮與湯罐,看樣子是為作田的男人送飯的,耶律威一見,便手提彎刀,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
那女子被嚇着大叫一聲,扔下扁擔扭頭就跑,一路尖叫不停。
御弟大王也跟着撲了過去,抓餅就嚼,只可惜湯罐已被摔碎,湯汁灑了一地,二人也不管什麼土塵,趴地舔喝。
魯智深一面猛吃,一面拿眼瞟着御弟大王二人,見他們搶了女子的飯擔也正在大吃,那女子跑來柳樹下大哭,訴說被搶之苦,激怒了正在地里耕作的二十幾個男人,可是他們不敢前去討個說法。
魯智深也不吭聲,只管吃着,不一會餅光湯淨,又扔給兩個男子各一錠銀子,抄起禪杖,就奔御弟大王而去,因有了力氣,口中罵聲響亮起來:「你這兩個直娘賊,再吃洒家三百禪杖」。
御弟大王二人也已吃飽,只是未解乾渴,見魯智深又殺了過來,耶律威一腳踢開飯籮,凶神惡煞般提刀迎上前來,又展開了一場生死大戰。二人鬥了二百餘回合,御弟大王歇足了勁又挺劍來斗魯智深。
二十幾個農人,雖只是站得遠遠地為魯智深助威打氣,卻也使魯智深不斷地增加力量。
魯智深與御弟大王、耶律威二人這一戰,直打得天昏地暗,太陽偏西,打得御弟大王倒地不起,打得耶律威脫力而亡,魯智深的肩頭也中了一刀,鮮血染得袈裟更烈。
太陽偏西了,武松心事重重,他在想着,魯智深是否身陷險境,明天該如何決斷蕭妃的事,而特別是夜裏那可怕的夢境,一直縈繞着心田,揮之不去,不知不覺中,武松的思緒又陷入了夢境之中.......
武松正追趕着遼皇耶律天祚,不慎腳下一滑,跌入山谷,只聽兩耳生風,一滑萬丈,跌到谷底,卻是黑漆漆一片,向前摸索行走了幾百步,忽聽有人說:「武松,你為何擅闖地府」?
武松只覺眼前一亮,面前出現一所洞府,上書「冥界閻府」,武松一驚,我怎麼跑到陰朝地府來了?又一想,來已來了,怕甚,便張口答道:「我是來看望哥哥的」。說着就走進了牌門,只覺陰氣瀰漫,鬼哭狼嚎,群魔亂舞。武松正在張望間,突然遇到了西門慶,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正要拔刀向前,誰知西門慶就地一滾,變成了一隻老虎,對着武松哈哈大笑說:「我不是西門慶,我是景陽岡上的老虎,化魂鑽入了西門慶的身體內,為的是奸、污你的嫂嫂潘金蓮,以報仇雪恨」。
武松大怒,舉刀上前欲砍,誰知老虎又是一聲大笑:「武松,你別忘了,這是陰朝地府,不是陽間,魂魄是殺不死的,你在陽間殺了我的肉身,但只是斬草不除根」。
魂魄是殺不死的,難怪世人稱之為陰魂不散,武松有點恍恍然,不覺眼睛一花,老虎又變成了西門慶。
「你是西門慶還是老虎」?武松抖了抖手中的刀。
「有必要分得這麼清楚嗎,他中有我,我中有他,用陽間的話說,人惡猛於虎」。
武松怒極,再次舉刀。
西門慶倒是不驚不慌地說:「別白費你的神力了,我來這裏被下過油鍋、受過斬刑,不還是活得好好的,比陽間逍遙自在多了。你現在把我砍上一百刀,一千刀,我還是我,是西門慶,也是老虎,你在陽間就弄不明白了吧,哈哈哈」。
「那我哥呢」?
「你是問武大吧,他現在過得可好着呢,『大郎燒餅』成了名牌,他也成了大腕,直通閻王爺,可威風了,也沒人敢查他是否偷漏國稅。」
武松茫然不解,這陰間和陽間,人的變化怎會這麼大呢?
「哎,再告訴你,現在你哥武大郎和潘金蓮可恩愛了,人們都說潘金蓮有福,最終還算是嫁入豪門,身價百倍了」。
武松聽了面前這個不知是老虎還是西門慶的說話,一時無言以對
。這時,有巡守夜叉走來大喊:「所有閒雜人等統統走開。」
武松默默退出地府,又摸索着前走,見有一重門,上書「樂天福地」,武松慢慢地推開門,展現在面前的是一片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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