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裏還是一個無知的鄉野村姑,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中招的,四肢被藤蔓死死纏住,那些原本柔軟的稍稍用力就能扯出來的藤條,仿佛活物一般,讓他們動憚不得。
仿佛還嫌給他們的刺激不夠似的,那少女揮了揮手,也沒聽她說話,草叢裏面窸窸窣窣,很快就竄出了一群讓人頭皮發麻的毒蛇。這些蛇將兩他團團圍住,長長的蛇信發出嘶嘶的聲響,聽得人頭皮發麻。
「老實交代,是誰要你們來放火,甚至聯合香滿樓來害我們程家,甚至意圖取我性命的?說了實話,我饒了你們的性命,要是敢騙我,我就讓這些小寶貝們一口一口,將你們身上的肉咬下來,讓你們生不如死!」
程錦繡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蛇群也仿佛聽明白了她的話,紛紛張開了大嘴撲了上去。
「啊!」
嘶啞的慘叫聲響了起來,程錦繡掩面捂住鼻子後退了幾步,膽子真小,居然被嚇尿了!
「大仙,饒了我!我說,我一定老實交代!」
「是啊是啊,我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兩人早就被程錦繡露出來的這一手嚇得魂飛魄散,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死士,只不過是府上再普通不過的護衛而已,根本就沒有誓死不降的覺悟。
「是我們世子吩咐的,世子下令,要程家人的命,尤其是大仙您的!若是不能殺了你,我們就不能回京。」
「世子?你們世子是誰?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程錦繡皺起眉頭,難道那個男人的身份是世子嗎?不,不對,她好像聽程花兒說過,那個李公子就是被他的下屬們稱呼為世子!
「我們世子是鎮國公府上的,大名叫程奕帆。我們不過是替世子辦事,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你們。」
「鎮國公府,程奕帆?不是叫李公子嗎?你們說的人,是不是我們救下的那位李公子?」
「對對對,那是世子的化名,世子的娘親便是李姓。大仙,我們知道的就這麼多,求求你大發慈悲,饒了我們吧!」
「果然是他,這個忘恩負義的無恥小人!」程錦繡冷笑一聲,心裏卻因為不是那人而鬆了口氣。她不願意去相信,那個只是為了一句我會護着你,就願意為救她捨棄性命的人,會是這次要害她們一家的幕後兇手。還好,他不是。
可是,為什麼香滿樓會摻合進去,香滿樓不是那人的產業嗎?
「那新來的苟掌柜和我們家世子相識,此人貪財好權,與世子合作,既能昧了你們的分子錢,又能得到回京的機會。世子也對縣令張大人發了話,不會管你們程家之事,只為方便我們動手。」
「是啊,大仙,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若是知道大仙您是這般的人物,我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對你有壞心啊!」
兩人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交代了清楚,只差沒指天發誓了。實在是因為程錦繡表現得太神奇了,古人本就迷信,她能夠讓動物和植物都聽她的話,這樣的能力,豈是普通人能有的?他們不清楚為何世子會要殺了此女,若是能將此女納入麾下,世子豈不是多了一大助力?
不過,也有可能是世子收攏過對方,卻不能為自己所用,才會起了殺心。
程錦繡才不管這兩人在想什麼,她翻來覆去的詢問,掏空了一切知道的東西之後,便在考慮要如何處置他們了。殺人,程錦繡做不到,可若是放了他們,自己的秘密不但會被泄露,這兩人肯定還會立刻將消息傳遞給那個一心想要殺她的世子。
所以,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呢?程錦繡暗中和小貂兒聯繫了一下,讓它出出主意。
少女似乎有些猶豫的目光,卻看得兩人心中發顫,生怕會丟了性命,兩人苦苦哀求起來。
「大仙,大仙饒命啊!我們保證不會把大仙的事情是說出去!」
「是啊大仙,我們可以這就稟告世子,說程家的人都死了。世子遠在京城肯定不會親自過來驗證,到時候我們離開了,大仙你們也能相安無事!」
「你們當我傻啊?對了,你們會寫字不?」
「啊?不,不會——」有些不解程錦繡為何會忽然這樣問,他們不過是鎮國公府的家生子,還是作為打手一般的存在。讀書寫字這種好事,怎麼輪得到他們頭上。
「那就好,你們得慶幸,保住了一雙手腳。」
程錦繡嘆了口氣,方才紫電貂說,它的毒可以控制弄壞對方的嗓子和腦子,雖然她不會殺了這兩人,可是從此以後,他們也只能作為神志不清的瘋子存在了。而且,能不能活着從這林子裏面出去,也只能看運氣。
然而,做出這樣的決定,她一點也不會後悔。比起家人的性命,其他的,她只能選擇無視。
不等那兩人反應過來,紫電貂便飛快地動了手,程錦繡獎勵了它一滴血,這才朝着牛車所在的方向走去<=".。
「繡姐兒,怎麼這麼久?你再不回來,我們就要過去找你了。」
「可能是在舅舅家吃了什麼東西壞了肚子吧,我沒事了,咱們快回家吧!」
程錦繡隨便找了個藉口,好在便宜爹他們也沒追究,上了牛車,將程浩宣抱在懷裏,程錦繡低下頭沉思起來。她並不清楚鎮國公府的地位,可是,那個世子能夠言語威脅縣令為他辦事,可見這鎮國公府的權勢不低。眼下有那個被利誘的苟掌柜和張縣令狼狽為殲,並且聽令一定要自己的命,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原來,說到底還是她連累了程家,雖然她完全無法理解,明明是無冤無仇,那個世子為何非要置她與死地?若是如此,這平安鎮,可還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她可以殺了那個苟掌柜,可是張縣令呢?身為地方父母官,一旦身死,朝廷那邊肯定會派人徹查的,而且鎮國公世子肯定也會得到消息。就算可以讓小貂兒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也難免不會露出蛛絲馬跡。萬一有朝一日事發,背上殺人罪的程家人同樣逃不過一死。
不過,那個世子寧願多費些手段,也不是直接派人將他們全家殺了,想來應該是有所顧忌。至少要表現在外人面前,他們是因為意外而死的。否則的話,當初那些飯菜裏面摻的就不會是蒙、汗藥,而是致死的毒藥了。
現在是逼得他們斷掉了香滿樓的生意,接下來,是打算在林子裏再弄出個意外,只可惜被她看破了。即使那兩人被她制住,卻還有更強大的敵人呢。就算她能小心提防,可是能防得了一輩子,每次都能跟今天一樣幸運?
要是惹急了對方等不了了,連最後的這點顧忌都沒了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滿懷心事地回到了桂花村,牛車甫一進村,就有路過的鄉親開口道:「程老大,程老三,快家去看看吧,你們家出事啦!」
又出事了?
臉上的神色驀地一變,程學文催趕着牛車,加快了速度。
作坊的門口一片雜亂,李氏,馮氏帶着幾個小的怯怯地躲在牆角,黃氏抱着被氣暈了過去的程老爺子嚎啕大哭,唐氏也是滿臉淚水的為二叔程學武擦着臉上的血跡。原本井然有序的作坊裏面,灶台,鍋子,還有買來的各種豆類,亂七八糟的撒了一地,明顯是被人用暴力強行破壞的。
「爹,娘,這是什麼了?」
「兒啊,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啊!這是要逼死我們啊!」黃氏老淚縱橫,這幾天她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樣的話了。
「大哥,你們走了之後,沒多久就有幾個男人進了村,他們直接走到我們作坊,話也不說,就開始打人砸東西。本來做工的鄉親們都被打傷了好幾個,夫君本來想上去跟他們講道理,可是他們卻把夫君打得半死!臨走的時候,那些人才放下狠話,不准我們的作坊再做生意。」
唐氏強忍着痛意,將事情簡單了解釋了一遍。
「又是香滿樓!」程學文咬着牙,這才一天的時間,他們三兄弟就相繼出事,祖宅被燒,作坊被毀,甚至連學堂都辭了他!香滿樓實在是欺人太甚!
「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對了,你怎麼會回來?老三呢,老三你怎麼也受傷了?」黃氏終於回過神來,眼下事情也瞞不下去,程學文將程學棟被打,自己也不再是夫子的事說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
一家人如遭雷擊,只覺得未來一片昏暗。原本還以為靠着白玉涼粉的生意能夠發家,卻不想竟是遭到了這樣重大的打擊。
「為什麼?香滿樓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實在是太狠心了!不行,老婆子我要去找他們討個說法!」黃氏踉踉蹌蹌地起身,卻因為太過激動,直直地摔了一跤。
「奶!」
程錦繡飛快地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只覺得心中的憤怒幾乎要從胸口溢出來,她從來沒有這樣憎恨過一個人,那個該死的鎮國公世子,要是再見到他,她一定要殺了他!
「娘,娘你沒事吧!」
「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啊!香滿樓這群喪盡天良的狗東西啊!」黃氏捶着胸口,哭的是撕心裂肺,程錦繡也是陣陣難過。她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做的那麼絕,甚至都找到了家裏來!
「算了,我們不做這生意了,以後就老老實實的種地,這樣子,香滿樓總不會再為難我們了吧!」馮氏攙扶着自家男人,忍不住開口道。
所有人都是一片沉默,即使是選擇種地,可是眼下這個家,卻已經是雪上加霜了。
趙大夫熟門熟路地到了程家,這幾天他幾乎是天天就往程家跑,鬧出來的動靜還不是一般的大。
「老二傷到了頭,胸口還被踢了一腳,恐怕有內傷,我只能簡單的給他止血包紮一下。還有老爺子,他年紀大了,血壓高,這樣子看起來像是中風。這病啊,我是看不了的,你們還是送鎮上去吧。」
趙大夫搖了搖頭,他就是個鄉下的土郎中,太複雜的病症卻是無能為力的,更何況需要的一些藥材他也沒有。
「這麼嚴重?爹,不行,趕緊送爺和二叔去鎮上的醫館!」程錦繡也慌了,黃氏更是嚇得連哭都忘了,程老爺子和程學武可是一家的頂樑柱,要是這兩人真的出了事,程家才真的是天塌了。
當下也不再耽擱,心急火燎的又繼續把人往鎮上送。只是,結果一出來,程家人這次是再次絕望了。
程學武還好,他身子壯實,胸口那一腳雖然厲害,吃幾服藥也就好了。程老爺子才是真正的危險,就跟趙大夫說的差不多,已經有了中風的症狀。這次就算醒了過來,也會變成癱子!
不僅如此,程老爺子這病得好好養着,大夫開的藥,一副就要五百文!也就是說,程老爺子的病非但治不好,每個月都得至少花五兩銀子的藥錢!
程家被毀的差不多了,作坊不能開了,可是鄉親們的工錢還得給,做出來的白玉涼粉沒有賣出去,全部爛在了手裏,錢也虧了進去。家裏能用的銀子,恐怕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十兩而已。
這些錢,本來是打算用來修房子的。
程老爺子的病情,現在不能隨意移動,因此直接歇在了醫館裏。大夫說要明天才能起身,二叔程學武的傷也不輕鬆,最後商量了一下,讓唐氏留下照顧兩人,最後程學文帶着黃氏和程錦繡回了桂花村。
「大哥,娘,爹和二哥的情況怎麼樣?」
黃氏心力交瘁,一想到老爺子的身體就忍不住掉眼淚,根本沒心思說話,程錦繡扶着她進了屋子休息。程學文則是嘆了口氣,將大夫的話一一道來。
「完了,老程家真的完了!」馮氏一臉的灰敗,程學棟也是無精打采的模樣,好好的日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都怪你!程錦繡,都怪你!要不是你出的什麼鬼主意,弄出了個什麼白玉涼粉,還非要賣到香滿樓去,我們家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福星,而是災星才對!」
猛的,程花兒忽然發了瘋似的衝進了屋子,指着程錦繡大罵起來。誰也沒有看到,她眼底閃過的快意和惡毒。天賜良機,她要把程錦繡狠狠地踩到地上去!沒有了福星這個名頭,看她還怎麼囂張!等李公子親自來娶她的時候,她要笑着看程錦繡哭!
「花兒你這個死丫頭,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李氏氣的渾身發抖,揮着手就要給程花兒一個耳刮子。
「我哪裏胡說了!從小到大,大姐除了剛生出來那會兒給家裏帶了點財,這十幾年來,有給程家賺過一分錢嗎?也就爺奶偏心,才會一直寵着她!現在倒好了,就因為你們聽她的話,把整個程家都搭上了!她根本就是個災星,要害了我們所有人的災星!」
程花兒哪裏會乖乖站着挨打,飛快地轉過了身子,嘴裏的話卻始終沒停。
「你住嘴!」程學文也發怒了,他狠狠地瞪了程學棟一眼,「老三,管管你家的丫頭片子!」
「大哥,你凶什麼凶,我覺得花兒就說得對!繡兒那丫頭哪裏是什麼貴女福星,否則的話,為什麼之前就好好的。她折騰個白玉涼粉,就害得我們被香滿樓給記恨上了?」
馮氏卻是開始為自己的女兒說話了,反正眼下都這樣了,她還有什麼顧忌的?反正她也早就看不過程錦繡那個死丫頭得意,更看不慣大嫂一直用這個高高在上的壓在自己頭上!
「夠了,你們別吵了!沒看到奶不舒服嗎?你們是不是想把奶也氣病了才甘心!」程錦繡猛的站起了身,一雙凌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程花兒,只覺得對她再也沒有了一點耐心。
眼下正是需要同心協力渡過難關的時候,卻偏偏有人先鬧起了內訌,她還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程花兒對她竟然會有這樣強烈的恨意。上次她的悔意,根本就是假裝出來的!而她竟然因為內疚放過了她,還為她隱瞞事實,實在是可笑之極!
「大姐這話什麼意思,莫不是在詛咒奶嗎?」程花兒早就有了決定,再也不會跟以前一樣不敢開口了。在她看來,程家眼下這樣子,要想脫離困境,只有等到李公子來接她了。到那個時候,她才是家裏的大功臣,所有人都得看她的臉色,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程花兒,你閉嘴!你以為真的是香滿樓想搶我們的秘方嗎?真正的幕後指使,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的李公子!你以為他真的看上了你,會親自來接你嗎?做夢!他的目的,是要殺了我們程家的所有人,你不過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程錦繡冷笑着開口,看着程花兒的目光毫無溫度。
「就算我不是福星,這件禍事也是你引起來的!要不是你和劉癩子聯合起來設計我,想要玷污我的清白,結果被我揭穿,你自己作死跳下了河,就不會遇到那個李公子!遇不到他,他就不會莫名其妙的對救命恩人家裏起了殺心,更不會在飯菜裏面下藥,甚至聯合香滿樓和張縣令要害我們一家!」
「你,你胡說!你這是在誣陷!李公子怎麼可能會那麼做!」程花兒狠狠地搖了搖頭,她才不相信,肯定是程錦繡亂說的。
「繡兒,你說的可是真的?」程學文和李氏卻是雙雙變了臉色,看着程花兒的眼神也不善起來。
「爹,娘,我說的都是真的,實際上,是香滿樓的小山哥告訴我的,他偷聽到了那個李公子和香滿樓新來的苟掌柜的談話,因為往日的情分這才悄悄告訴了我。我也想不通那個李公子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不讓你們擔心,我本來不打算說出這件事的。偏偏有的人太蠢,分不清誰是是非!」
程錦繡深吸了一口氣,具體的原因她當然不能說,只能這樣找個藉口:「那個李公子權勢滔天,連縣令大人都聽他的話,我想,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桂花村,我們不能待了。爹娘,等爺醒了,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
這是程錦繡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只要離開了桂花村,趁着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去另外一個地方,再重新開始。掙錢的法子她總能想到新的,再不濟,還有紫電貂在身邊,她可以去山裏打獵維持生計。總比留在這裏,不知道哪一天被害死了的強。
「程錦繡,你才蠢呢!一定是你為了給自己洗脫罪名,故意說李公子的壞話來糊弄我們!」程花兒尖利的叫了起來,絕對不允許程錦繡侮辱自己的李公子。
「你說那李公子要親自稟明父母來娶你,那麼他可有告訴你他的真實身份,姓甚名誰?」
程花兒微微一愣,她的確是不知道這些,除了一個姓之外。
「那個李公子根本不姓李,而是鎮國公府的世子,真名叫做程奕帆。你若不信,那就繼續在桂花村等着吧!」程錦繡冷笑一聲,看向了神色猶疑不定的程學棟和馮氏。
「三叔和三嬸最好也一起等着,說不定還能享女兒福呢!」
「繡兒,那個李公子真的是世子,真的要害我們?我們真的要走嗎?」黃氏拉着自己寶貝孫女的袖子,一連說了三個問句。故土難離,古人最重的就是家族,若非遇到大災,誰願意舉家搬遷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
程錦繡也知道,光是因為她的一句話,根本是不可能成行的。而實際上,她決定離開,不僅僅是因為家裏被逼的無路可退,還有剛剛從紫電貂和沿途的動物身上感應到的消息。
桂花村,不,應該說方圓百里之內,剛好將桂花村包含進去的一個圈內,會發生一場百年難遇的地震。早就已經感應到危險的野生動物最是敏感,紛紛開始轉移陣地。
對於程家人來說,這反而是一個契機,他們可以順理成章的消失,到時候就是死在了地震之中。就算那個鎮國公世子有心要查,也會因為這場災難而找不到蛛絲馬跡。
「奶,我們必須得走,因為,這是觀音娘娘對我們的示警,天將降大禍而至。」程錦繡肯定地點了點頭,心念一轉有了主意。她站起身來,走到了作坊的屋子中間。這裏原本是村里人祭祀祖先,擺放先祖牌位的地方。
「奶,爹娘,你們過來看!」
「我的天啊!夫君,那是什麼!」到了跟前,李氏最先發出了驚呼,只見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螞蟻,然而古怪的是,它們竟然聚在一起,好像組成了兩個奇怪的圖案<=".。
「禍,離!」
程學文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是識字的,自然一眼就認出來,這些螞蟻竟是用自己的身體拼了這兩個字!
「大哥,到底是什麼,你說清楚啊!」一旁跟來的程學棟和馮氏也急了,忍不住追問了起來。
「果真是觀音娘娘示警,有大禍將至,必須速速離開!娘,繡兒說得對,我們得走,趕緊走!馬上收拾東西,過了今晚,明天一早就去鎮上,就帶着爹他們一起離開!」
程學文哪裏還有什麼懷疑,這等奇事聞所未聞,哪怕是以防萬一,他們也得做!
「爹,我們還是將此事告訴村長和鄉親們吧,這些日子多虧了鄉親們的幫忙,我們也不能只想着自己。」程錦繡立刻提議道,雖說這些螞蟻是她刻意召喚出來的,地震之事卻十有*是真的。桂花村的村民多數都是好心人,能幫一把是一把。
「行,我這就去!」
程學文一走,全家人立刻開始收拾起東西來,最重要的就是銀子,黃氏早就將全家的家產放在了陶罐里,用布包的緊緊的。然後就是換洗的衣服,上路需要帶的乾糧。若是沒有大災,其實把這宅子賣出去還能換一筆錢,可惜眼下為了逃命,也只能算了。
大人們的緊張氣氛,自然影響到了幾個孩子,尤其是二房的枝兒,葉兒和小寶。爹受了傷,娘也去了鎮上,三個幸伙滿臉的迷茫。
「枝兒葉兒,把你們重要的東西都找出來裝好,太重的累贅的不要。小寶身子不好,就歇着吧,別擔心,二叔二嬸都在鎮上等着我們呢,他們都沒事的。」
程錦繡忍不住開口勸慰了一番,指點着她們做事,已經歪了一個程花兒,這兩個,可千萬不要也毀了。
「恩,知道了大姐。」姐妹兩對視一眼,乖乖地點了點頭,手腳麻利地收拾起東西來。
程學文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帶着一群人進了屋子,看到祠堂裏面那久而不散的螞蟻,頓時一陣譁然。連趙大夫都擠了起來,他是大夫也識字,在村子裏面很有威信。趴在地上仔細觀察了一番,確認不是有人在地上用糖水撒了汁故意弄出來的「神跡」,臉上的神色也顯得凝重起來。
就在這時,那些螞蟻忽然四散開來,漸漸地又組成了另外一個字。
「是南,莫非是要我們往南邊走嗎?」趙大夫皺起了眉頭,對於這些螞蟻神跡,心中依然是半信半疑。
「諸位叔伯嬸嬸,這裏原來可是咱們桂花村的祠堂,供奉了上百年的祖宗牌位,定然是有些靈氣的。不管怎麼樣,我們家是打算離開的。若是真的有災禍發生,離開了好歹能保住一條命。」
程錦繡也忍不住多嘴說了一句,她這個福星的話,也就自家人才會毫無保留的相信罷了。眼下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至於最後鄉親們信不信,也不是她能夠左右的。
螞蟻停留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消失,村里人卻是討論的熱火朝天。
「你們別聽程家的那個小丫頭片子胡言亂語,我們在桂花村住了好幾十年了,什麼時候發生過災禍?這死丫頭說不定就是自己家裏糟了秧,所以就見不得別人家好過!」
罵的最凶的當屬和程家結了梁子的牛嫂,程家屋子被燒,作坊被毀,她在一旁可謂是幸災樂禍,拍手稱快。
「可是祖宗祠堂那裏又該怎麼解釋?」
「說起來我們家養的豬和狗,最近都有些怪,老是想着逃出去,還不停地叫,人都要煩死了。難道真的有什麼天災會發生?」
「住了幾十年的家了,要是因為一個不確定的推測就離開,那怎麼行?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富裕,眼看着過幾個月地里的莊稼就要豐收了,怎麼走的了?」
程家的院子裏也並不平靜,至少,在程花兒眼裏,她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程錦繡的鬼話的。她不想走,要是離開了這裏,李公子回來找不到了她怎麼辦?
「爹娘,難道你們真的以為程錦繡說的是真的?眼下咱們家裏這樣的困境,離開了村子,還能活的下去嗎?」
「相不相信又怎麼樣?反正爹娘大哥決定要走,難道我們還單獨留在這破地方不成!」程學棟沒好氣地開口,跟着爹娘,至少還餓不死。
「爺奶偏心大伯一家,根本就不會把我們放在心上,爹,難道你要跟二叔一樣傻,為了大伯做牛做馬嗎?女兒倒是有個主意,能讓我們以後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程花兒臉上浮現出奇異的神色,程學棟忍不住問道:「什麼主意,你說!」
他的確是早就不滿程老爺子和黃氏的偏心了,憑什麼家裏最好的東西都是大哥的,程花兒的話,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嫉妒。
時間過得飛快,天暗了下來,程家的燈卻一直亮着,吃了晚飯之後,黃氏就吩咐李氏和馮氏將家裏的糧食做成烙餅和饅頭,程學文和程學棟則是把一些重物搬到牛車上,一家人都各有事情忙碌。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嬌小的人影悄悄地進了主屋,沒多久才抱着一個包裹跑出飛快地藏了起來。
確定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眾人這才滿身疲憊地進入了夢鄉。翌日,公雞還沒打鳴,一家人便起了身,拉着一車的東西,拖家帶口地離開了桂花村。
黃氏看着生活了幾十年的故鄉漸漸遠去,忍不住老淚縱橫,然而,不管如何不舍,終究,都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程錦繡也嘆了口氣,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是她,往後,她定要讓家人過上真正安穩富足的生活。
「一會兒到了鎮上,還是先去岳父家中吧,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要跟他老人家說一說。」程學文拉着李氏的手,低低地說道。
「夫君,我聽你的。」李氏點了點頭,她心裏也清楚,爹娘那邊,恐怕也不是會相信的,更何況還有個難纏的大嫂。他們只能盡力相勸,一旦離開,再見就真的難了。
「娘,大哥,我們也想去一趟馮家村,不管怎麼樣,那邊也是我的老丈人啊!再說了,馮氏臨走之前,也想看看二老。」程學棟也插了一嘴,馮氏連忙點頭。
「老三說的是,就這樣辦吧。不過你們得快一點,半個時辰之後,一定要到鎮上的醫館來,我們就在那裏等着。」黃氏同意了,反正馮家村距離鎮上也不遠,正好是他們要經過的路。
「哎,娘你放心吧<=".!」程學棟和李氏對視一眼,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程花兒靜靜地低着頭,掩飾着嘴角上揚的弧度。
鎮上的早集已經開起來了,一家人到了李家雜貨鋪的時候,店裏剛剛才開門。打着哈欠的大舅和大舅母看到他們,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我說親家老太太,你們這是瘋了吧!就因為一堆螞蟻排的字,就要拖家帶口的離開?有天災,還讓我們也走?當我們跟你們一樣傻啊!」
大舅母忍不抓誚地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他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群瘋子。
「我說大嫂,今天我們是好心好意來報信的,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們不信就算了,反正爹娘得跟我們一起走!」被這麼一嘲諷,李氏反而犯了倔。
「哈,忻子,你能把那兩個老不死帶走,我還巴不得呢!不過這話可得說好了,要是把人領走了,以後就別想着給我塞回來!」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丫頭啊,爹娘知道你是心疼我們,不過爹娘年紀大了,本來也沒多少時間的活頭,實在是不想離開祖祖輩輩都生活的地方。就算是有災禍,那也是我們的命。」
外祖父和外祖母立刻勸了起來,無論程學文和李氏怎麼說,都是鐵了心的不肯走。最後兩人只能無奈地放棄,其實在他們心裏,未免不是抱着僥倖的心思,因為,他們要躲避的不僅僅是天災,還有*。天災不見得會有,這*,卻是他們不得不走的根源。
醫館那邊,程老爺子已經醒了,他的神智還算是清醒,只是一條腿卻是不能動了。經歷了這麼一夜,原本精神矍鑠的老人,仿佛被抽乾了精力,顯得蒼老了許多。
「罷了,罷了,走了也好,不見得掙不出一條活路。」
「老三他們怎麼還沒來,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可能是路上遇到什麼事情耽擱了,這樣吧,老二趕車,你們先走着,我去馮家村看看。」
好在之前為了方便送貨,家裏置辦了兩頭牛車,程家人多,眼下正好派上了用場。為了不耽擱時間,一家人兵分兩路。
程錦繡微微皺了皺眉,她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原因。等到牛車駛出了平安鎮,進了官道上一處林子,耳邊忽然響起了黃氏驚恐的尖叫聲。
「銀子r里的銀子不見了!」
原來,黃氏想起這一路還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地方,他們一行人,難免不會遇到些草莽落寇,秉着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想法,她決定把銀子分成幾份,每個人身上都帶一點,這樣不至於出了意外落入絕境。
豈料她將裝銀子的包裹解開一看,罐子裏面的錢全都變成了石頭!這一刻,她老人家哪裏還忍得住,當下便叫喊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遇到黃大仙了?」
「天啊,這可是咱們家所有的家當了,要是沒了,我們一家人要怎麼活啊!」黃氏捶胸頓足,只覺得眼下比作坊被砸的時候還要絕望。
「是三叔!是三叔他們偷了錢跑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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