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侯大盛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病床上。渾身上下被包裹的,就像是一個木乃伊。這裏明顯還是在南美。侯大盛可以透過窗口,看到窗外的那些南美特有植物。而他的團長巨狼,則是坐在了他的面前削蘋果。
「巴勃羅的屍體已經交給哥倫比亞官方了,他們要拿去做展示。當然,打死那傢伙的事情在正式的記載里不會跟你有任何的關係。」巨狼聳了聳肩,繼續削着蘋果:「他會被人在麥德林被人打死。哥倫比亞官方會演好這場戲。」
說着,巨狼的抬起望了一眼侯大盛道:「那個山地師,會以演習的名義順帶打擊一下武裝力量的人。然後撤回去。這裏的一切都跟我們沒有關係了。當然,他們是付錢了的。」
侯大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不在乎打死巴勃羅的名號不是他的。因為這玩意兒就是拿到手上,也不值一毛錢。何況,巴勃羅的死忠可不少。從他死後那些保鏢們瘋了一樣的追殺自己,就能夠看出來。
「放心!沒有首尾,那些保鏢都死了。」巨狼似乎看出來侯大盛在想什麼,笑着道:「這件事情對於武裝力量來說也是件丟臉的事情,沒有人會提起。相反,他們會配合官方宣傳的說法。」
這個時候,蘋果削好了。侯大盛滿心的以為巨狼會把蘋果遞給自己這個病人。然而他的團長卻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嘴裏「咔嚓~!」一下就咬了一口。眼睜睜的看着蘋果就這麼被吃掉,侯大盛滿心悲憤:「頭兒!我是病人!」
「咔嚓~咔嚓~」三兩口,巨狼這傢伙那血盆大口吃蘋果非常快。不過一會兒,手裏的蘋果就剩下的果核了。拍拍手,將果核直接「噗~」的一下丟到了垃圾桶里巨狼才撇撇嘴道:「這蘋果都是我拿來的,吃你一個用得着那麼激動麼?!」
侯大盛氣的哆嗦,看着巨狼道:「頭兒,我是病人還沒吃呢!」
「那就吃一個啊!」說着,巨狼還把一個蘋果丟到了侯大盛面前。侯大盛指着蘋果:「沒削皮!」
「洗過了!」巨狼振振有詞,完全不提自己剛才的那個蘋果是削好的。侯大盛只能是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團長,忍下滿心的悲憤。雖然這一刻侯大盛非常想跟巨狼上擂台來一場友誼賽。但考慮到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侯大盛果斷的放棄這個想法。
風物長宜放眼量,你個老小子給我記着。侯大盛惡狠狠的看着巨狼。後者則是聳了聳肩,有本事你咬我啊!等着你呢!
笑鬧了一會兒,侯大盛才問起了肥狗的丹妮狀況。說起他們,巨狼就撫着額頭一臉無奈:「他們兩個的傷倒是沒有什麼大礙。肥狗就是看着嚴重,其實大部分的傷害都被防彈陶瓷板當下來了。就兩根肋骨斷了,肩膀上那一槍也只是流彈擦過不算什麼。」
侯大盛點了點頭,這點傷在僱傭兵身上真不算什麼。沒缺胳膊少腿的這就算是不錯了。經常一戰戰鬥下來,總有人是失去了自己肢體的。甚至直接戰死的,也不在少數。豺狗總是儘量的給所有人配備好裝備。
儘管每次都消耗巨大,但這對於大家活下來卻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守基地的老人甚至告訴過侯大盛,當年還是冷兵器時期豺狗出動也都是儘量是配備各式盔甲和戰馬的。這讓豺狗正式成員損失的很少。
「丹妮比較麻煩,大腿上的一槍倒是不嚴重。那子彈應該是先打穿了什麼,動能被降低了很多後才擊中了丹妮。所以傷口看起來很可怕,實際上卻並不嚴重。」巨狼對着侯大盛道:「麻煩的是有彈片切進了她的肌肉裏面,位置非常的靠近神經。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博士說有些麻煩。估計要把她送回法國手術。這裏的條件不行。」
侯大盛點了點頭,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鈎子呢?!他們沒事兒吧?!」
巨狼接到了鈎子他們的時候,侯大盛已經和肥狗進入了叢林。所以鈎子他們是什麼情況,侯大盛根本不知道。聽得侯大盛問起,巨狼呼出一口氣低沉的道:「他少了條腿。」
一句話,讓侯大盛的神色黯淡了下來。這是難免的。在基地的時候,侯大盛也曾和鈎子一起並肩作戰過。當時是團內的cqb演習作戰,當時鈎子還興沖沖的跟侯大盛聊起了李小龍。要求侯大盛一定要教他華夏功夫。
那個一頭金髮的德國大個子,侯大盛記得很清楚。他笑起來有些傻呵呵的,人卻很熱情。肥狗告訴過侯大盛,鈎子跟他執行過好幾次任務。是個不錯的兄弟。一次他們和其他的僱傭兵相遇,對方有個種族歧視的蠢貨。
然後,鈎子二話不說直接就把那丫的逮住死里揍了一頓。鈎子還噴那傢伙,歧視我兄弟?!老子純血普魯士容克!名字里都帶「馮」的,家族兩百多年出過將軍的!傻卵有個屁資格歧視老子的兄弟!我兄弟不歧視你就不錯了!
肥狗當時還感嘆,鈎子這傢伙什麼都好。喝酒也不錯。就是沒膽子陪他一起去逍遙窟,每次提出要去這傢伙總是逃的比兔子都快。據說是家裏管教的太嚴了,把他給管壞了。當然,肥狗肯定這傢伙不是性別取向問題。因為鈎子經常很猥瑣的跟他討論歐洲國家妹子的妙處。
現在,這樣的一位兄弟要離開了。鈎子是驕傲的,失去了一條腿他絕對不肯還呆在豺狗的群落裏面。他會默默的離開。
「鈎子已經走了,回了他德國的家。」果然,巨狼很快的說了出來。他低着頭,輕聲道:「這傻孩子……我說了送他回去,他自己卻悄悄的走了……」
侯大盛低着頭,沒有說話。這種驕傲,他是知道的。如果有一天他也失去了肢體,那麼他做出的選擇也會跟鈎子一樣。悄悄的離開,不去驚動任何人。我們都是孤獨的豺狗,如果失去了自己的爪牙那麼就該悄悄的離去。
如果自己年邁了,侯大盛也會選擇離開。想到這些,侯大盛不由得悲哀的發現似乎在自己最為強大的時候讓自己死於戰場。這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離開了戰場,離開了這些生死與共的兄弟。侯大盛覺得自己也許會不知道如何去生活。
是的,侯大盛也會休假。但在休假中,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廝殺的生涯。他身體裏已經被戰爭植入了暴力的因子,這種因子讓他躁動、讓他無法長期的在平靜中度過。就如獅子無法在羊群中安然的生活一樣。
普通人只不過是安然生活的綿羊,而侯大盛他們則是被精心培訓、經過了血火的戰爭野獸。餵養他們成長的戰鬥,帶給他們作戰素養和生存技能的同時。還帶給他們嚴重的副作用——對戰鬥的依賴。
那種廝殺、那種腎上腺上升的感覺是很多沒有進入過這個行當的人無法去體會的。當然,他們也會害怕、也會恐懼。但他們卻無法離開。只有少數人,能夠真正的退休。真正的遠離戰場。
但更多的人,不是被迫離開就是最終死在了戰鬥上。到了這個時候,侯大盛和巨狼都失去了談話的興致。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僱傭兵面臨的最大的問題,也是永遠無法解決的問題。
「明天會有飛機來接我們。」巨狼輕輕的站了起來,道:「你們都醒來了,那就先回法國再說吧。」
侯大盛點了點頭,輕聲道:「頭兒,我回去的消息先不要泄露出去。我怕麗薩擔心,本來我這次出來就說執行一個小任務而已。如果讓她看到我渾身都是傷,她會很擔心的。」
「這個事情,我會去處理。」巨狼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走。他看着侯大盛好一會兒了,才輕聲道:「廚子,我知道你跟麗薩互相都很喜歡。我也非常的支持我們的團員,可以找到女朋友或妻子。甚至我很少干涉你們的私生活……」
頓了頓,巨狼看着侯大盛輕聲道:「但我想告訴你,關於你和麗薩的情況你心裏最好有一個底。她的哥哥,是你們交往最巨大的鴻溝。如果他堅決的要阻止你們的往來,恐怕……」
剩下的話,巨狼沒有多說。但侯大盛清楚自己的團長要說什麼。他苦笑着低着頭道:「頭兒,我知道。所以我現在跟麗薩都沒有發展任何實質性的關係。我是僱傭兵,也許哪天就死了呢?!就算是不死,該離開的時候我會選擇離開……」
巨狼點了點頭,拍着侯大盛的肩膀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侯大盛、肥狗和丹妮被通過特別通道送上了一架私人飛機。隨後飛機直接起飛,博士給侯大盛他們注射了鎮靜劑。讓他們減少在旅途上的顛簸。當他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巴黎的私人療養莊園了。
巨狼回英國去了,他還要繼續去挖雪狐的下落。博士則是留下來照顧起了侯大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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