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靠窗的木床上躺着一個女人,臉頰深陷雙眼無神,臉色灰暗,氣色非常差。
「娘,你好點兒沒有,要不要喝水?」少年走到床前,握着女人瘦骨嶙峋的手問。
「娘不喝水!」床上的女人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但看起來卻很恐怖,「娘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娶了小晴,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把我高興的都笑醒了!阿極呀,你今年已經十五歲了,也該娶媳婦了,小晴和你從小一起長大……」
「娘,我不娶小晴!」少年不耐煩的打斷了女人的話,「我要去城裏賺錢為您治病,等您的病治好了我再娶媳婦!」
「你這傻孩子,怎麼這麼倔!」女人消瘦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喘了幾口氣才說,「兒啊,娘這病治不好,是癆病,無論花多少錢都治不好,娘如今沒別的心愿,就想看到你娶媳婦生孩子,咳咳……」
「娘,你別說話了!」少年把女人的手塞進被子裏轉身出了房間,一直走到大門外,轉頭看着破舊的茅草屋,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
「無極哥哥!」一個十二三歲的布衣少女提着一個藥包跑過來,把藥包遞給少年,臉頰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有一絲淡淡的汗水,「無極哥哥,這是我爹從鎮上捎回來的藥,你給阿嬸熬着喝吧!」
少年猶豫了一下接過藥,臉色有些難看的說:「小晴,我暫時沒錢給你!」
「那就先不給唄,嘻嘻,反正是我爹出的錢!」少女吐着舌頭笑嘻嘻的說。
「我到時候會還給你的!」少年拿着藥準備進屋,但是想了一下說:「小晴,我想麻煩你一件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無極哥哥要我做什麼事?」少女一下高興起來。
「我……我要去城裏,我想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我娘!」少年略有些尷尬的說。
少女吃驚的看着少年,臉色由興奮轉變成了吃驚和不解,「無極哥哥,你……你要離開,那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
「也許是冬天吧!」少年眼睛望着綿延的大山外面,將手中的藥包放在少女的手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無極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啊,我等你!我也會照顧好阿嬸的!」少女惦着腳尖看着少年的背影慢慢隱入小路盡頭,嘴裏喊着,眼中有一絲清光散開,慢慢化作兩行淚珠噗噗落下來。
……
「小乞丐,滾開,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一棟酒樓外面,站在門口的夥計將一個蓬頭垢面的黑衣少年趕走。
「大叔,我不是要飯的,我只想找個活兒干!」少年倔強的站在酒樓門口。
「去去去,我們這你不缺夥計!」酒樓內,一個穿着華麗長袍的中年人走出來。
「掌柜的說了,不需要夥計,還不快滾!」夥計一腳把黑衣少年踹到路中間,差點兒把路邊的一個攤子撞翻了。
就在這時,幾匹高頭大馬穿街而來,很快就停在了酒店門口,馬背上,幾個身穿勁裝的大漢簇擁着一個面帶黑紗的女子跳下來,其中一個大漢看着正從地上爬起來的黑衣少年,隨手丟給他幾枚大錢說:「幫我們把這幾匹馬栓到馬樁上去!」
說完之後一群人就走進酒樓,其中一個大喊:「掌柜的,快點好酒好菜上來,我們還要急着趕路!」
黑衣少年看着地上的幾枚大錢,眼睛一亮,趕緊將錢撿起來,然後拉着幾匹馬栓到酒樓旁邊的馬樁上,完了蹲在角落裏把幾枚大錢數了又數,足足八枚,也就是八十文錢,金黃燦燦,頓時讓他把前幾天在城裏餓肚子挨打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從此以後,黑衣少年每天都蹲守在酒店門口,每次看到有人騎馬趕車來酒店,都熱情的迎上去幫忙栓馬停車,或多或少的的會得到一些打賞,少則一文兩文,多則三五十文,而酒樓的掌柜和夥計也懶得計較,乾脆把少年也當一個不發工錢的夥計使喚,時不時的安排他幹這干那,少年也不拒絕。
……
少年背着一把鐵劍,獨自行走在荒野之中,雙眼無神茫無目的。
一個殘疾的老爹,一個重病在床的老娘,從小有記憶開始,就是一個家徒四壁窮困潦倒的家庭。
少年不想自己一輩子就這樣和爹娘一樣老死在這個小山村,因此對於山村的一切都充滿了冷淡甚至是厭惡,小晴很喜歡他,他也不討厭小晴,但如果娶了小晴,那就要照顧她一輩子,這是責任,那麼他一輩子就會被困在了山村,和村里所有的人一樣。
為了不背負這個責任,那就只能離開。
遠離小山村,去最遠的地方,追尋自己的自由和理想。
「無極哥哥,長大後我嫁給你好不好?為你做飯洗衣服,還可以給你生寶寶……」一個三歲的小女孩,穿着布裙,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小晴,對不起,如果有來生,哥哥一定娶你,照顧你!」少年眼中多了一絲內疚,但臉上卻多了一絲嚴肅和寂寞,深吸一口氣,邁開大步順着一條坑坑窪窪的路往更遠處走去。
……
「嘚嘚嘚嘚~」
月朗星稀的夜色中,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而來,伴隨着弓箭的呼嘯和人的慘叫,同時還夾雜着幾聲重物墜地的撞擊。
很快,兩匹快馬從荒野中疾馳而來,夜色下只能聽見戰馬噴出的粗氣和濺飛的泥土碎石。
「咻咻咻~」
幾支利箭破空而來,在夜色下划過一道道漣漪,一匹快馬嘶鳴着栽倒,掀起漫天的沙石和草葉碎屑,馬上的人飛跌出去落入濃密的草叢中,而另一匹馬卻毫不停留疾馳而去,幾息過後,又是幾匹戰馬呼嘯而來,馬上都是黑衣勁裝的蒙面人,手持勁弩。
一個黑衣蒙面人勒停戰馬跳下來,其餘的繼續追了下去。
黑衣人很快就發現了倒在草叢之中的人,伸手抽出背後的長刀,小心翼翼撥開野草,露出一個勁裝大漢,胸口插着一支箭,口鼻之中鮮血汩汩而出。
「竟然是他?」黑衣是少年此時躲在草叢上方的大樹上,借着明亮的月光,此時與地面相聚不過兩米,幾乎伸手都能摸到黑衣蒙面人的頭,驚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張讓他記憶深刻的臉。
就是這個大漢,當初在酒樓門口丟給他幾枚大錢讓他幫忙栓好馬,而也正是那幾枚錢,讓少年熬過了最困難的時間沒有餓死。
看着黑衣蒙面人舉起手中的長刀。
「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救命恩人死掉……故事裏都說救命之恩要湧泉相報!」
少年無比緊張的哆嗦着拿起鐵劍,在蒙面人長刀劈下去的瞬間跳了下去,手中的鐵劍噗嗤一聲插入蒙面人的肩膀。
雖然沒有一擊致命,但劇烈的撞擊下蒙面人慘叫着被撞翻在地,少年翻身爬起來,再次一劍刺入蒙面人的心口。
「大叔,你怎麼樣?」少年臉色蒼白,強忍着渾身的顫抖將大漢從草叢之中扶坐起來。
大漢口鼻之中鮮血汩汩直冒,費力的睜開眼睛看着眼前這個渾身鮮血的少年,用盡全身的力氣從懷裏掏出來一個拳頭大小滿是玄奧花紋的獸皮袋,「小……小兄弟,此物非常重……重要,幫我送……送去秦……秦……」
大漢話還沒說完就身體一軟再無任何氣息,無論少年如何搖晃再也沒醒過來,而此時,遠處再次傳來馬蹄聲,少年也不敢多呆,拿起獸皮袋迅速鑽入荊棘叢中,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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