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致寧輕雪面前,秦懷舒輕輕作揖,這是一種習慣,突然想起搏擊會上的自己,一時的恍惚。
少頃,秦懷舒抬頭看她纖腰似微步的行來,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光是這眼,便讓人無法忽視,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淡黃色長裙輕輕拖曳在地板,一顰一笑皆是動人心魂。
真不愧為大朝第一美,光是這行走的步伐就能讓男子為她折腰。
第一丑和第一美同台一站,這對比的差距相當大。
秦懷舒面紗遮臉,只露淡淡眸子,和光潔的額,一襲素色的白袍子,一個光鮮華麗,一個錦素簡單,卻不為何,諸眾的目光卻瞥向了秦懷舒這個方向,盯着女子的一舉一動,那股子的神秘感從身體透出。
抬眸間,秦懷舒再退居後,如此的不着痕跡的保持距離令得寧輕雪蹙了眉。
走到樂師的身前,也不顧他探究的眼神,乾脆的道:「借琴一用。」
秦懷舒不會舞,所以無法和寧輕雪同台比舞,琴技她更是極差,唯一學過的也就那麼一首簡單的曲子,那是她為殺一個酷愛古風時代的大官員而臨時抱的佛腳。
「秦三姑娘請用,」樂師反應過來讓開了位置。
「皇上,臣女實在無法與輕雪姑娘驚艷天地的舞技比擬,唯有投機取巧,獻醜琴藝,也不知這般是否作數?」在做這些之前,秦懷舒再次請示了趙豈鏡。
趙豈鏡擺了擺手,聲音略沉:「此番作數。」
「謝皇上,」秦懷舒就座,纖骨白皙手指露出,那雙好手剎時吸引了目光,若非有那丑顏,秦三姑娘也極是這美人中的美人,除去那張臉,在她的身上無一不是完好的。
許久未碰,秦懷舒便簡單的試了幾個音,發出難聽的音調,周遭頓時傳來低笑聲,然,她眼中依舊沉如水。
就在連皇帝也要為此蹙眉時,就聽一個古怪又壓韻的音調傳出。
五指飛快的拔弄琴弦,先是如泉水般圓潤的琴音飛瀉而出,飛龍殿內剎寂靜如無人之地。
剛開始的音調有些生硬,錯了幾個音,但很快就被圓了回來,不會出現凸出。
縴手輕拔,清澈悅耳,似流水般的聲音引人入勝,仿佛剎時被引入一個奇妙的空間,不覺沉醉其中,緊而,音色突變,仿佛在寧靜中暴風雨的突襲,令人跟着心頭驀然一緊。
熱血如沸,盪氣迴腸,悽然悲切,寬闊蒼涼,無不表現出此情的悲與哀,但情非男女之情,是沙場將士為國之情,那情比海闊,比海深,血染城牆,白骨堆砌,錦旗獵獵,駿馬對日長嘶聲聲不絕,無數兒郎玄衣鐵甲,黃沙碧血戰聲英魂,血與淚皆表現在此曲中。
指法快而有章法,難勾的弦音皆在她的手中飛快的流瀉而出,將人的神魂帶入此等酷似血腥又悽美的戰場中去,十指在琴弦上越拔越是快。
音色再生變,從殘酷掉入仙之界,此音如不屬於人間,琴音越勾越是柔和,緩緩之間聲音猶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着靈動美麗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遠的天空,沉澱着清澄的光……
黑暗的世界出現一束光,那光景如此令人嚮往。
不過簡單一曲,將內心底的東西表現出來,心堵塞的那塊石頭得到了解脫。
秦懷舒揚眸,對上皇帝座旁的他,微微頷首,卻見他眸色更深。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
良久良久,才幾下掌聲從上方傳來,那是皇帝在擊節叫好,他眼中隱隱有深淵探究之色,「好,好,好,提督府秦三姑娘果然才情深藏不露,此曲只天上有,此曲可壓寧輕雪舞技,難得,難得……」
三個連叫好外加兩個難得,可見得皇帝有多麼喜歡此曲。
「皇上過獎了,臣女此曲哪能與輕雪姑娘相比,」秦懷舒抬眸正視滿臉爽笑的皇帝。
皇帝輕輕擺手,示意自己的不滿,「朕到是愛這些迴腸盪氣的東西,朕的宮中樂師也無法演繹出你這般琴音,給朕說說,此曲可有名。」
秦懷舒微微昂首,清晰好聽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回皇上,此曲為『將士』。」
皇帝聽來便是一愣,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就聽皇帝喃喃而語,「甚好,甚好,應了曲景。」
秦懷舒輕輕退首,垂着眸等着判後的結果。
「難得你一個柔弱女子,奏出此等沙場曲意,賞!」一個賞字當頭喝來,可想而知,皇帝當是有多麼偏愛這曲子。
眾人面色皆有異,望着台上榮寵不驚的女子,一時未能回神。
秦懷舒這是一曲成名了!
「皇上,臣女有一個不請之情,」秦懷舒在內侍欲轉身離開時,緩緩出聲。
「哦?」這個傳聞中的秦懷舒,不鳴則已,一鳴便驚人,此番站在飛龍殿,面對大朝文武百官依舊能保持鎮定自若,實屬難得,又屢次向皇帝提出要求,別看是皇帝親口說出條件,這秦懷舒卻是拿捏住了新意,讓皇帝感到前所未有的興致,而後從他的愛好出發。
這一點,大家都瞧得仔細,不明她的人,定然說此女心機深,明她的人,皆是心底一寒。
「且說來聽聽,」趙豈鏡感興趣了。
「臣女並非嫌棄在座的公子們,只是臣女心中有結,」秦懷舒往前走一步,昂首與皇帝對視,「自古男兒三妻四妾屬為常事,妻妾不可專寵,傳宗接待更為男兒應盡之責,但於秦懷舒此處,卻是不允許有此等事發生,娶我秦懷舒者,一隻允有一妻,無妾,二生無負死亦無負,允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沉甸而清晰的話敲落,就聽滿堂傳來倒抽涼氣的聲息,底下一片譁然。
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此大膽想法,你區區一個無顏女敢公然喧出,也不怕他人笑話,一生無法嫁出。
誰家女子不想如此,聽得她的話,身為女子者皆震驚望着台上靜若處子的女子,立在她身側不遠的寧輕雪身子則是輕輕一顫。
她秦懷舒到底是說出了多少女子心中心事,如犀利的言詞,如何讓人不驚。
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此美好的東西,她們女子何德何能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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