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示意旁邊的宮女,過來給她倒了一杯茶,她輕啜一口道:「賈尚儀,本宮知道,你巧嘴如簧,但任憑你怎麼巧辯,都瞞不了哀家的……」
我心想,老太太,你快點提個醒兒,你到底要知道什麼事兒?
我忙學了那瓊花,連連磕頭,就是不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我沒練鐵頭功,有點兒怕磕得流血,所以不敢磕得太響,這陣勢,就沒有了瓊花姐姐那麼好。www、\
看來感動不了太后,太后也沒叫我停,把我直磕得頭昏眼花的,正不知道怎麼下台階兒不磕了呢,太后又冷笑道:「帶他上來,看看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老太監應喏一聲,走出去傳旨,我奇怪了,太后還有證人?是誰?難道是明月海?他指證自己的妹妹?不太可能吧?
紛繁的腳叔聲響起,幾個太監推着一個人進來,我一看,大吃一驚,不是說外臣不可隨便入內宮嗎?嗯,他是公主的丈夫,算起來也是皇家之人……他不就是薛長貴嗎?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我斜望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小福子,小福子眼光閃爍,顯然大惑不解,照道理來講,薛長貴本是一個惜命之人,不應該中了毒之後,還不聽小福子的要求,講出不應該講的話的,難道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目中比性命還得要,竟逼得他不得不道出某些真相?
我一看見薛長貴,暗叫不好,也不知道他講了多少出來,要是危及到司徒的性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太后欣賞的看着下跪那賈姓尚儀越來越慘白的臉色,道:「是不是要薛大人一一與你對質,你才肯講出來?」
我忙又磕了一個頭,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不敢有所隱瞞,薛大人所說,一切都是真的……」
我想,管他什麼呢,先認了再說,反正不是我做的,只不過要我確認嫻妃娘娘的罪責罷了,司徒如果真的落入嫻妃的手中,想用此來要脅我不亂講話,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的人先背叛的,再說了,我也沒講什麼出來不是?我想叫老太太先露出點兒口風……
果然,太后臉色一變,喃喃的道:「想不到她真的是替姐入宮,而且是已有生育的不潔之人……」
替姐入宮,我是知道的,什麼?還已有生育?這我可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暗暗轉頭望向薛長貴,薛長貴臉色灰敗,神色慘然,是一個絕望已極的人的形象,我想,當時,在雷雲寺中,他都沒有這麼慘的面容,什麼事,使得他一夜之間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又是什麼使得他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我正想着呢,太后揚聲道:「皇兒,你聽見了,嫻妃一切罪狀皆已召供,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想,我還沒明白呢,嫻妃的罪狀多了,但具體的,你指的哪條,我可都不知道的,特別是那條已有生育,到底是什麼事?您能說清楚點兒嗎?她當然不會對我說清楚,反過來,我也沒對她說清楚什麼事兒,她這麼一問,我倒明白了,她根本不需要我的證詞,不管嫻妃有什麼罪狀,早已有了定論,找我過來,只不過為了湊個數兒……
只聽得維幕被揭起的聲音響起,珠簾聲聲,皇上從遮掩的維幕中走出來,面目陰沉,牙幫緊咬,他望了望太后娘娘,低頭行了一個大禮,轉身走出了壽寧宮,他的身後,跟着的自然是曹海。
看來,這場審訓早就開始了,皇上在維幕後面躲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太后想得到的,只不過是個確認,而我的確認仿佛無足輕重,而重頭戲,肯定的薛長貴所講的事,要不然,他們怎麼連問都不問清楚我,就已經定了嫻妃的罪?而他們最看重的應該是薛長貴的供詞了,既然有了他的招供,在他們的眼裏,我只不過是個陪襯而已。
我想不到皇上走得如此之快,我不敢抬頭,低低的跪在地上,只聽得重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暴露出主人無可抑制的怒氣。
太后看着她兒子的背影,淡淡的道:「薛大人,你知情不報,該當何罪?」
看來,太后娘娘不讓皇上插手審訓之事,必定早已在心底定了嫻妃的罪名,皇上雖有心偏袒,恐怕都無從着手。
薛長貴淡淡的笑了,那是一種看穿生死的笑容,他道:「太后娘娘,麻煩您告訴公主,說我對不起她……」
一邊說着,聲音一邊低了下去,身子一歪,軟倒在地……
我感覺身旁跪着的小福子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又定了下來,看來,他對這位沒盡到父親責任的假父親,還是有一定感情的,雖然,他在我的授意之下,餵了點兒毒藥給他,可也按時給了解藥,不是嗎?
太后大驚,忙指示其它人上前察看,察看的太監稟告:「薛大人已中毒身亡……」
太后雖見慣大場面,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忽然死亡,對一個養尊處優的娘娘來說,在她的心理,同樣,還是照成了很大的震撼,雖然可能她的雙手早已沾滿鮮血,但那是看不見的,如今,有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不管怎麼樣,裝裝樣子也好,也要表示她是個慈悲之人,見不得血腥,是不?
她心捂胸口,搖搖欲墜,左右侍候之人忙上前扶住,匆匆的要把她扶入寢宮,我與小福子跪在地上,也沒人管我們倆了。
我一拉小福子的袖子,猛打眼色,示意,我倆趁亂快走。可哪裏走得那麼容易,這不,多管閒事的人來了,不知哪一位殺千刀的太監道:「太后娘娘,這兩位,怎麼辦?」
太后煩惱的搖了搖手,道:「把他們依舊打入冷宮,與他們的主子呆在一起。往後,與嫻妃那賤人對質,還用得着他們呢……」
我知道,我的命算是保住了,不由得小小的慶幸了一下,幸虧薛長貴死了,要不然,還用不着我們兩人對質呢!
你說,這世上怎麼那麼多多管閒事的人呢?這位太監又說了:「太后娘娘,這位公公,可不是宮裏頭的……」
我一想,對啊,他們連小福子也抓來了?我猛一激靈,明白了,難怪他們不讓小福子走呢,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小福子不是宮裏頭的人,他早就被薛長貴要了出去,也許早就知道小福子是公主府上的,跟的人是薛長貴。
所以,才把他也帶來?
我又一次感覺,有一隻手暗暗的操縱着這一切,嫻妃娘娘莫名的被人告發,告發她的人,還是她最信任的手下,而今天這一團迷霧一般的審訓,我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就又準備被送入冷宮了,我是不是得慶幸,我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尚儀呢?還沒有能力威脅到太后什麼東西,也只不過把我送入了冷宮而已。
至於,嫻妃,看來,既使她手段通天,為當今皇上訓練了無數的殺手,但如果有一頂綠帽子,綠油油的頂在頭上,不管哪個男人,恐怕都不好受,何況,是當今皇上?一個生性涼薄的人?
只是不知道,嫻妃娘娘的下場會怎麼樣?
我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沒出來幾天,又要重入冷宮了,我的人生,怎麼老是從女官到冷宮之間打轉呢?
太后停下了走入寢宮的腳步,望了一眼小福子,冷聲道:「這個奴才,想必為了他主子,傳播了不少事非,這樣的人,怎麼留得?」
我暗叫不好,她這是下了殺人滅口的命令呢,說得也是,皇家如此大的一個醜聞,怎麼可能讓人帶出宮外,而對質,只要我一個人,不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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