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沖默然,心緒驟然寧靜了心來。他莫名的,就又想起了當日安王嬴沖的言語。
——麾下忠臣名將,皆因汝鬥志消沉之故,陸續凋零!
也就是說,以後的約翰遜,或者說是漢尼拔,終究還是效力在自己的麾下?
而在二十四年後,這位又因自己喪妻之後,鬥志全無,故而凋零於沙場上。
嬴沖只覺胸中莫名的痛楚,心臟似被人捏住,幾乎窒息。足足過了半刻時光,他才逐漸恢復過來。而此時月兒,已經再次把目光轉向了窗外:「你這裏守衛很嚴,我看到了好幾隊甲衛。這堡裏面的氣氛,也好緊張。」
「這是自然,我才剛被人刺殺過。」
嬴沖面色平靜,也走到了窗前下望,眼中隱露憂容。「本來是準備直接去取孔雀翎,可如今只再做籌謀了。」
這個時候,不止是張義等人不放心,便是他自己,也同樣沒這樣的膽子孤身外出。
那意圖刺殺之人,絕不會放過這機會。嬴沖也沒有把握,從那人面前全身而退。
「是擔心再被人刺殺?」
月兒明白了過來,然後就拍了拍胸脯,自告奮勇:「有月兒在呢!你帶着着我過去就行,只要那刺殺之人不是中天位,都不用擔心,看月兒我滅了他!」
嬴沖眼神一亮,他倒是忘了。月兒這具身體,可是人元階位,能夠比擬小天位境的存在。
就不知月兒她現在,真實戰力如何?有沒有她說的那麼厲害?
而月兒此時又道:「要是你這裏有具神階墨甲就好了,只需人元階的墨甲,那麼便是遇上中天位,我也不怕的——」
正說着話,月兒突然眼神一亮,身形再一飄,到了旁邊的櫥櫃旁。手指頭忽然探出了一根銀針,往那鎖頭裏一插。只搗弄了幾下,就將嬴沖這房裏精心佈置的機關打開,現出了裏面一個暗格。
這一番動作快極,嬴沖根本就來不及說話阻止。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月兒拿起了一枚青綠色戒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居然還真的有神階墨甲,這東西能不能暫時給我用?」
那赫然正是高沖死後,留下的那尊『木元甲』。
嬴沖卻不說話,只無語的看向了門外。果然下一刻,就聽那門『轟』的一聲炸響。
張義受持一刀一盾闖入了進來,當望見了月兒之後,目中頓時精芒大熾。身形猛然加速,長刀似電光般,直斬這綠衣少女。
月兒的反應也是極快,一手探出,然後準確的捕捉到了張義幾個刀勢變化,在那刀刃之上輕輕一彈。
接着嬴沖就只聽一聲『轟』的震響,那張義整個人竟似如被野牛正面衝撞,被一股巨力硬生生的掀飛了起來,而後整個人都陷入到了牆壁之內,使煙塵漫天。
足足一息時間,張義才緩過了氣,面色已是大變。那一刀一盾同時變化,一層層鐵甲開始覆蓋周身。
嬴沖見狀忙出言阻止:「二郎不用擔心的,這是我前些日子,延請來的高人。」
又拂了拂袖,示意讓窗外已經準備衝進來的贏福贏德幾人止住動作。
那暗格機關有暗線與外連通,任何以非正常的方式打開,都會驚動堡中的護衛。
月兒亦情知自己闖禍了,不過嬴沖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此刻並不配合,反而在眾人面前,做出一副木訥呆滯的樣子,與那些機關人偶的模樣,像到了十分。
嬴沖不禁苦笑,那安王嬴沖讓他善待此女,也並未提及月兒身為人偶的身份,其用意顯然是不願他將月兒,當成人偶一般看待。
這些日子相處之後,他也已把這小女孩,看成是有血有肉的存在,而不是什麼機關人偶。
結果這丫頭倒好,根本就不領情。
那張義見了果然頗為狐疑,仔細看了那『月兒』片刻,就自以為明白過來,神情欣喜的朝着嬴沖一禮:「恭喜世子,今日得此利器!有這具人偶在,尋常小天位,已可不懼。」
靈元階的機關人偶,戰力雖不及小天位駕馭的同階墨甲,可也同樣能調用天地靈元,可以與之抗衡一二。
再加上了張義等人在,這時若遇到魏沖,哪怕世子他不出手,都可叫其有去無回。
要知此時他這世子麾下,最缺的就是天位戰力坐鎮,也正是讓張義一直擔憂的。
所以今日,張義也是真心為嬴沖歡喜。可唯獨讓他奇怪的,是嬴衝到底從哪弄來的這具人偶?莫非就是那位雍州牧讓人送來的那具?
可為何這相貌,如此酷似葉四小姐?
嬴沖那邊卻已是懶得對部下解釋了,無力的揮了揮手:「你們退下吧,我這還有事。」
張義正對『月兒』這具人偶好奇,有心仔細看看究竟,不過嬴沖那邊既然這麼吩咐了,他也只能無奈從命。
「屬下會讓人稟知向總管,儘快為世子再準備房間。」
這間樓房已經一片狼藉,顯然是不能再住人了。不過在離去之前,張義看嬴沖時的目光,略顯怪異。也不止是他,其餘贏福贏德,神情也都是意味深長。
這怪異情景,嬴沖也注意到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當日在輕雲樓,張義與贏福贏德,也是見過那葉四小姐相貌的。雖說那時隔着十里之地,可高階武者的視力,本就強過普通人許多。
可偏偏月兒她現在的樣貌,根本就是葉凌雪的翻版。
自己應當是被這些人誤會了什麼——
嬴沖更覺無力,直到張義等人都全數退走,才定定看着『月兒』的面部:「你把這人偶的臉給換了?」
「是換了,不是自己的臉,感覺好不自在的。」
月兒理直氣壯,反而奇怪的與嬴沖對視:「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嬴沖忖道這『不妥』大了,被不知情的人看了,多半會以為他對那葉凌雪傾心已久。特意把自己貼身人偶的臉改成這樣,他嬴衝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
可面對月兒那自然純真的眸子,嬴沖又覺這些話說不出口,只好吩咐道:「以後在人前記得帶上紗巾!最好是別讓人看見。」
只要這張臉不被人看到應該就沒事,至於他的那些部屬,這臉面都已經丟了,那也無可奈何。
月兒對此倒並不排斥,反而贊同的點了點頭:「這樣也好,父王說十年之內,月兒的存在絕不能讓人得知。」
嬴沖頓時明悟,知曉這才是月兒剛才,要裝傻充愣之因。
而直到他看着月兒在面上蒙了一層紗巾,把那酷似葉凌雪的臉遮住,嬴沖才又想起正事:「這尊木元甲,月兒你能夠用?」
這話有兩層意思,一般上古時的機關人偶,是沒法使用墨甲的。
人偶是大災變之前機關術的結晶,而墨甲則是興起於幾千年前的墨子。兩者之間,自然難以結合使用。
除此之外,這具『木元甲』是由那高沖的精血煉化。常理而言,只有高沖的血脈後裔,才能夠駕馭。
可月兒乃是機關人偶,哪有血脈這種東西?
「能用的。」
月兒卻點了點頭,眼中微現得色:「父王的機關術,承前啟後,另出樞機,已經大大不同於上古之時,也早已發明出了使墨甲與機關人偶間的接連之法。這具人偶的結構,我之前就改造過了,只要是乾元等級之下的墨甲都沒問題,就是墨甲戰鬥力,要比正常的武者稍稍差些。至於血脈,就更不用擔心啦,我只要讓這具木元,以為我是它的一部分,那就沒問題了!」
嬴沖眼神微亮,忖道這倒是個好辦法。讓這木元甲以為月兒是它的一部分,的確可繞開血脈的限制。
至於那戰力方面的些許折損,可直接忽略不計。他只需知自己手中,已經多了一張真正可抗衡小天位的底牌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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