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雲凰先是兩眼茫然,隨後又不敢置信,旁邊的靈雲仙子靈紫英,則已目眥欲裂,厲喝出聲:「畜牲!」
如非是有着嬴月兒在前阻攔,她幾乎就已揮劍向那司馬眉斬殺過去,
司馬眉卻聽如未聞,在嬴月兒的掩護之下,身影后撤,繼續又退離百丈。直至與虞雲仙及岳瑤等人,形成掎角之勢,這才止住,
薛雲凰的意念昏沉,強咬着牙才使心神保持清明,同樣是雙眸噴火,定定的看着那銀馬金劍司馬眉:「為何?」
——她現在,就只想要一個答案。
「薛長老很是驚奇?」
司馬眉毫無愧色,回之以冷笑:「其實本公子也想問,這是為何?為何爾等就定以為本公子在被嬴天命出賣過之後,還會為天庭效力?會將武安王府視為仇敵?」
薛雲凰張了張唇,想說這豈非理所當然?可隨後卻啞然無聲。
這位銀馬金劍曾被嬴天命出賣,這件事她全然不知。她只知此人,乃昔年大秦威王舊部,只因欠了天庭一個人情,又因西方大帝嬴天命乃威王唯一血脈,才效力於其麾下,
可如若這位,對嬴天命再無半點主從情分——
「三年之前,嬴天命為從嵩陽逃走,親手將司馬眉推到孔將軍的刀前,為他換得了一線生機。只因嬴天命已死,所以再無人知曉此事。司馬眉他如今,已不欠那位威王,也不欠天庭。」
此時嬴月兒的長槍,又指向九指神奪王烈:「難道就只許你們安插內應,算計我武安王府,就不准我家稍作回應?」
此時她槍勢指處,那九指神奪王烈已是冷汗涔涔,這個時候,可沒有第二位神護天王李多洛,來為他擋槍,
而司馬眉則又提醒道:「郡主小心,她們還請來了玄聖北辰。」
「玄聖北辰?是曾經號稱天下第一散修的那位?」
嬴月兒倒也聽說過這人的名字,卻毫未放在心上。三十年後,玄聖北辰早已身化泥塵,而天下第一散修的名號,也早已換了另一人持有。
所以此人如今,雖還是天下第一散修,嬴月兒卻只說是『曾經』。
心想此人再強,難道還能強得過夫差?且這位如真有能耐與她抗衡,為何至今都未現身?
司馬眉卻眉頭微蹙:「此人不在此間,卻有降神加持之法,能隔空使一人戰力大增——」
他話音還未落,嬴月兒就已感應到了身後,那另一位黑衣人漸顯異常的氣機。
嬴月兒卻仍是不曾在意,一聲冷笑後,又身影如電,疾刺至九指神奪王烈的眼前,
槍影未至,那黑衣人就有一術法完成,瞬時無數星力鎖鏈從四面,往那赤紅墨甲方向『照射』過去,
然則這被薛雲凰等人寄以厚望,認為哪怕是一頭鯤鵬,也要被其束縛鎖鏈,卻是作用寥寥。
嬴月兒渾身上下的火焰,都在這刻轉為純黑,所有的星力鎖鏈,都是觸之即燃,而後轟的一聲,將那王烈的胸甲與咽喉,都碎為齏粉!
「這是什麼東西?」
薛雲凰吃驚不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以槍意,將自身火元與煞力強行結合在一起的手段,可謂盡顯兵家『一氣破萬法』的神威。
可這卻絕不該出現在這嬴月兒的身上!此女既不該有這樣的傳承,也不該凝聚出這樣的威煞。
——那得是親手殺戮至少百萬人,又或者尋到一處天生煞眼,才能凝練出來的兵家煞力!
「此為撼世神炎!」
嬴月兒眼中現出驕傲之色,這是獨屬於她嬴月兒的手段。功法根基雖是出於那位霸王,可她的父王又別出樞機,在兵家『一氣破萬法』的基礎上另生變化。
她如今身體內每一塊零件,每一根骨骼,都是以『羅睺戡亂決』功體為樣本打造,再將虞雲仙生前尋得的火屬性煞力『先天元火真煞』融入其中。
故而她自從『出生』那一天開始,就不懼二階以下的仙法。再如施展那位霸王的秘法,凝聚出『撼世神炎』,那麼便是五階的仙法,也可強行破去。
這就等如是將如今天下,絕大部分的權天境玄修,都踩在了腳下。
只有太學主與守正道人等寥寥數位可以施展六階仙法的存在,才有壓制這『撼世神炎』的可能。
可惜的是她父王直至粉碎虛空,逆流時空之刻,都未能完全參透『羅睺戡亂決』的奧妙,否則便是皇天級的六階仙法又如何?那李元霸,又何足懼哉?
而此時嬴月兒的槍,又指向了另一黑衣人,眼中飽含哂意,殺機森冷:「我認出你了,崇國公府**奉月寒槍陶神丘——」
那陶神丘吃了一驚,也不辯解,身影疾速的後退,然而贏月兒那已轉化為純黑色的墨甲『赤魔』,卻也是如影隨形的追襲而至。
施展開『撼世神炎』之後,她的身速,似又比之前快了一成。黑色電光在諸多全力阻截中,或是閃爍挪移,或是以槍勢碾壓,使得這一方虛空無數火花濺射,無數的氣勁散溢,摧殘大地,令地面坍塌,將這個蘭若寺夷為平地。
遠處的越傾雲,不禁目光微凝,以手按劍,就欲加入進去。她眼前這戰局,已陷入僵滯,可那靜池劍齋一方,卻是拼盡了全力,才能牽制住這位月兒郡主。
此時只需一點點的力量加入,就可使形勢大變。
只是她才剛有動作,就聽虞雲仙悠然道:「越總管是要出手麼?可這一戰除非她支持不住,你我還是做壁上觀的為好。」
「這又是為何?」
越傾雲神情錯愕,回望虞雲仙:「速戰速決。不更好麼?」
「話是如此不錯,可那小丫頭也特意求過我,說是這一戰我等最好莫要插手,她要借這些人舒展筋骨。」
說這句話時,虞雲仙的眼中,卻又現出疑惑之色。她如今玄法修為日漸高深,故而已看出了嬴月兒身上的一些古怪之處。
原本這小丫頭的周身,滿布着太虛之力,時間裂隙,又似被這片天地隱隱排斥。
可隨着這一戰,連續數位偽開國死於其手,這種情形卻在改善。嬴月兒周身給人的異常感,卻是越來越小。
虞雲仙心想這該不會是一種奪人氣運的法門?
如只單純的將月兒看成一件器物,那麼這件殺器,說不定是神器一類的級別,不被天地所容也是再正常不過。
而上古之時,也的確是有煉器師發明奪人氣運之法,用以削弱器物遭遇的天嫉。甚至以身祭劍的,就如那干將莫邪。
不過無論是哪種情形,其實都無所謂。今日她們不出手,任由嬴月兒殺戮就對了。
而且——
虞雲仙目光上挑,看向了虛空中某個方位。
「那邊還有個棘手人物,稍後可能需要越總管幫忙。說實話,這座都天鎮元大陣與其說是困住裏面人的獸籠,倒不如說是專為防範那位——」
越傾雲順着虞雲仙的視線看了過去,卻一無所得,不過她知銀馬金劍司馬眉,既然在薛雲凰的手底下潛伏了一些時日,自然也能掌握到一些繡衣衛不知道的情報。
當下也就定下了心神,繼續觀戰。而很快越傾雲就發覺,這場戰局確實無需她去插手。
就在持續四個呼吸的追襲之後,嬴月兒似終於不耐,一身氣息驀然再次飆漲。那霸絕人間的槍意赫然充塞此界,遮天蔽日,徜徉恣肆。
「你們很煩!霸王槍,焚山煮海,給我滾開!」
當那槍影亂點,黑色烈焰席捲四方,在場幾位道業根基較弱的偽開國,都被紛紛震散。
在嬴月兒氣勢勃發之時,此間諸人就有防備,也都是毫無保留,以極招應極招。
可在交鋒之後,首當其衝的人,卻似被摧枯拉朽般的被轟垮撞飛。而更後方的數人,則是傾盡全力,才抵住了嬴月兒的槍勢轟擊。
而待得那戰場中央處,幾乎被橫掃一空,嬴月兒手中的大槍『魔焰』,就又如毒蛇般的穿行,將那月寒槍陶神丘藏在墨甲中的頭顱,如西瓜一般的搗碎!
見得此景,包括虞雲仙在內,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氣。薛雲凰的眼中,首次現出了絕望之色。
心想這就是對方,全力爆發後的神威?竟然強到了這地步——
明明此女的道業根基,比之全盛時的太學主與守正,還要稍稍差些。可她卻感覺這位,比之那兩位絕世人物,還要更棘手!
絕世的力量,最頂尖的遁速,僅遜於太學主的道業根基,神階上位的槍訣,這四者結合,令這嬴月兒成為一個幾乎無解的存在。
交手以來的這短暫瞬間,他們這些同為偽開國的人物,要麼是跟不上嬴月兒的速度,要麼是跟上了,卻被嬴月兒那不講道理的力量碾壓。好不容易將之牽制,對方卻僅僅只一個極招,就將這合圍之勢破解。
這讓薛雲凰兩眼茫然,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難道就要這麼眼看着此女,將他們一一誅絕?
而此時的嬴月兒則懸浮在三丈空中,手中長槍魔焰再次將所有人籠罩於槍勢之下:「本郡主說過了,你們這些人,都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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