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清昏迷不想三天了,若是七天不醒,這人怕是就活不來了。老道士想過去找那些十三煞鬼索取李孝清的二魄,可是這十三煞鬼卻是地府之物,即便是找到,李孝清的那丟失的兩個魂魄怕是也不全乎了。
再次見到龍虎山下斑斑點點的夕陽,惠施人不由得兩眼發愣。他十二歲時,因仰慕神仙而入山修道,不知不覺已經八十多年,之後拜訪名家,四處遊歷。如今終於回到這龍虎山,上一次來龍虎山,自己親手埋葬了自己的妻子,丟下了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徒弟此時幾近魂飛魄散,這一次自己難得要再送走自己的徒兒嗎?龍虎山因為一些變動也不再那麼香火鼎盛,甚至有些廟宇都被那些紅衛兵燒了、砸了、拆了,這二位道長以前在這地方修煉,後來一個做了縱橫道的掌教,一個也離開這地方四處遊歷,做了天師道的掌教,再回來的時候確實感慨萬分。
「施人,咱們把老祖宗留下的寶貝打開吧。」那張天師拿着一個玉匣子到惠施人的面前,惠施人看都沒看右手拿着一枚鑰匙隨手一丟就進到那鑰匙眼了,那張宣和也拿着一柄鑰匙塞了進去,下一刻這盒子便被打開了。
這上面有張綢子,上面有隸書記着「陵入蜀山,合丹半劑,雖未沖舉,已成地仙。」這布上講的是祖師爺張道陵進入蜀山前吃了半顆仙丹,雖然沒衝擊天仙,卻已經成為地上神仙,後來突破了天仙境界在白日飛升的。而這盒子裏裝着的不是別的,就是半顆帶着齒痕的丹丸。
「師兄,這丹藥是祖師爺傳下來的,但祖師爺自己僅僅是嗑了半顆,而後靠自己的實力飛升的,歷代掌教雖然留着這丹藥但是只把這作為一個念想,並非靠着丹藥飛升。「
惠老道看了一眼丹藥說道:「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與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道則不然,損不足,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這丹藥是得道者煉製的,縱然能補不足可惜終究是外物。」
張天師點了點頭說道「當年師傅寧肯坐化也不服這半顆丹藥就是因為這事,他老人家在占卜上實在厲害,讓你我三十年後打開這玉匣,怕是已經算出你徒兒有難,拿此藥救急。」
「唉,只憑這丹藥頂多除去我徒兒身上的污穢之氣,那三魂七魄丟了一魄天沖,壞了一中樞,而天沖,五魄中樞受損,以後即便是恢復了,怕是也迷迷糊糊的(天沖靈慧魄主思想,主智慧)。想我這智慧聰穎的徒兒竟會成為痴愚呆傻之人,我心有不甘啊!」老道士此時儼然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他完全沒意識到,張天師已經接受他了,管他叫師兄了。
「師兄,我明日在山下各村,擺下祭台,將孝清的法身放置其中,讓村民們參拜,想必不出十年,孝清受着願力的供養,怕是也能自行凝聚出新的魂魄。」張天師以前在龍虎山享受過願力的供養,自然知道這願力的好處。
「我怎麼沒想到?我現在就下山,多做些善事,為我徒兒積攢功德,建道觀供奉我這徒兒,宣和你幫我守着我這徒兒,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咱們也準備下待會給他服下丹藥吧。」惠老道似乎看到了希望,十分激動的說道。
」師兄莫急,咱們先給他服下這枚仙丹,待三日後擺下招魂壇,再試試!「
終於等到了李孝清昏迷第七日,一大早二位道士便開始準備,三人一同佈置,連那個小丫頭張嫣子都齋戒浴身、淨口,以虔誠之心,備辦好了果、酒、香、燭,而後焚香祝告。老道士行三拜九叩大禮,掛上三清牌位,並放置好了畫符用具,符紙,墨(硃砂和無根水等物混合而成),筆。
張天師也是正經八本的開始念咒,念的是何咒?乃是敕水咒、敕筆咒、敕硯咒和那淨香咒、淨壇咒,而後小丫頭給老道士淨手,二人分別開始給李孝清招魂一個開始準備給李孝清服用丹藥。
惠老道念道: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野處廟宇村莊,宮廷牢獄,墳墓山林,虛驚怪異,失落真魂,今請山神,五道游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灶君,吾進差役,着意收尋,收魂附體,幫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失魂者李孝清。奉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只見這惠道士右手捏筆,左手搖鈴,在一張藍符上開始畫符,而那張嫣子,在上面順着筆桿往下滴墨汁,因為畫符的時候筆不能落地,所以即便是畫符的時候也得一邊畫,一邊滴墨。
而一邊的張天師此時打開李孝清下顎,將那半顆帶着牙印的丹藥送入李孝清口中,這藥丸到了李孝清嘴裏居然自己飛了進去,而惠老道士此時的符籙也畫好了,此時正糾結用哪個大印蓋上去呢。
「孝清,如此儘是因果使然,吃了這丹藥他如今和你一樣和我天師道分不開關係了!」張宣和說着就抬起頭看着惠施人,惠老道微微笑了下,拿起手中的縱橫道祖師大印就是一蓋,而後拿起那張宣和的天師印又是一蓋,最後還吐了口精血這才算完事。
只見這李孝清身上金光大放,一股蓬勃之力灌入其中,那張宣和還有惠施人知道,這是那仙丹起作用了不過李孝清此時無意識,造成這靈力外泄,二人忙着跟着坐下,吸收靈力,若是這仙力散開,被這龍虎山中的妖獸吸到,不知道會養出什麼樣的妖物來呢。
此時等待了半天,已經到了子時,而就在此刻只見一道光影將一隻惡鬼擒住從其體內抽去一道黃光,丟入李孝清身體之中,待李孝清身體一震,這才退去。惠老道知道這是龍虎山的山神將那十三煞鬼之一的天凶之鬼捉來了,並送回來了那天沖之魄,可惜這時間實在太長了,李孝清身上的藥力已過,這天沖魄雖然到了身體之中,可惜這人的命魂職能作用各不相同,七魄中的天沖靈慧魄主思想,主智慧這已經說了。而氣力二魄和中樞魄,主行動。通過精英二魄主身體主強健。唯中樞一魄,乃為七魄的中心。人的命魂就依附於七個脈輪之上。李孝清是丟了天沖魄,中樞一魄和天沖魄連接處受損,如今天沖歸位可是連接處斷斷續續,這智慧必然受挫。
不過此時李孝清卻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可這眼睛之中再沒有以前的那般靈氣,惠老道士伸手把脈感嘆李孝清這一身的修為此時居然趕上了自己,這半顆仙丹就抵得上自己這麼多年的修煉,這大千世界,萬物靈明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師傅,我這是在哪?」李孝清還認得師傅,老道士心裏很是欣慰說道「這是龍虎山,以前師傅就在這裏修道,這是那張師叔,你可認得。」
「認得。」李孝清看了看張宣和。
「那這個小師妹你可認得?」張嫣子之前聽二位老道說這李孝清醒來以後怕是這腦子也不那麼靈光,可是見到這個師兄醒了以後居然好好的,還認得師傅和惠師伯,這也是欣喜得不得了。
「嗯?師傅你給我收師妹了?」
「嗚嗚!」這張嫣子心裏委屈啊,人家幫你準備了這麼久,大半夜都沒睡覺,你居然把人家忘了,小丫頭不服啊。
「師傅,這愛哭鬼是誰啊?」李孝清以前是不聲不響的哪來的這麼多話,可是這回卻是問這問那,這到了凌晨四五點才睡下。
看着睡着了的李孝清惠老爺子心裏卻是百感交集,以前的李孝清每天晚上都不睡覺,都是在冥想中度過的,可如今這小子睡得比誰都香,老爺子看在眼裏卻是疼在心裏。給李孝清和張宣和留了封信,自己便離開了龍虎山,下山而去。
「施人,你幹嘛去?」張宣和在門口堵住了惠老道。
「你感受到了嗎?」老道士沒多說,只是莫名其妙的紋路一句。
張宣和問道「什麼?」
「大概還有三年我就要飛升了。」此時是1971年,老道士也是機緣所致,如今感受到自己的未來路,在看到神志不清的徒兒,惠施人心中不免無限感慨,他怎麼捨得丟下徒兒飛升仙界,不過為了能彌補徒兒魂魄中的裂痕,他決定在飛升之前,為徒兒在各地設下靈台積攢願力,彌補魂魄的傷殘。
「我懂了!你去吧,孝清就交給我吧。」二位老人不需語言就知道了彼此的想法,張宣和道長拿出一串菩提子,雙手一送,遞給了惠施人,而後自言自語的說道:痴人一夢萬里沙,當年你走的時候,你兒子跟了我三年,而後下山尋你去了,沒找到你,卻和鬼子打了起來,後來當了大官,解放戰爭中不明不白的把你新收的二徒弟的腿斬斷了,這手串是他親手盤的,五年前他算到自己要有劫難,把女兒嫣子送到了我這,他現在叫張震,被下放到皖省了,你臨走前去看看吧。
其實老爺子的大徒弟就是他的兒子,當年惠施人之所以下山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一個女子,他在大殿清掃樹葉的時候與那女子相見,下一刻他的心便和靈台一樣,被這美妙的樹葉遮蓋。
師傅說他有情劫,讓他下山化解,可是卻誤打誤撞與那女子結為夫妻,還生了兒子,本來妻子產兒的時候就該去世,步入輪迴,老道士生生佈下了遮天陣,隱蔽了妻子的氣息讓牛頭馬面找不到妻子。後來妻子的魂魄開始慢慢潰散,惠施人只得上山求師傅賜藥,而他師傅則是認為那女子之死乃是定數,而惠施人的仙路還沒走完,便勸他不要再惹因果。
那時候他年輕,罵師傅沒有慈悲之心,一怒之下離開了龍虎山,帶着妻兒,去茅山、終南山、青城四處求道,在山中得到了縱橫道的傳承。可萬物自有定律,有一天,不懂事的兒子拔掉了遮天陣旗,妻子被牛頭馬面鎖去。而惠施人上山修煉,等傍晚回來時,卻發現妻子已死,他在那一刻走火入魔,幾乎要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而幸虧師傅一直默默的跟着他,雖然他說師傅不近人情,可是他師傅還是拼盡全力保全了惠施人,而他師傅卻在打鬥中被惠施人重傷,即便如此還是帶着惠施人和他兒子回到了龍虎山,惠施人那時覺得生無可戀便決定下山出走,他那時不知道師傅已經重傷,也不知道師傅為了救他真氣消耗過多,無法行氣療傷,他走後不久師傅就羽化了,因此張宣和不認惠施人這個師兄,甚至幾次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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