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但終究還是需要得到批准,不是嗎?」
蕭景茂雖是不忿,但眼見對方身後跟着的十數人,也只好闔首同意了。
畢竟這議案之上,可是清晰無比印着對方的手印,人數上符合要求,議案也切合目的,他雖是有些阻止,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走上了辯論席之上。
此地議員多達數百人,自然不可能毫無秩序,一如那臨安勤政殿一樣,耗費漫長的時間,卻一事無成。
所以蕭鳳便制定了相應的議事程序,讓議員們的每一個意見,都能夠得到充分的展現出來。
而作為提出該議案的議員,也需要走上辯論席之上,接受所有議員們的質疑。
這規定,雖是和往常時候大為迥異,但這些曾經的士子卻相當快速的接受了,甚至將其認為乃是上古時代坐而論道的表現,每一個人莫不是以在上面得到表現為能。
「只希望能夠有更多的人反對,要不然就當真糟糕了。」
心知該方案的危害,蕭景茂也是頗為緊張,以至於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蕭主席!」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蕭景茂這才察覺到自己身邊站着一人,側目一看卻見乃是一位三十好幾的青年人。
這青年人也是身材軒昂,雙眉銳利如鋒,透着相當的銳氣,只是他臉上卻有一道疤痕,卻是破壞了整體的形象,讓人為之嘆息。
蕭景茂卻有些高興,連忙問道:「李騫?沒想到你來了?你母親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嗯。」
李騫點點頭,又是看向了那辯論席之上得意洋洋的蘇瀾,就在這短時間內,對方便已經駁倒了好幾個議員:「只是蕭主席,你莫不是擔心這個議案被通過嗎?」
蕭景茂點點頭回道:「沒錯。這議案的確能夠很大的提高我朝實力,但是對底層百姓傷害太大,我擔心會因此出事情。」眉心之中,自然透着無比的憂愁,他對當初自己為何會加入赤鳳軍,可是無比的清楚。
想當初,他家中也有近百畝地,在當地也算是頗有積蓄了,這才讓自己能夠進入私塾之中讀書。但之後自家良田就被那官老爺給盯上了,一番操作之後,自家父母因此身亡,自己也被迫淪落鄉野,自此加入了赤鳳軍之中。
「確實!這議案雖是能夠促進我朝實力,但對百姓傷害太大,卻是着實不得不防。」李騫雙眉促緊,低聲訴道。
他和蕭景茂一般出身,對這一切自然無比熟悉。
這一點,卻是幸虧當初制定議員要求的時候,並沒有對其血緣、性別、家室有所要求,只是對其學識要求特別嚴格,至少也得進士級別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其中一員。
兩人靜靜站在一邊,看着整個辯論的進行,而周圍座椅之上,其他的議員也是三三兩兩,互相討論着這一切,靜靜看着這一切的發展。
等了半晌,又一位議員敗下陣來。
看到這一幕,李騫卻自座位之上站起來,蕭景茂低聲問道:「你準備出陣?」
「沒錯。要不然讓他這樣繼續下去,那這個議案就必然會被推動。」李騫回道。
「但是主公呢?」蕭景茂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我想主公應該不會同意吧。」直到這時,他還對着蕭鳳保持一定的幻想。
李騫卻是搖搖頭,回道:「蕭主席,你難道沒注意到,直到現在主公都沒有出現嗎?」
「這,你是說主公其實也同意?」蕭景茂感到了失落,生出幾分被丟棄的感覺來。
「也許是,也許不是。」李騫訴道:「但是蕭主席,我們得明白,很多東西只有靠自己努力才能夠爭取到的,並不能祈求他人的賜予。這一點,蕭主席你還不明白嗎?」
蕭景茂一時默然,腦海之中類似場景一度浮現。
諸如太原撤退、撤離潞州之類的事情,當初主公也做出了類似的舉動,當然那個時候的他不過是一介小小的參謀,並未參透其中的奧妙,但如今時候卻明白過來這究竟是什麼滋味。
「好吧,那就看你的了。」
打定注意,蕭景茂低聲回道。
李騫這便邁開步伐,走到了正對面的辯論席之上。
「是你?」
蘇瀾略有驚詫,畢竟眼前之人,可是最年輕的議員,他當然感到了緊張。
李騫點了點頭,回道:「自然!畢竟你這議案充滿着太多的爭議,所以我便過來,想要問一下你打算如何解決?」
「隨你。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不會失敗的。」
蘇瀾昂着頭來,那桀驁的神色,似乎從來不曾褪去。
李騫回道:「很好。那請你回答我第一個問題,若是那些不願意放棄土地的人,你打算如何去做?」
「自然是由政府出面,將其收購了,然後轉售給那些願意收購的商人。」蘇瀾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李騫暗道一聲果然,然後訴道:「若是這樣,那這和宋朝公田法有什麼區別?若是當地官僚以遠低於市價的價格收購,然後以高於市價的價格販賣給那些大地主,這又該如何解決?」
這話一出,頓時讓那些議員紛紛議論紛紛,不過再被蕭景茂眼神一掃之後,便紛紛閉上了嘴。
按照規定,這時候的他們只有旁觀的權利,是沒有打斷對方辯論的權利,不然的話是會被直接驅逐出去。
蘇瀾心中微怒,受制於眼下環境,卻也不敢貿然發火:「關於這一點,我自然會制定相應的政策,設定最低的收購價格。若是那官僚敢於以低於這個價格收購,那自然就犯了貪污罪行,屆時不需我等發動彈劾,主公就首先饒不了對方!」
對於反對方諸多的疑惑,蘇瀾也是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就怕會因此而被對方給否決掉,要是因此拖上個一年半載的,那就太遲了。
李騫稍作思考,回道:「這法子倒也不錯,但那些失去田地的農民呢?總不能就這樣放着,什麼都不做,要不然豈不是會鬧出大亂子來?若是再被那南朝以及蒙古蠱惑,只怕我等也要步金朝後塵了。」
蕭景茂露出幾分讚許了,這便是他為何會反對的原因。
蘇瀾一時愣住,臉上現出一絲不悅來:「我不是說了嗎?主公目前正興修鐵路,自然足以將這些人全都吸收進去,不至於鬧出這種事情來。」
「哼。你說的好聽!」
李騫冷笑一聲,話音驀地變得尖銳起來:「確實,那鐵路能夠吸收大量的勞動力,但是你可知曉,修建這鐵路乃是一件極其艱辛的事情,非是成年漢子無法承受。但是若是推行了這個政策的話,那麼不僅僅包括那些莊稼漢,便是他們的妻兒、父母也全都要失業。那尚且年幼的孩兒、年老力衰的老者又該如何?也去修建鐵路嗎!」
「那按照你的要求,那咱們乾脆就不修鐵路得了,大家繼續蜷縮在這長安城吧。」蘇瀾忍耐不住,高聲一喝:「若是按照你這般來辦,咱們還談什麼驅逐韃靼、興復華夏?」
眾多議員也被嚇住,有的人露出不悅來,有的人顯得幸災樂禍,更有的無動於衷,在如今的時候,他們也不知應該如何去做,只能靜靜的旁觀着這一切。
李騫一時語塞,額頭之上滲出幾滴汗水,蕭鳳雖然不在現場,但他卻明白對方對這一場辯論定然有所關注,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然後說道:「蘇瀾,莫要忘了咱們現在討論的乃是關於是否應該解除田畝限制法案,別扯到別的方面上,知道嗎?」
「那好。那你告訴我,若是不解決這田畝限制法案,如何讓那些農民進入工廠,並且幫助我等修築鐵路。」蘇瀾自認為已經佔據了上風,便開始居高臨下俯瞰着對手。
李騫愁眉緊鎖,心中卻感到懊惱。
「若是來之前做好準備,如何會發生這種事情?」
此事發生也太過突然,倉促之間除了反對之後,似乎也無法提出更好的方案。
李騫收斂氣息,掠過那些議員們,張口訴道:「既然如此,那我無話可說,還是讓所有的議員看一看,是否應該通過。」
自己目的已經達到,繼續留在這裏也無濟於事,不妨順水下坡,看看眾多議員們的看法如何。
回到座位之上,李騫有些失落,覺得乃是自己的錯。
隨後便有工作人員將不記名紙條送到眾位議員手上,而那些議員也開始填寫自己的意見,就等着最後結果出現,然後決定這議案是否應該接受。
「投票人數五百七十六票,贊同票兩百八十七,棄權票七十八,否決票兩百一十一票,贊成票佔百分之四十九點八,並未超過百分之五十,該方案暫時擱置。」
聽到這結過,蘇瀾一臉愕然,復又看向了那李騫,明顯帶着慍怒。
若非對方橫插一槓,如何會鬧出這種事情來。
「幸好失敗了,要不然我們只怕就真的糟糕了。」
李騫也是略微安心,但心中卻沉甸甸的,對方今日突來此舉,必然是來勢洶洶,他卻是要做好準備。
「也許,我也不該如何被動,或許也可以效仿他們,也來類似的舉動?」
察覺到對方那充滿敵意的眼神,李騫卻也不甘心就此退縮,反而昂起頭來迎向對方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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