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宴客廳以後,他的心更加不安,一天兩次單獨留下來,到底所為何事?
他的心越發覺得這個侄子,已經不是那個和他商量着如何,弒君奪位的侄子了!他緩慢地往前走着,說:「你們看見嗎?這這這又把他留下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很看重他,越是這樣他的希望和機會就越是比咱們大!」
「這樣下去肯定不得了!
「不得了!」他重複着。
「父親,您不要再想着所謂的什麼奪位了!」柳深層的聲音小的仿佛只有他自己能聽到,「您放棄吧,保住這條命,不好嗎?」
「啪!」柳國公轉頭就是一巴掌,他心裏的怒氣,早已沒處撒了,「你個沒用的東西,再說這樣的話,老子第一個先捅死你!」
柳國公鮮少說這樣的粗話和狠話,一時間嚇得一晚上都很不開心的柳黛色,更不敢吭聲了,走得也越發慢了。
她接過翠葉遞過的披風,讓她退一邊,自己抖着手,隨便繫上,抱緊了自己,可是為什麼還是不溫暖呢?
她仍舊覺得從裏到外依舊很冷,很冷。
今晚,皇上在自己臉上停留的時間,不超過十秒,而且每次都是齊掃眾人的時候,都像是故意地掠過了自己。
聽說他在她的床上睡了一個多時辰,自己的心,有多痛,恐怕不會有人知道,
雖然心中早就明了那個男人不愛自己,不喜歡自己,甚至是討厭自己,可是她還是那樣愛他,愛他,愛他,奮不顧身地愛他。
父親,哥哥,深哥哥,皇上,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她一點都不想參與,她聽到就已經覺得本就有些殘疾的心,又被它們按住,撒了一層鹽。
來時風光無限的她,起碼面上是,現在像是丟了魂兒。
「父親,我想回裳華宮了!」她說着就想走。
「你站住!」柳國公在後面吼了一聲!「你也在皇上跟前,吹吹耳邊風,我怎麼交代你的?怎麼這麼沒用啊你!」
「父親!」柳黛色的眼淚嘩的全涌了出來,「您讓女兒說什麼?耳邊風?我哪裏能靠近他,他的眼睛裏,又何時有過我?」她踩着自己的自尊,說了這一席話。
但是柳國公卻好像沒有察覺出來女兒的痛,繼續說,「為什麼那個女人可以,你卻不可以?你哪裏比她差,自己不好好想想?哪裏不如她,自己也該好好反悔一下!」
柳黛色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痛哭。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他不願意多看你,為什麼你留在了他身邊,卻幫不了父親?今晚回去給我好好想想!」
「呵呵……呵呵……」柳黛色往前走去,渾身冰涼,那個未繫緊的披風,順着身子脫落下來,她也不管。
嫁給褚冽兩年多了,卻未生下一兒半女,這對柳黛色已經是致命的打擊了,可是他的父親,為了那個位子,卻還要往她滿是傷口的,撒滿了鹽的心口上,再狠狠地捅刀子!
疼的很。
疼得她都快要窒息了!
「聽到了沒有?」柳國公又加了一句!
「父親,」柳黛色轉過身看向柳國公,一時間,眼睛裏像是進了冰一樣,散發着冷意,「我是沒有用,但是你更沒有有,所以我支持他,而不是你!你永遠都比不上他!」
「你!你!混賬!」柳國公舉着手,想要去打柳黛色。
這時褚炎從後面悄然走出,敢在柳淵前,一把握住了柳國公高舉的手腕,「哎呀。這是做什麼?柳國公還是要消氣啊,柳妃再怎麼樣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不是,你這不僅侮辱了她,傷了她的自尊,還要對她的人身攻擊啊!多忍讓一下哈,都是自家孩子,況且你的年紀也大了,該讓的時候,還是得讓啊!否則,最終受傷的還是自己!」
「你!」
柳國公這一次倒是一下就聽出了他暗含深意的話,但是他知道,這個褚炎才是真正出了名的邪佞狂妄,也不敢出口大罵,憋得臉紅。
褚炎微微鬆開手,呵呵一笑,走過了他,經過柳黛色時,眨了一下眼睛,隨後嘴角狂狷一笑,「走咯!」
留下柳黛色像是觸電了一般,動彈不得。
……
乾興宮的宴客廳,此刻只剩下了褚冽和柳深層。
褚冽讓他坐下,但是柳深層仍舊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甚至又忘記了,下午在御花園涼亭里,回顧自己威風與敵談判的時刻。
褚冽的面色是認真的,也是嚴肅的,這讓他更加不解,但是他跟早上一樣,不開口,只聽皇上說。
但,上午那是帶着傲氣和輕蔑去的,想聽出他話里的漏洞。
此刻不同,他是帶着敬畏的,甚至是渴望的心,想聽褚冽宣佈一件,他猜想不到的大事。
褚冽看向他,「深層,」他叫道,「你是不是很困惑朕上午的時候,為什麼會在開始時告訴你,我與皇后的故事,甚至是告訴你,你們所有的陰謀,都已經徹底被我看破和識破,而我卻沒有殺了你們?」
柳深層的確很困惑,一萬個困惑,他微微點頭,真誠地說,「是!」
褚冽看出了他的真誠,繼續看向他,眼睛裏還是真誠,「因為,」他一字一句說,「因為,朕打算放棄這個皇位,將它交給你!」
柳深層在自己的大腦還沒有思考的時候,身體已經提前做了一個決定,他連忙起身,雙膝一軟,伏身跪地,完全沒有任何的開心,而是惶恐和驚慌。「皇上,您在說什麼?臣,好像聽錯了!」
「不。你不要驚訝,也不要惶恐,朕單獨留下你,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
「皇上,您殺了臣吧!臣招了,罪臣曾有過謀反的心和弒君的心,臣全招了!」他除了磕頭,好像什麼不知道了。
「朕知道。」褚冽擺手,好像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滅九族的話,而是說,「朕說過了,朕都知道,朕不殺你,所以無謂你招不招!你聽朕說完。」
柳深層已經跪在地上,眉頭皺的越來越緊,褚冽的每一個字,從開始像是釘子釘入他的心房,到現在像是拿着大錘子,狠狠地夯擊着,砸的那些那樣釘子與血肉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1s 3.995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