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之喜一信絕情,穆雪薇千里追愛,生死關頭卻又與至愛擦肩而過,她怎知逸飛身負家族滔天血案,為復興酒業隻身獨闖至危機四伏的九仙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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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朱大戶宅-前院,晚外
字慕:民國19年五柳鎮
鼓樂大奏,紅燈高懸,大院一派喜樂喧喧
院中桌桌酒宴,人們熱鬧吃喝,舉杯向白髮的朱大戶祝賀
客人:「朱老爺洞房花燭,恭喜恭喜,聽說七姨太可是個絕色。」
朱大戶頗得意:「那是,我和你們說,我這七姨太一來,那六個全都是土包子。」
「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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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朱大戶宅-洞房,晚內
喜燭搖映,洞房窗外家丁的身影把守森嚴
華麗的喜帳,一雙縴手正在用力撕扯着帳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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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林中,晚外
昏暗的密林中,月光透過葉隙,明明暗暗看到一隊整齊的軍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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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朱大戶宅-前院,晚外
一桌一桌的山珍海味,觥籌交錯的賓客,喝得醉醺醺的朱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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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朱大戶宅-洞房,晚內
紅紅的長長的帳幔甩上房梁,兩頭飄下,縴手打了個結實的結
紅色的厚絨墩擺在帳幔結圈的下方,一雙紅繡鞋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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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朱大戶宅-後院,晚內
彪悍的家丁左右把守着洞房門口,穿梭的丫環在往前院一盤盤送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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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朱大戶宅-院牆外,晚外
一隊黑影敏捷而整齊地閃到院牆外面
「唰唰唰」的軍靴齊齊地沿牆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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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朱大戶宅-大院,晚外
朱大戶被眾人簇擁着起身,家丁扶着穿過各酒桌
眾人:「春霄一刻值千金,朱老爺快快去會美嬌娘吧。」
「哈哈哈……」眾人的哄鬧聲
突然一個刀疤臉軍人翻上牆頭,「砰」沖天開了一槍,一瞬間,很多個士兵已翻牆而入
院中的人們驚呼奔逃,一片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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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朱大戶宅-洞房,晚內
粉嫩的脖頸套入帳幔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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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朱大戶宅-後院,晚外
就聽前院大亂,丫環們尖叫着奔進後院,托盤「咣當咣當」摔在地上
一隊士兵沖入,分散到各個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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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朱大戶宅-洞房,晚內
紅繡鞋一使勁將厚絨墩蹬翻
「咣」房門被踢開,兩把明晃晃的刺刀將房門挑得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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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朱大戶宅-後院,晚外
慌亂呼逃聲沸沸,後院婦人的哭喊聲陣陣不斷
士兵將各屋家眷趕到院中控制在一處,女人們哭喊着
刀疤臉岳壑邦將嚇得藏在花叢中的朱大戶揪出丟在地上,朱大戶抖如篩糠
突然又一隊士兵「呼啦」進院,分兩排立正站直
〈後視角度〉高大的軍官楊漢鼎威武地走入,眾人被他的氣勢所懾,竟都住了聲
楊漢鼎冷冷盯着這朱大戶:「此人是靠煙館起家?」
岳壑邦:「就是!這十里八村就數他富得流油,平常更是橫行霸道。」
楊漢鼎點點頭:「如今時局不穩,又有日寇之憂,我軍為保地方平安用度頗多,不得不請貴上賜贈一二了!」
朱大戶哪裏敢說半個不字,只抖得叩頭在地
洞房衝出士兵張達王小順,拖着頭髮散亂拼命掙扎的新娘出來,「砰」推倒在楊漢鼎腳下
張達:「報告,這個女的正在上吊,死活不出來!」
朱大戶顫聲:「那是老朽的七姨太,願獻與老總,只求饒老朽一命。」
岳壑邦:「呸!拿個女人做擋箭牌,豬狗不如!」
楊漢鼎蹲下身子
新娘的一頭秀髮散在地上,正掙扎着起來,突然,楊漢鼎靴上的匕首出現在眼前
就見新娘猛地向楊漢鼎撞去,一把抽出匕首刺向自己胸口
瞬間,楊漢鼎利落地一把握住新娘的手,匕首離粉頸只一寸
新娘大叫:「讓我去死!」
此話一出令楊漢鼎一震,他急速撥開新娘的亂發,兩人相見,大驚
楊漢鼎:「雪薇?!」
新娘:「楊大哥!」
悲喜交加的穆雪薇暈去,被楊漢鼎一把抱起
屋中的砸搶聲漸消,士兵收穫頗豐衝出屋,齊齊排在楊漢鼎面前
楊漢鼎怒視朱大戶,朱大戶面如土色,磕頭如搗蒜
朱大戶:「老總饒命老總饒命,小老兒實在不知是老總的貴戚,否則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絲毫冒犯啊。小老兒願獻出全部家財,只求老總饒我賤命……」
「啪!」楊漢鼎一槍擊中朱大戶的「要害」,朱大戶慘叫裂肺
楊漢鼎:「我要遲得一步,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撤!」
一行人步履齊整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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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腳步遠去無聲,過了很久,院中人才敢出口大氣,趕快七手八腳地去扶朱大戶
眾人:「老爺……老爺您怎麼樣……」
朱大戶氣急敗壞:「養你們這幫豬有什麼用?拿我的貼子去找吳驢子,一定要把我的七姨太追回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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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林中,晨外
林中晨光閃爍,寂靜的路上行來兩輛馬車
前面一輛裝的是道具行頭和幾個年輕後生,後面的馬車上坐着班主和戲班的角兒
突然一陣塵土飛揚,十幾名粗壯漢子持刀圍住
山匪吳二驢子:「把朱老爺的七姨太給我放下!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見一對殺一雙。」
沈班主下車陪笑:「各位各位,我們是沈家戲班,是去給九仙鎮宋大隊長府上唱堂會的,沒見過貴府七姨太呀?」
吳二驢子:「呸!姓宋的怎麼着,別以為打着他的旗號就能蒙過去,在九仙鎮他是王,出了鎮可是我吳爺爺的天下!」
嘍羅甲:「二當家,看!」
眾匪看去,後面的馬車上坐着幾名女子,其中一位雖布衣素麵,卻是極為清麗
吳二驢子涎笑着上前:「嘿!這小娘子真叫一個鮮亮!(突然厲聲)我說她就是七姨太!」
沈班主堆笑:「喲!她這鄉野村姑哪有七姨太的氣派呢,您可真是高抬她了,(幾枚大洋)爺,您行行好,讓條路,讓條路……」
吳二驢子:「讓什麼讓?不是更好,我要了!嘿嘿,小娘子,來來來,跟二哥走,嘖嘖,俺就是稀罕你這樣的鮮貨,上了山封你個壓寨夫人噹噹!」
沈鳳梅:「承蒙各位大爺抬愛,小女子才淺福薄,還望大爺賞我們一條生路。」
嘍羅甲:「臭戲子,甭以為臉蛋漂亮招子(黑話,指眼睛)就長在頭頂,敢掃我們二哥的興!」
吳二驢子冷笑:「別給臉不要臉,給我走!」
吳二驢子一把抓向沈鳳梅,「啪」沈鳳梅抬手給了吳二驢子一把掌,眾人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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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一青衫人的背影隱在一株樹後,他的手向腰中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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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匪人們的刀環聲響,吳二驢子怒色驟起
沈班主臉色一凜,幾個戲班後生也抄起傢伙上前
吳二驢子:「怎麼着,要動手!那還等什麼!」
手一揮,雙方打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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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林中山坡上,晨外
楊漢鼎的一隊人馬行走在山間,護着一頂竹轎,已換了一身軍裝的穆雪薇坐在裏面
楊漢鼎對抬轎的士兵:「慢點兒,別顛得太厲害了。」
士兵:「是!」
穆雪薇:「楊大哥,我沒事兒,給你添麻煩了。」
楊漢鼎:「什麼話!是大哥慚愧啊。還沒在九軍闖出個名堂就趕上改旗易幟,實在愧對恩師九泉。」
穆雪薇輕嘆:「亂世烽煙也不是大哥能左右的,爹不會怪你的。」
楊漢鼎:「對了雪薇,你守孝在身,怎麼一個人到處亂闖啊?是不是府上出什麼大事了?」
穆雪薇:「沒有。娘讓我繼續留洋,是我偷偷改道,(臉一紅)我……是來找他的。」
楊漢鼎頗為詫異:「怎麼?兩年了,他還沒信兒啊?」
穆雪薇傷心的搖搖頭
楊漢鼎氣道:「這個談逸飛!早知如此,我何必拱手相讓?」
穆雪薇有些難為情:「楊大哥——(神情一肅)我找他這麼辛苦,就想要他一句話,為何逃婚而去!」
忽然,林間一陣喊殺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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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林中,晨外
戲班人漸不敵,吳二驢子欺上前,沈鳳梅沉靜如水,身旁的小女孩嚇得揪住她的衣裳
吳二驢子一把將沈鳳梅拽下馬車:「你給我下來吧!」
沈鳳梅一個斜空翻穩穩落地,隨手從馬車上抽出一把劍「卟」將吳二驢子刺中
一時雙方均住了手,聚焦在吳二驢子流血的腹部
吳二驢子凶光四射,瘋狂的刀光將沈鳳梅罩住:「夠野,老子喜歡!」
眾嘍囉見狀一擁而上,戲班的武生和沈班主被打倒在地
「噹啷」沈鳳梅招架不住,劍被擊落,被眾匪逼退至一株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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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樹後,青衫人的手從腰間掏出,是一把小手槍,槍口對準吳二驢子
吳二驢子凶光淫光並射,咬牙道:「玩夠了嗎?」
沈鳳梅閃電般拔出髮簪抵住咽喉:「夠了!閃開,再近一步我就死在這裏!」
吳二驢子:「呸!一個臭戲子裝什麼節烈,老實和我上山,饒你們一條生路!」
沈鳳梅:「哼!戲子唱得就是忠貞節義,比你們燒殺搶掠乾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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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寫〉「卡嚓」青衫人的子彈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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嘍囉甲不耐煩的上前去拉沈鳳梅:「二哥,少跟她囉嗦,一條賤命嚇唬誰呀?」
沈鳳梅手起簪落向咽喉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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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人正要抬手,只聽「呯」一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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嘍囉甲眼珠突起,胸口冒血倒下,所有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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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人亦感意外,將槍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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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林中坡上,晨外
楊漢鼎冷冷地吹了吹槍口,穆雪薇已被抬在遠遠的深林中
楊漢鼎:「一個弱女子尚知節義,你們這幫烏合之眾當真禽獸不如!」
他兩側的士兵「唰」齊齊舉槍瞄準山匪,黑洞洞的槍口令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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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林中,晨外
吳二驢子嚇得連聲道:「老總老總,誤會誤會,兄弟們只是想請沈老闆上山唱上兩段,沒別的意思,沒別的意思……趕快撤!」
山匪們一鬨而散
沈鳳梅整了整衣裝,向山坡深深施了個萬福:「多謝老總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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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林間坡上,晨外
楊漢鼎不答,手一揮,衛兵們齊唰唰收槍,向斜着的一條山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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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林中,晨外
林叢中,山匪們躲在樹後,咬牙切齒地望着山坡上走遠的楊漢鼎一行
吳二驢子:「呸!老子占山立萬,倒讓這幫兵油子潑了一身晦氣,也不掂量掂量誰是這山裏的霸王!(咬牙)回去告訴大哥,做了他!」
山匪們恨恨着進入林中
待山匪走遠,就在離他們很近的一株樹後,葉草輕響,青衫人的背影向林間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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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錢記茶館-門前,黃昏外
「咣——」長長的響亮的鑼聲
字慕:九仙鎮
魏打更延街敲鑼:「宋大隊長請高僧作法、仙、仙師佈道,喜迎——貴子啊……」
錢老闆出了茶館:「哎哎哎,我說結巴,真不知道繆會長怎麼讓你來敲這更,這有了上句沒下句,害得我們還得支着耳朵等着。」
魏打更:「不——不想聽就去找劉二豹。」
童鐵匠正給茶館修大茶壺(奇):「找劉二豹幹啥?」
魏打更:「求他賞你把豬.毛堵耳朵!」
錢老闆作勢要打魏打更:「這個挨刀的結巴!」
魏打更笑着跑遠繼續喊:「大隊長請高僧作法、仙師布、佈道……」
錢老闆:「每回都這麼喊,咣咣都喊來倆閨女了。」
童鐵匠:「誰說不是呢,不過大隊長三代單傳,又丟了個妹子,這人丁是單薄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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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宋府-祠堂,黃昏內
(清幽的鐘罄道教背景音樂)
夕陽射入雕窗,將幽暗的祠堂照亮,祖先的牌位蓮燈供奉
宋宗祥跪在蒲團上虔誠祈禱:「列祖列宗憐我宋家三代單傳,保佑宗祥此次天降麒麟。」
宋宗祥又磕了一個頭,拿過簽筒,這位威武的山防大隊長几乎是有些顫抖的搖起了簽,「啪」一枝簽掉在地上,被另一雙手拾起
身後響起繆世章沉深的聲音:「當春欠雨喜天晴,玉免金烏曦暉明,舊事消散新事遂,自有圭璋投瑞門……誕子又作弄璋,恭禧大隊長,此次定得貴子。」
宋宗祥大喜叩頭:「多謝天母娘娘恩賜,我宋宗祥苦盼十年,終於天遂人願啦!」
繆世章:「大隊長,虎子已經把沈家班接到了,法事是否可以開始了。」
宋宗祥手一揮:「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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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背山的一塊平地,黃昏外
晚霞漸暗,山風料峭
背着大山幾堆火叢,不遠幾頂軍帳,楊漢鼎的隊伍正在埋鍋造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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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帳篷相隔一段的山石邊,另起一座小帳
楊漢鼎從小帳出來:「這茫茫亂世,找一個人當真是大海撈針呀!」
帳中穆雪薇:「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他!」
楊漢鼎搖搖頭,「砰砰」一陣槍響驚破了蒼山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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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一陣亂槍,等待用飯的士兵有的被擊傷,叫嚷着起身抓槍,卻又一陣亂槍射來
楊漢鼎跑上前:「慌什麼!避到坡下去!」
楊漢鼎掏出手槍向坡上射擊,坡上山匪應聲而倒,槍聲忽停
楊漢鼎再勾板機,槍中已無子彈
山坡上的吳大驢子一陣獰笑:「咋樣?兵娃子,沒啥花哨可使了吧?哈哈,和你山王爺爺比起來,你這娃子還嫩得很喲!」
楊漢鼎沉聲:「你想怎樣?」
吳大驢子:「有仇報仇有冤申冤,你折了我的手下又傷我二弟,還想逍遙的了嗎?」
楊漢鼎眉峰一挑:「你想一命抵一命?」
吳大驢子一扣板機:「正是!」
一個啞嗓嘍囉的聲音突然響起:「老大,如今軍匪橫行,做了他倒惹上您老一身腥……」
朦朧中,那啞嗓嘍囉破帽壓得看不清面目
吳大驢子想了想:「好!今天就饒你一命,不過,你手上所有的槍都要給爺爺留下!」
楊漢鼎:「想我堂堂九軍,安可向爾等草寇棄械!」
吳大驢子眼迸凶光:「是嗎?那就讓你也嘗嘗兄弟喪命的滋味!」
轟隆隆一陣巨響,大塊山石從坡上滾落
避在坡下的士兵被砸得痛苦喊叫,紛紛瘸拐着跑向空地,誰知又是一陣槍射,士兵們避無可避,無措地叫嚷着
亂槍打中了不遠處小帳外的石頭,濺起一片火星,帳中光亮忽滅,穆雪薇的身影一閃而暗
楊漢鼎心突地一跳,手一揚:「住手!」
槍聲立停,士兵們呻吟着
吳大驢子得意地獰笑:「怎麼,服了嗎?」
楊漢鼎沉聲不語
吳大驢子:「叫你的人把槍堆到一處,你們都退到涯邊,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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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驢子在山坡上:「去,下去幾個人把傢伙收了!」
啞嗓嘍囉又道:「老大,這樣莫不是太便宜兵娃子了嗎?二哥就白被這廝打破腸子了?(鬼笑)兄弟們,記得咱們常耍的躥地耗子嗎?」
眾匪一陣大笑:「要的要的……阿根講的對喲,大哥,讓那頭頭從咱們下面爬過去麼。」
啞嗓嘍囉:「是啊是啊,往後說起什么九軍十軍被咱們打得滿地找牙,老大您可多有臉面?」
眾匪:「看那九仙鎮的七老虎還敢小瞧咱們。」
吳大驢子被說動:「好,要的!你們幾個和我下去,阿根你幾個在這裏把着。」
啞嗓嘍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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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黝黝的山石嶙峋,兩陣人面對面,所有的槍都堆在山匪一側的火叢邊
吳大驢子帶着七八個嘍囉分散開站着,舉槍放肆地獰笑,人人誇張地叉開了腿
對面的楊漢鼎冷冷對視,他身後的士兵也都凜然站立
吳大驢子:「還磨蹭個啥,比女人生娃還慢吞!哈哈哈哈……」
岳壑邦早已按耐不住:「我宰了你!」
岳壑邦衝上前,被坡上的嘍囉們舉槍齊射,楊漢鼎急拽岳壑邦後仰就地一滾,一串子彈打在兩人身邊,「突突」的一個個彈坑
楊漢鼎筆挺地站起,岳壑邦卻左腿流血未起得身來
楊漢鼎:「疤子,怎麼樣?」
岳壑邦:「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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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暗的天色,呼呼的山風,坡上七八桿槍對着下方的楊漢鼎一隊
啞嗓嘍囉:「哈哈哈,還要試嗎?我們老大的陣式可多着呢,光使個二龍出水兵娃子就架不住了,老總生了個羊膽子嗎?」
眾嘍囉起鬨:「我看是,還是只綿羊膽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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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漢鼎聞言「突」的心頭一震,目中一亮:「弟兄們,還有能動的沒有?」
從身後走出幾名士兵:「大哥!」
岳壑邦強要站起,被楊漢鼎按住
岳壑邦:「大哥,你真要受這胯下之辱?」
楊漢鼎目中另有深意:「疤子,咱就來見識見識什麼是二龍出水。」
楊漢鼎一步步走到吳大驢子面前,打了個手勢,他的衛兵很默契地一對一地站在了山匪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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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嗓嘍囉喊道:「哈哈哈!果然識時務,兄弟們,好戲開場啦,看啊看啊!」
坡上的嘍囉睜大眼睛盯着坡下,啞嗓嘍囉卻突然後退將槍口向嘍囉背後掃射
「砰砰砰」隨着槍響,嘍囉們一陣痛呼紛紛倒地,雖不致斃命卻是腿上肩上流血開花,慘叫聲一片
只見一個身影快速將嘍囉們掉地的槍全部踢下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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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驢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楊漢鼎大喊一聲「上!」
訓練有素的士兵齊唰唰撲向山匪,將對方摞倒,利落地繳械
吳大驢子的長槍被楊漢鼎踢掉,他一個打滾忙掏出手槍,只聽「砰」一聲,後心一個血洞,「嗵」倒在了楊漢鼎腳下
楊漢鼎冷冷道:「兵分兩路,陰陽相調,隱於陣中,攻敵不備。這才是真正的二龍出水!」
吳大驢子臨死時瞪大眼睛僵硬地指着山坡上的啞嗓嘍囉:「你,你不是阿根……」
楊漢鼎喜悅地向坡上抱拳:「逸飛老弟,兩年不見,還記得我這個楊膽子啊!」
山坡上已無回音
楊漢鼎四下尋找:「逸飛老弟,談逸飛……談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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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小帳中,黃昏內
「轟——」帳中的穆雪薇聽到談逸飛的名子大驚,又喜又慌地呆了片刻,掀簾衝出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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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背山的一塊平地,黃昏外
穆雪薇驚喜慌亂地奔過來:「楊大哥!楊大哥!你,你剛才在喊誰,逸飛,逸飛……」
楊漢鼎:「雪薇雪薇,別急別急,我也只是猜測,世面這麼不太平,我派人先送你回府,你放心,等找着逸飛我親自把他押到你面前!」
穆雪薇:「不,我要和你一塊去找!」
楊漢鼎(正色):「雪薇,此事不容多說。大哥一定得把你平安送回府去,以免師娘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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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九仙鎮-俯拍全鎮,晨外
(畫面漸顯)一聲嬰兒的啼哭驚破了晨霧中的古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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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宋府-(俯視)前院至後院,日外
「騰騰騰」的急促腳步聲
陽光高照,〈俯視〉一座圍牆高築的大宅
宋宗祥奔過重重院落
院中吉慶富貴的童子像掛得到處都是,隨着宋宗祥的身影如飛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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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宋府-梁嘉琪臥室,晨內
門被猛地撞開,宋宗祥急衝進來:「兒子?」
孫媽清洗着嬰兒,看了一眼宋宗祥,又埋頭清洗,嬰兒啼哭着
宋宗祥衝過去看,「轟」只覺一下跌入谷底,呆住了
梁嘉琪一臉蒼白,仰面無神地緊閉着眼,一行清淚流下
接生婆擦着手上的血跡,收拾着接生用過的物件,陪着笑臉剛要上前,孫媽一使眼色拉了她一把,接生婆看看臉色鐵青的宋宗祥,忙知趣地溜了出去
床上的梁嘉琪嚶嚶抽泣,扯起被子將臉蓋上
宋宗祥在房裏皺眉踱步,他轉向梁嘉琪,欲言又止,長嘆一口氣揚長而去
門關上的瞬間,房中傳來梁嘉琪的大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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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宋府-前院,晨外
宋宗祥悶悶走到前院,滿腔怒火終於暴發,「砰砰砰砰」宋宗祥舉槍發泄般地將掛起的所有童子圖都打了個洞:「都給我撤了——」
院子「唰」的一下子靜了下來,滿院子的人看着怒不可遏地宋宗祥,都大氣不敢出
一陣歡快笑聲,宋宗英一身紅衣,爽麗地領着侄女大娣二娣興沖沖地從大門跑進,她眉心一顆紅痣在留海中時隱時現
宋宗英:「哥,你吼什麼呢?嫂子生啦?」
大娣二娣:「爹爹爹爹,我們要去看小弟弟。」
宋宗祥怒斥:「去看個鬼!」
大娣二娣被嚇呆了,眼中立即淚水打轉,又不敢哭出來
宋宗英:「發什麼邪火啊哥!怎麼了?」
繆世章上前將宋宗祥拉去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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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宋府-大廳,日內
陽光從鏤窗的縫隙透進來,形成無數斑駁的光影,宋宗祥一聲不響地坐着,衝着光影發呆
繆世章緩緩倒滿一杯酒,遞到宋宗祥面前
宋宗祥回過神來,一伸手,一仰頭,一杯酒飲盡
繆世章又倒滿一杯,宋宗祥又一口飲下,又倒一杯,又飲下
宋宗祥舉杯,卻不見繆世章再倒,乾脆伸手自己拿起壺,繆世章一把止住
宋宗祥紅着雙眼盯着繆世章:「世章,你告訴我,九仙鎮最有頭臉的人是誰?」
繆世章:「當然是您。」
宋宗祥嘲嘆道:「我最有頭臉,連個續香火的都生不出來!(突然變了臉色)是不是那場大火犯了天譴,要絕我宋家的後啊?」
繆世章趕快起身:「大隊長可千萬別這麼說,事情已然過去二十年啦,況且都是因為談……」
宋宗祥「咣」地一下重重放下酒杯
繆世章惶然起身:「是,此乃本鎮禁忌,是世章失言。」
宋宗祥手一揮,二人重又坐下
宋宗祥:「法事也做了,戲台也搭了,現在全鎮的人都在看我宋宗祥的笑話!你告訴我,我怎麼才能有兒子,誰能替我生出個兒子來!」
「咣」門被猛地撞開,宋宗英衝進來:「兒子兒子兒子,閨女不是宋家的根呀!」
宋宗祥:「宗英?」
繆世章忙起身行禮:「大小姐。」
宋宗英一把揪住宋宗祥:「走!快給嫂子賠不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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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宋府-宋宗祥梁嘉琪臥室,日內
梁嘉琪愣愣地看着窗外的艷陽天,心頭卻陰沉至極
宋宗英一步邁進:「嫂子,哥來了!哥,你快點快點!」
宋宗祥被拖進來:「這妹子,九仙鎮我最惹不起的就是你了……」
孫媽:老爺,您可來了,您快看看,夫人就是不吃東西。」
宋宗祥走到床前:「嘉琪,剛才是我發瘋害你吃心了,我這回不是太,太……」
梁嘉琪怔怔不語
宋宗祥走到床頭,俯身抱起嬰兒:「三娣,來,讓爹抱抱!」
梁嘉琪突然開口:「宗祥,你討房妾吧。」
宋宗祥一愣,看了看角落中怯怯的大娣二娣,又看看懷中的三娣,心中忽的一動,轉頭迎上孫媽疑惑的目光,他趕快收斂心神,故做輕鬆道:「明兒讓世章給起個名兒。」
宋宗英:「還是找譚教席起吧。」
宋宗祥:「嗬!這兩年跟着譚教席認了幾個字,口口聲聲不離人家的好啦?」
宋宗英:「本來嘛,譚教席就是比繆世章學問大。哥,馬上讓沈家班開鑼,唱到三娣滿月,一定要唱得熱熱鬧鬧的。」
宋宗祥:「行行行,哥這就讓世章擺宴!(對三娣)爹親自給咱三娣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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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仙客來客棧-門前,黃昏外
「咣——」鑼槌打在銅鑼上,魏打更吆喝着跑過街:「大喜大喜——大隊長請落生酒,沈、沈家班唱大戲嘍——」
大大的紅燈籠照亮了「仙客來」的招牌,燈籠上齊唰唰大大的「仙」字
黑漆金字的迴文聯「來客仙者宿,宿者仙客來」
一襲青衫駐足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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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仙客來客棧-前櫃,黃昏內
前院酒樓戲鼓聲聲,歡聲笑語傳到了後院的客棧
繆世章忽然匆匆而入:「小二,快拿筆墨來,什麼都齊了,反倒把三娣的壽聯給忘了。」
店小二忙鋪紙研墨:「掌柜的,那沈鳳梅亮相了嗎?唱的是哪出啊?」
繆世章沒理店小二,喃喃自語:「又是女孩,寫什麼好呢?要是男孩怎麼都好寫……(越急越想不出來,筆尖的墨汁滴在紙上)換紙換紙,哎呀寫什麼好呀,這戲眼見就要開了……。」
譚逸飛(畫外音):「繞亭已喜臨風玉,照室還看入掌珠。」
繆世章豁然一喜:「好聯!(抬頭)這位是……」
只見樓梯上緩緩度下一青衫公子,一柄摺扇,瀟灑俊朗
店小二指了指登簿:「這位是剛宿下的譚先生。譚先生,這是我們繆掌柜。」
繆世章看了一眼登簿,客人欄剛添了「譚逸飛」的名子
譚逸飛一揖:「繆掌柜,幸會幸會,我可是衝着您仙客來的仙字來的,圖個吉利。」
繆世章:「多謝先生美言。哦,譚先生請!」
譚逸飛一笑接筆,揮毫一聯
繆世章驚讚:「好字!」
譚逸飛謙虛一笑:「過獎。」
下筆處,紙上再落一橫批「婺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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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觥鑄交錯的賓客,酒樓熱鬧非凡,繆世章手托對聯和譚逸飛一起走進
繆世章:「快掛上快掛上!(對譚逸飛)來者即客,敬請隨意。」
譚逸飛:「信手一聯而已,多謝繆掌柜賜席。」
郭老闆氣沖衝進來:「嗬,夠熱鬧啊!您這添丁添財,卻斷我郭記的財路!」
仙客來賬房:「郭老闆息怒息怒,今天前廳擺宴,有話咱裏面講……」
郭老闆:「哼,仙客來店大欺客,裏面講我怕你們宋大隊長聽不見!我問你,這合同白紙黑字,憑什麼又斷了我郭記的供貨?」
繆世章沉穩上前:「繆某來給郭老闆解釋。」
郭老闆:「哦?繆掌柜,繆會長——郭某洗耳恭聽!」
繆世章不緊不慢地從櫃枱底下搬出四隻小酒罈,倒入四隻碗中
繆世章:「郭老闆請看,這是你郭記老窖十年前為我仙客來送的酒,可謂窖香優雅、綿甜爽淨。這是五年前的,其色已不似前者剔透,但也算柔和協調。呵呵,之後郭老闆沉迷於賭坊之中,為償債拆東補西,對造酒嘛自然也就偷工減料起來,請看,這是兩年前的郭記老窖,已是色澤黃濁,味淡無香。」
郭老闆:「這是……是我一時監管不力,可是我嚴督秘方又恢復了昔日質地,您看看這碗,與十年前無異呀,繆掌柜您也驗過了,那怎麼還被停了呢?」
繆世章淡淡一笑:「不錯,酒色依舊,可名號易幟,已非昔日郭記老窖了!」
郭老闆臉色一變:「什麼意思?你把話講清楚。」
繆世章:「當初誘你入局之人本是陰險已極,用這歹毒的法子已收了五六家酒坊,多少郭家世交苦口良言,但郭老闆甘步後塵,將股子轉賣十之七八,(近前一步)請問,這郭記老窖它還姓郭嗎?」
郭老闆下意識地一退
繆世章:「想必已是姓柴了吧!」
「轟——」郭老闆一驚,爭辯道:「只要色質無異,還是我郭記老窖的旗號!」
繆世章:「郭老闆與我仙客來多年的交往,不會不知道我們九仙鎮的規矩。九仙鎮沒有一家會買賣日貨!(沉聲)這是否夠明白了!」
郭老闆被震得險些晃倒椅子:「你!你!自打談家開了仙客來,我郭記老窖就沒下過櫃,怎麼一到你們手裏就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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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逸飛聞言凝神看了看「仙客來」的牌匾,不知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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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畫外音):「住口!」
宋宗祥大步進門,人們全都恭敬地站起來,自動讓開一條道
宋宗祥咄咄走向郭老闆:「郭老闆講話小心些,仙客來它姓宋,我二弟就是仙客來的當家!」
郭老闆:「宋大隊長,您誤會了誤會了……」
宋宗祥:「要不是世章攔着,我早將存貨砸在你門前!全縣無人不知,我宋宗祥平生最恨和日本人打交道,怎麼,獨獨你郭老闆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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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仙客來酒樓-門前,晚外
宋宗祥聲色俱厲,將郭老闆逼出大院門
郭老闆的夥計上前圍住宋宗祥,紛紛解襟挽袖
七虎一躍上前:「姓郭的,大喜的日子竟敢找上門來耍橫,找打啊!」
夥計們一擁而上,被七虎一陣飛拳打得倒地呼痛
郭老闆切齒嚷道:「宋宗祥,生財貴在有道,你不要把事兒做得太絕!」
宋宗祥:「哼,姓宋的做事就這麼絕!回去告訴姓柴的,這酒坊他買一家我就斷他一家!」
郭老闆慌手無措地上了馬車,夥計們爬起來跟着跑遠,魏打更敲鑼鬨笑
宋宗英坐車包車到了:「哥,攆得好!」
宋宗祥:「嗯,你嫂子怎麼樣了?」
宋宗英:「還起不了身,在家給三娣餵奶呢。(突然眼睛一亮)譚教習!」
學堂教習譚稚謙文質彬彬,戴一副眼鏡:「大隊長好,大小姐好,七爺好!給大隊長道喜了。」
宋宗英:「喜喜喜,走,和我們一塊到包廂看戲去。」
譚稚謙很不好意思
宋宗祥:「譚教席,一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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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眾鎮民的歡呼聲中,宋宗祥一行威風地進了酒樓二層包廂
譚逸飛一直靜靜看着,戲台帳幔後的沈鳳梅也一直靜靜看着
沈班主悄聲上前:「鳳梅,誰都看得出宋大隊長怒他那龍變了鳳,他正不痛快,你可得唱圓滿嘍,咱班子可都指着你吃飯呢。」
沈鳳梅點點頭,回身走向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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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七虎:「嘿,今兒這沈老闆真叫我開回眼!吳驢子要搶沈姑娘上山,沈姑娘唰一劍就給吳驢子破了腸子了,哈哈,那叫一乾脆!」
宋宗祥:「哦?還真沒聽過戲子這麼烈性的。」
繆世章:「大隊長,我剛收到消息,劉二豹從縣裏搞了幾十條長槍,新上任的縣長是他遠親,這槍就是縣長開的條.子。咱們,要不要過問一下?」
七虎:「他敢!只要大哥一句話,我帶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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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樓下傳來魏打更的銅鑼響:「劉團總、總、總到!」
劉二豹帶一幫團丁大刺刺走進:「結巴,瞎嚷個啥,我剛來,什麼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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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腳步震得樓梯直顫,劉二豹走進包廂:「大隊長,道喜道喜。」
宋宗祥:「多謝。我是添丁,劉團總可是添兵呀。」
劉二豹:「大隊長消息蠻靈啊,這不,給您通報來啦。」
宋宗祥:「嗯,算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大隊長。」
七虎:「二豹子,你怕是有別的花花腸子吧?」
劉二豹:「我一個殺豬的,只知道豬大腸,不知道還有啥花花腸!這次買槍招人,着實花了我一筆錢,心疼呀。可話又說回來,這些日子匪患鬧得凶,吳驢子不就剛被端了嗎,團防也得幫襯山防呀,大家一塊兒防。」
繆世章:「劉團總,新任的縣長是您的貴戚?」
劉二豹:「要不說您是大隊長的軍師呢,啥都能算出來。那是我老娘家的表舅,各位日後縣裏有什麼需要照應的儘管張口,我劉某一句話啊,哈……當然,怎麼能和您侯府的靠山比啊。」
宋宗祥冷冷地:「明白就好。」
劉二豹:「哦對,我送來點豬蹄給夫人進補。(嘲諷)又多個女娃,大隊長心裏想必不好過吧。」
宋宗英:「有什麼不好過,楊門女將哪個比男的差了?」
劉二豹:「大小姐說的那是戲文,再說了,楊門女將有幾人姓楊啊,不都是楊家的寡婦嗎?」
宋宗英:「你說什麼?敢咒我們宋家?」
譚稚謙起身拉住宋宗英
七虎一步上前:「二豹子,沒喝酒就撒瘋,要不要我給你醒醒?」
劉二豹:「怎麼着?話都不讓說啦?也怪呀,我那婆娘一碰就是一個小子……」
宋宗祥怒氣漸起,「啪」地一拍桌案
七虎「卡嚓」拔槍:「你再敢說一句?」
雙方呈劍拔駑張之勢,戲台琴鼓驟停,酒樓瞬時嚇得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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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譚逸飛一聲朗笑:「有幸受邀,未及備禮,即興一首以賀雛鳳之喜,諸位見笑了。
眾人:「請,請!」
譚逸飛朗聲吟道:「明珠入帳下凡塵,蘭蕙吐芳瑞懸門,柳詩荀賦折桂影,福業紅樓藏玉珍!」
眾人大聲喝彩:「好!」
譚逸飛:「見笑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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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宋宗祥面色稍和,探身包廂往下看,譚逸飛也正仰視,均為對方超凡的氣質所吸引
宋宗祥:這位先生是……
繆世章:「是初到本鎮的譚先生,今日賀聯即拜譚先生惠贈。」
宋宗英:「哈,又來了個有學問的!」
宋宗祥:「幸會!譚先生真是文採風流,玉樹臨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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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逸飛一揖:「多謝多謝。久聞宋隊長威震九仙長治久安,興辦新學不拘一格,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新學力申男女平權,加之宋隊長虎父之威,令千金日後定會象大小姐一樣膽識過人不讓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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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聽來十分受用:「先生說的是,所謂龍生龍鳳生鳳,我龍王的女兒她就是能呼風喚雨,屠夫的小子還不是殺豬!」
宋宗祥不屑地瞥了劉二豹一眼,劉二豹忍下一口氣,灰溜溜地下樓而去
宋宗英一捅譚稚謙:「嘿,是你本家呢。」
譚稚謙:「這位兄台不但出口成章,且息事於無形,稚謙佩服。」
宋宗祥對樓下舉杯:「今日宋府良辰,譚先生就請移步與宋某對酒當歌,同賞紅伶如何?」
譚逸飛:「如此真令譚某受寵若驚。」
繆世章:「譚先生請!」
宋宗祥:「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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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仙客來酒樓-大戲台,晚內
台上開場的鑼鼓點響起,幾個龍套翻着小翻出來
沈鳳梅扮的旦角踩着鼓點翩翩而出,一個絕美的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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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包廂內的宋宗祥情不自禁:「好!」
目光正與樓下台上的沈鳳梅交匯,沈鳳梅忙移開
「好!」台下的喊聲隨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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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福田升商行,晚內
幽暗的房間中響起日本民間音樂,兩個和服藝伎舞蹈着
一個中式服裝的男人坐在榻邊喝酒欣賞,與整個日式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門外賬房:「柴老闆,郭老闆到。」
柴日雙:「讓他進來。」
郭老闆急急地邁進屋子:「柴老闆,仙客來不但斷了我的貨,我還險些挨了宋宗祥一頓呢。」
柴日雙「啪!」一拍案子,歌舞伎嚇得停了舞樂
柴日雙:「我福田升的酒遍佈全縣,獨獨缺了他九仙鎮!我知道宋家嚴禁煙館,好,我不開,我開酒坊,誰知宋宗祥還是不答應,那麼好,我再退一步,我收你們的酒坊賣到那裏,慢慢再談合作的事。(怒氣)我一退再退,難道這九仙鎮還是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嗎?」
郭老闆:「別動氣別動氣柴老闆。這事呀,芝麻掉針眼兒,它寸啦!當年談家被宋老爺子一把火滅了門呀!起因就是因為談家的酒坊。如今宋家是九仙的土皇帝,酒坊是他家的死忌,全鎮誰敢說個不字。(想了想)何況,就是您想開別的買賣怕是也……」
柴日雙轉身:「為什麼?」
郭老闆:「宋宗祥今天親口說了狠話,他最恨和日本人打交道,日本商號要是敢去九仙……」
柴日雙咬牙:「怎麼樣?」
郭老闆:「他是來一家斷一家!」
「咣!」柴日雙將手中的酒瓶狠狠摔碎,他陰沉沉地眯着眼睛,從喉嚨中吐出一句話
柴日雙:「姓宋的,你有本事就禁了九仙鎮的酒,否則,我倒要看看是誰斷了誰?」
「錚——」劍鳴畫外音驀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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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譚逸飛上樓:「各位,譚某有禮了。」
宋宗祥:「譚先生,坐!先生的賀詩真給我長了不少面子。老弟若想遊山玩水只管開口,我讓虎子找幾個穩當的轎夫為先生引路。」」
譚逸飛:「多謝大隊長!」
繆世章:「譚先生初至九仙,印象如何?」
譚逸飛:「到處兵荒馬亂,九仙鎮倒真似世外桃源。」
宋宗英:「那當然,有我哥鎮着,九仙平安着呢!你多待上一陣就知道了。」
譚逸飛:「大小姐爽快!實不相瞞,逸飛倒真有在此安身立業的打算。」
宋宗祥:「哦?好啊,不知譚先生做的是哪一行?」
譚逸飛隨口道:「燒坊。」
繆世章警覺道:「什麼燒坊?」
譚逸飛淡淡微笑:「酒燒坊。」
宋宗祥卻一驚而起:「酒燒坊!」
七虎大喝一聲:「你好大的膽子!」
台上鑼鼓點又停,一瞬間眾人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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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沈鳳梅不知為何停了,往包廂看來,正看到宋宗祥也正在着她,不由目光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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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中人均沉默不語,譚逸飛不明所以地看着眾人
宋宗祥用眼神示意七虎出去,他緩緩坐下:「宋某疏於督導,我三弟失禮了。」
譚逸飛:「是在下有何失言之處嗎?」
宋宗祥平靜了一下:「譚先生,你初來本鎮不知者不怪。若能留下來繁榮九仙宋某十分歡迎,但話我必須說在前頭,酒坊是九仙大忌,速斷此念!」
譚逸飛正要相詢,宋宗祥一抬手止住他,沖戲台上喊:「開唱!」
鼓板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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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梅身段婀娜,唱腔婉轉:「雨過天晴湖山如洗,春風習習透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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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以手擊節,漸入戲中:「(接唱)真乃是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白)這齣白蛇傳我聽了幾百遍,就數她唱得最入韻。」
繆世章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宋宗祥,又緊緊盯了盯譚逸飛
譚逸飛頗禮貌地靜陪一旁,與譚稚謙偶有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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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仙客來酒樓-大堂,晚內
劉二豹邊喝酒邊色迷迷地盯着台上的沈鳳梅:「這小花旦真叫一個俊,好!」
劉二豹冷不丁大叫了一聲,順手將一把銅錢扔上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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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沈鳳梅旋身避過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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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
宋宗祥立即探出包廂外:「劉二豹!好好看戲你撒的什麼瘋?」
劉二豹仰頭:「沈老闆唱得好,不興我捧個場嗎?」
宋宗祥:「這是我宋府請的,你老實看戲,別攪了大夥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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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沈鳳梅的目光向上探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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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也在盯着沈鳳梅看,二人目光再次相遇
板鼓聲聲,胡琴陣陣,沈鳳梅唱念越發精彩,艷光四射
梁嘉琪(畫外音):「宗祥,你討房妾吧……」
梁嘉琪曾說的話輕響在耳邊,宋宗祥心中一動,再看向沈鳳梅時,越發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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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九仙鎮-街上,晚外
全鎮靜靜地淌在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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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夜內
燈下,一冊發黃的圖冊放在案上,封面是八仙過海圖,《八仙秘制》的名字十分醒目
譚逸飛展開中頁的一張圖紙,那是一張手繪的燒坊圖,紙質已經發黃
譚逸飛仔細地看,燭光幽幽,映得他滿目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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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倒敘兩年前四周光暈畫面)村舍,夜內
燭光幽幽,窗外夜沉風輕,似隨時都要將燭火吹熄
一位慈祥的老婦人在病塌上奄奄一息,時不時艱難地睜開眼睛,期盼地看着門口
「咣」門開,一身講武堂校服的譚逸飛衝進門,奔向前跪摔榻邊,一把握住老婦的手
譚逸飛:「嬸兒!」
德財嬸瞬時極度的喜悅,儘管已虛弱的說不出話來:「飛兒……」
譚逸飛:「是我,是我,飛兒回來了!嬸兒,您病成這樣怎麼不叫我早點回來啊?」
德財嬸:「我答應過你娘,是要讓你成大器的,你在學堂讀得好好的,這眼看着又要娶親了,我說什麼也不能拖累你呀。(嘆)可我又一想,這事兒要是不說,怕是要被俺帶進棺材了……」
德財嬸用枯瘦的手艱難地指了指枕邊的布包
譚逸飛打開,訝然看到裏面是一冊發黃的《八仙秘制》和一隻翡翠扳指和一對銀耳墜兒
德財嬸氣若遊絲:「這是你娘用命換的呀……囑咐我一定要等你立了業再交給你……飛兒,你娘顯靈,總算讓我閉眼前等到了你。好,好,俺這就去和你娘就伴去了……」
德財嬸說完,了了大願,撒手人寰
「卟」桌上的燭光一閃而滅,黑暗中傳來譚逸飛的痛呼:「嬸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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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夜內
譚逸飛凝神一刻,收起圖冊,〈特寫〉裝入一個大信封中,小心地放入抽屜盡裏面
桌上一壺小酒,譚逸飛回身斟了一盞飲下,若有所思地望着清亮的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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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仙客來客棧-後院,晨外
薄霧雞鳴,天邊剛剛發白
沈家班已經開始練晨功,舞槍弄棍的,吊嗓子的
一群孩子在沈班主的訓斥下,練下腰,沈鳳梅在教兩小小女孩練身段
七虎讓轎夫停在院門外,匆匆進來:「沈班主、沈班主!」
沈班主:「喲喲喲,七爺,這天還沒亮您起得可真叫早,有何吩吩?
七虎:「大哥叫你們去府里唱幾折,轎子在外面,我還要趕着護鏢,走了!
沈班主:「哎哎哎,七爺七爺,今兒我們已經應承縣上的孟府了,回來就得接着晚上的堂會,您看是不是,明個再過大隊長那兒?」
七虎:「嗬!剛幾天啊就和縣上混熟了,我大哥要聽戲什麼時候要等啊?把那邊回了!」
沈鳳梅:「七爺,謝大隊長賞臉,但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我們雖說人微言輕,卻還懂得幾分江湖信義,大隊長執掌一方,行事想必也是以理服人。」
七虎:「喲嗬,能說會道啊。實話說吧,今天是我大哥大嫂成親十年的吉日,我大哥這幾天一直張落這事,沒功夫提前招呼你們,識相點趕緊拾掇拾掇上轎。」
沈鳳梅:「大隊長堂堂高門,既是誠意相邀,連張貼子都沒有嗎?」
七虎:「哦,有有有,這一急就忘了,給!我先走一步了。」
沈班主接過:「七爺您慢走。」
沈鳳梅展開請帖,雄渾的書法力透紙背「緯武經文沈鳳梅,吟風舞雪盡芳菲」
沈鳳梅眼中霎時露出賞慕
沈班主:「呀!大隊長好文筆!而且點的這幾折《白蛇傳》都是賀夫人良緣之喜,鳳梅,大隊長對咱這麼有禮,咱可不該駁人家啊。」
沈鳳梅沉思自語:「倒是個情深義重的人,可縣上那邊……」
沈班主:「那邊我去說,就說你偶染風寒,等明兒病好了立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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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福田升商行,晨內
竹簾捲起晨光,藝伎正伺侯柴日雙吃着壽司
賬房敲門而入:「柴老闆,各國領事館的百壽膏和留仙酒都已經送去,他們都很滿意。」
柴日雙得意又陰險地笑了:「好,繼續做,要最上等的原料。」
賬房:「已經從緬甸進了一批上好的料,只是……」
柴日雙手一揮,兩個藝伎行禮退出門外
賬房:「一來這是政府嚴禁的東西,咱偷偷地運過來特別不容易,二來他們必須繞過九仙鎮送貨,路程上多了一倍,運費跟着就高上去了,我們的利微乎其微。」
柴日雙咬牙:「哼,又是九仙鎮!(想了想)姚記那塊田是不是在九仙鎮界邊。」
賬房:「正是。」
柴日雙:「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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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仙客來客棧-門前,晨外
一批貴重物裝了幾大馬車,七虎帶人一一清點着
繆世章出了院門,將一大壺酒的放在七虎馬鞍上
七虎:「謝了二哥!每回出鏢都是你最想着我。」
繆世章:「虎子,這回給侯司令的軍資是往年的兩倍,一路小心,」
七虎:「放心,哪回見我失手過?滅了吳驢子,這地界我更是平趟!」
繆世章點點頭,看着七虎吆喝一聲出發了
小二出來倒水:「喲,掌柜的,今早兒啊。不過譚先生比您更早,說是要去看日出,這外鄉人就是新鮮,日頭不是天天都出來嗎?」
繆世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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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九宮湖邊,晨外
悠遠的簫曲從湖邊傳來(背景音樂可用《陽關三疊》)
九宮湖在晨光下瀲灩澄澈,湖邊卻是一處空曠的廢墟
廢墟上,隱約可以看出這裏曾經是一處建築的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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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晨內
敲門無人應答,繆世章輕輕開鎖而入,的確無人
繆世章掩好門,又向窗外看了看,謹慎地翻起譚逸飛的物品
突然一個放在抽屜盡裏面的大信封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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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九宮湖邊,晨外
一雙腳步走在空地上,地上的石基座依然能看出當年酒坊的柱子是多麼粗壯
努力辨認,一些土地依稀還有焦痕
一雙手在草里撥拉着,揀起一物,那是一片鏽跡斑斑的鐵鍋殘片,用袖口抹去鐵片上的泥土鏽斑,旁邊又有一片,又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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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仙客來客棧-譚逸飛客房,晨內
繆世章輕輕拿出信封,拆開封口,一本農林畢業證映入眼帘,打開,譚逸飛三字醒目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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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宋府-大廳,晨內
宋宗祥接電話:「農林學校?嗯,但願是他一時心血來潮。世章,今天我請沈家班來府上唱幾折,專門給嘉琪散散心,你也過來吧。」
繆世章(電話中畫外音):「是,我交待一下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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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九宮湖邊,晨外
一雙手打開《八仙秘制》中的地圖,上繪一處湖泊旁一座酒坊的完整佈局
手握一把鐵片,譚逸飛怔怔地看着空空的地
魏打更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後生,在這兒發啥呆呢?」
譚逸飛一驚回過神,發現手中的《八仙秘制》尚未合上
湖中的倒影一花,魏打更已走到身旁
譚逸飛急中生智,突然一指湖邊:「快看!」
太陽從九宮湖升起,將湖水映紅,煞是壯觀
譚逸飛朗聲吟道:「日出東方隈,似從地底來。歷天又入海,六龍所舍安在哉?」
魏打更的注意力被太陽吸引了去,譚逸飛將圖冊迅速塞入懷中
譚逸飛:「魏老哥早啊,打了一夜更累了吧,來此散散步?」
魏打更:「是——哎,我咋就從沒覺得,這日頭出來也、也怪好看的?老弟,你剛才念的啥?」
譚逸飛:「李白的《日出行》。」
魏打更:「老弟就是有學問,堂會上那詩把場子都震了。」
譚逸飛:「魏老哥過獎。
魏打更:「你不知道吧?你站的地方可是九仙當年最、最、最風光的,氣——派!」
譚逸飛:「哦,您說說。」
魏打更:「說什麼?沒了,啥都沒了,九仙談家剩下的,除了山頭那塊破碑,也就這塊廢地了。」
譚逸飛看了看四周:「魏大哥,小聲點兒。」
魏打更哈哈大笑:「敢是那天被七爺嚇到了?都——過去的事了有啥啊,不就是那談老祖勾結小日本被滅、滅了嗎?該!」
譚逸飛怒喝:「什麼!」(又立即恢復常色)什麼被滅啊?魏老哥,那天提起酒坊,大傢伙怎麼都象見了鬼似的?」
魏打更:「可不是鬼嗎?一把火都燒成鬼嘍!想當年那談八仙——那叫一個香!聽說祖、祖上是宮裏的御酒執事,還得了老佛爺賞得一個啥,扳指啥的呢,可是談老祖越賺錢越不嫌夠,竟和小鬼子勾起來往酒里放大麻,報應啊,被一、一把火連人帶酒燒了個精光,倒也乾淨了!」
譚逸飛:「胡……糊裏糊塗就命喪火海,未免太殘忍了,畢竟禍殃滿門啊!」
魏打更:「說的是,甭提了,提起來晦氣。譚老弟,要是在九仙做營生可得拜個碼頭,不能象堂會上那麼冒失。」
譚逸飛:「怎麼個拜法?還得向老哥請教。」
魏打更:「嗯——大隊長嘛你已經見過了,還有……劉二豹,一個殺豬的土財主,仗着點破、破錢捐了個官,嘿,還真敢耍個橫。不過他那團防也算得一號,得拜!」
譚逸飛甚覺有趣:「哦,就是和宋大隊長有些誤會那位?」
魏打更:「啥誤會呀,劉二豹早就不服宋家,這、這不又剛和縣長搭了親,紮起來了!又是買槍又是招兵,喏,咱腳下這塊地就是他團防管的。」
譚逸飛目中一亮:「這地是劉團總的?」
一陣朗朗讀書聲傳來,遠遠的,譚稚謙正帶着十幾個學童坐在湖邊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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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九宮湖-竹林,日外
譚稚謙:「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學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譚稚謙:「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學童:「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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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英打扮得清新可人,從一叢竹林後拿了個小鏡子反射陽光向譚稚謙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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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稚謙:「這是《千字文》的起始句,我先說第一句,天地玄黃……」
一簇陽光晃在譚稚謙的眼鏡上,閃得譚稚謙睜不開眼,他向旁挪了一步,誰知那簇陽光仍追着他的眼鏡晃過來
學童們天真地對着譚稚謙笑,樹後也響起了輕輕的笑聲
譚稚謙有些不好意思:「同學們,先把這四句讀熟,稍候先生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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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稚謙走到竹叢後,宋宗英把小鏡子藏在身後咯咯放聲笑起來
譚稚謙:「大小姐,巧遇巧遇,也來湖邊晨觀秋色。」
宋宗英轉了一圈:「看!我今天有什麼不一樣嗎?」
譚稚謙扶了扶眼鏡:「不一樣?」
宋宗英嗔:「哎呀!嫂子這些天一直悶悶的,三娣的大戲台也沒去。所以哥今天特意請沈家班來家裏唱,這回嫂子可開心了,看,她送我的新衣裳。」
譚稚謙:「哦,夫人的繡藝聞名全鎮,大小姐穿上越發端莊淑麗了。
宋宗英開心地笑:「這還差不多。走!和我一塊聽戲去。」
宋宗英一拉譚稚謙,譚稚謙大窘,不遠處的學童好奇地看向兩人,譚稚謙趕快掙開宋宗英
譚逸飛「哈哈」朗聲一笑,緩緩度來,向二人一揖
譚逸飛:「稚謙兄在湖邊授業,好情致啊!」
宋宗英:「什麼呀,是那學堂太破了,我哥答應修個新的,劉二豹推三阻四到現在都沒交份錢,就一直拖着呢。」
忽然學童們發出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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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劉二豹騎一匹高頭大馬圍湖邊疾馳,馬到近前一時收不住,眼看就要撞上學童
宋宗英嚇得尖叫,譚稚謙急衝上前展臂護住學童,閉上眼睛
劉二豹急得大叫:「閃開閃開!」
千鈞一髮之機,就見譚逸飛極速迎上去,攏住馬頭順着馬的衝勁向旁一撥,眾人只感覺青衫一閃的功夫,只聽馬兒一聲長嘶,調頭向斜次里奔去,劉二豹急勒韁繩終於停住
眾人長舒了一口氣
譚稚謙驚魂未定:「逸飛兄,多謝多謝!」
譚逸飛:「僥倖僥倖。」
宋宗英:「嚇死我了。劉二豹,不去你團防場子,在這兒跑的什麼馬?」
劉二豹:「這也是我的地盤,不興我溜溜馬嗎?」
譚稚謙:「劉團總,學堂經費就差您那份了,不知何時方便,我去貴府取。」
劉二豹:「哦,難怪我的馬被這幫娃子驚了呢,原來是你故意帶他們來這找我要錢的。」
宋宗英:「你少裝蒜,這事我哥和你說了一個月了,為什麼你還不交錢?」
劉二豹:「大小姐,你宋家財大氣粗,修個學堂不就是拔根汗毛嗎?幹嘛還要到處攤派?」
宋宗英:「這是九仙鎮的祖規,全鎮的事就得全鎮人合辦,我哥出了一半的錢呢。」
劉二豹:「什麼祖規?還不是你們宋家的聖旨,這九仙鎮原是酒樓的酒,不也是你們老爺子拿槍逼着改成九十的九嗎?又有誰敢說個不字了。幾輩子的鎮名都想改就改,又守得什麼祖規了?我看是為你的小情郎立的規矩吧?」
宋宗英氣得柳眉倒豎:「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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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宋府-後院,日外
府內張燈結綵,梁嘉琪抱着三娣坐在廊下,身旁丫環婆子遞茶打扇,繆世章坐在她旁邊
梁嘉琪:「表哥,你整天百事纏身,今兒真是難為你坐下來陪妹妹散散心。」
繆世章:「眼看着表妹心情漸好,大隊長又親飾粉墨,世章自當欣然以至。」
梁嘉琪:「表哥,自從宗英過了十八,你就非搬到仙客來去住,上門也見少了,想是那事傷得你太深,長嫂如母,我代宗英向你陪罪啦。」
繆世章:「表妹誤會了,是大隊長的家業越築越廣,商會也是事務繁雜,我實在是騰不開時間啊。」
梁嘉琪:「表哥不必掩示了,那雖說是長輩給你們定的娃娃親,但你對宗英的情意任誰都看的出,青梅竹馬自不必說,你對她的體貼誰不是人見人羨呢?」
繆世章:「那都是少不更事,世章現在已心無旁念。(正色)老爺待我有再造之恩,他臨終交待我要照顧好他們兄妹,世章自當謹遵,不敢稍有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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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九宮湖-竹林,日外
譚逸飛心思電轉:「兩位息怒息怒,大小姐為興學一片熱心,劉團總為了治安公務纏身,都是為了九仙鎮嘛何必傷了和氣呢?哦,可否容在下提一個兩全之策?
劉二豹:「行,你小子剛來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有膽兒,你有話就說。」
譚逸飛一笑:「劉團總抬舉了。正是因為譚某初到寶地,還沒來得及拜望您,不如劉團總這份子就由在下代勞,也一表對稚謙兄奔走學堂之敬佩。」
劉二豹大喜:「好啊好啊,我劉二豹就願交你這樣的朋友,中午到團防,我請飯!」
譚逸飛:「怎好籍此打擾?」
劉二豹:「就這麼定了,劉某難得請客,老弟一定要來啊!」(打馬而去)
譚稚謙:「這怎麼行啊,怎麼能讓逸飛兄破費?」
宋宗英不忿:「就是的,白白讓劉二豹得了便宜。」
譚逸飛:「沒什麼沒什麼,教育乃是興國之基,逸飛有幸略盡同宗綿力,還望稚謙兄笑納。」
譚逸飛將一張銀票呈於譚稚謙,譚稚謙尚猶豫,宋宗英替他接了過來
宋宗英一笑:「你真好!(對譚稚謙)走,向哥報喜去,走呀!你不想學堂早點修好嗎?」
譚稚謙:「可是我還沒給學生上完課呢。」
譚逸飛:「稚謙兄但去無妨,畢竟早一日修好就能早一日複課。若不覺在下愚鈍,就由小弟代兄講解如何?」
譚稚謙:「如此有勞逸飛兄了……」
說話間,譚稚謙已被宋宗英拉得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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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宋府-後院,日外
一陣嬌笑聲,宋宗英拉譚稚謙進院,譚稚謙趕快輕甩開宋宗英的手,向梁嘉琪和繆世章施禮
譚稚謙:「稚謙冒昧登門,向大隊長稟復學堂重建之事,打擾夫人和繆會長的雅興了。」
宋宗英:「有什麼冒昧呀?是不是嫂子?」
梁嘉琪笑:「是是是,我們宗英請的客人有誰敢說他冒昧,譚教習請坐,孫媽,給小姐和譚教習上茶。」
繆世章:「大小姐,大隊長就等着小姐開戲呢。」
宋宗英高興地大叫:「好!哥,我來了,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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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廊中一陣板鼓響起,胡琴奏起《白蛇傳》一折
扮白娘子的沈鳳梅和扮許仙的宋宗祥隨着鼓點出場,光鮮地亮了個相
沈鳳梅(唱):「勞官人攙扶我羅帳以外,今日裏整精神重對妝枱。叫官人你把那菱花鏡擺,」
宋宗祥(接唱):「我的妻真好似天仙女初下瑤台。」
宋宗祥欣賞地盯着沈鳳梅,目光大膽,沈鳳梅避開他的目光
宋宗祥(唱):」嬌兒龍誕我心歡喜,今日親朋試壯啼。摘得鮮花香噴鼻,房中來慰疼愛的妻。」
梁嘉琪聽了露出笑容,繆世章卻微有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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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姚記酒坊-田邊官道,日外
一片空曠的田地,田裏的野草叢生,在晨光普照下搖擺着
田中是一座廢舊的燒坊,院牆上隱隱約約斑駁漆着「六合酒坊」的字號
田邊官道上,一輛篷車簾中露出柴日雙陰險的眼睛:「給我找幾個農戶把地攏了,叫咱的伙記一起下田,就在這界邊挖條渠。」
賬房:「攏了,老闆想種什麼?」
柴日雙:「只要是釀酒用得到的,種什麼都成。關鍵是這條渠一定給我找信得過的夥計去挖,它表面是給莊稼修道引水渠,實際上給我挖成個地道,我要它橫穿九仙鎮!」
賬房恍然:「哦,老闆高啊!這樣咱的貨就再也不用繞路啦!」
柴日雙得意地笑:「這就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立刻去辦!」
賬房:「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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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團防辦公室,午內
窗外是幾十人的隊伍,正在跑馬訓練着,不時傳來豬叫聲,豬叫聲和隊伍的操練聲同時入耳,
甚覺混亂
劉二豹卻頗為得意和譚逸飛喝着酒:「怎麼樣老弟?這就是我們團防的場子。」
譚逸飛:「個個和劉團總一樣英武啊。既有如此龍虎弟兄,團總何妨把營盤擴大一些呢?」
劉二豹:「我巴不得弄大呀,可沒錢呀?我爹留給我那幾塊地都給我捐官用了,我也想招兵買馬,可這都得用錢呀。」
譚逸飛:「團總怎麼會捧着趙公明討財神呢?這地就是您的財源呀。」
劉二豹蒙蒙的:「地?地能生財?」
譚逸飛:「當然能。就說湖邊那片空地,如果您把他租給一個買賣人起個營生,您呢以地為本兒,他呢以業為資,這就叫合股經營,賺了錢按股拆利,您不費一個大洋就能變廢為寶,以錢生錢,將來何愁不家大業大呢?」
劉二豹恍然:「哦——老弟高人啊!就是那廢地吧,它不吉利,怕是沒人敢在那開買賣吧?」
譚逸飛:「哈,鎮中小民說說倒也罷了,連威風凜凜的劉團總也這麼說嗎?」
劉二豹臉一紅:「呸!還不是被談老祖的陰魂嚇的。宋家老爺子燒了兩天兩夜呀,那鬼哭狼嚎的響徹了天,慘啊!現在想起來還打冷顫呢。」
譚逸飛深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要下如此狠手?」
劉二豹沉默不語
譚逸飛給劉二豹再滿上:「哦,此事礙於宋大隊長的威嚴,小弟本不該問。」
幾杯下肚,劉二豹有些紅了眼:「呸,姓宋的算老幾啊,不就仗着他老子在新軍吃過幾年兵飯嗎?回來就說什麼鬧過辛亥啦,皇帝老子都被他們拉下馬了,威風得不得了。那又怎樣,鎮上的人還是不買他的賬,反是談少爺經常施粥賒酒,那年大瘟疫還多虧了談少爺的藥酒咧,你說這救過來的人哪有不感念的,他宋家就是看着不順眼,拉了條軍隊就把人酒坊一把火燒光了……」
譚逸飛「噌」地站起,心胸起伏:「小弟聽來甚覺驚駭,團總親歷必是印象刻骨。」
劉二豹:「可不是嘛,宋家輩輩都是狼,咬人的狼!我做夢都想着那宋宗祥來給我大禮參拜呢!可你說的辦法好是好,就是那地……」
譚逸飛:「我倒是真有筆好生意,只要開起來保您財源滾滾。」
劉二豹高興地探身:「是什麼?快說快說。」
譚逸飛:「酒坊。」
劉二豹一驚:「酒坊?你還是想開酒坊。」
譚逸飛神秘一笑,扇柄輕點劉二豹:「是劉團總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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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片尾酒文化(化用本集第38場)仙客來酒樓-二樓包廂,晚內【對酒當歌、曹操】
宋宗祥對樓下舉杯:「今日宋府良辰,譚先生就請移步與宋某對酒當歌,同賞紅伶如何?」
譚逸飛:「這句『對酒當歌』是本劇片名,出自曹操《短歌行》一詩。《三國志》中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來評價曹操,實際上,曹操可是一位著名的軍事家、政治家和詩人吶。」
宋宗祥:「不錯,世俗對曹操可是太誤會了,我就說一點,曹操可不是嫉賢妒能的人,他三次下求賢令,打破門第用人唯才,咱們劇名引用的這首《短歌行》,最後一句是『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這就正好能說明他是求賢若渴呀。」
譚稚謙:「這首《短歌行》還是一首著名的酒詩,『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意思是,人生時間有限,應當有所作為。」
宋宗英接道:「接下來的四句是『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嘿!曹操這一句可是讓杜康連人帶酒千載名揚了。」
繆世章:「名詩成就名酒。各位知道嗎,曹操也會釀酒,他還把『九醞春酒』晉獻給漢獻帝呢。再有,大家都聽說過曹操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的典故吧,這麼說起來,曹操和酒還是頗有淵源的。」
宋宗祥:「曹操知酒懂酒,但也下過禁酒令。建安十二年連年饑荒,『飢兵興,曹操表制酒禁』。他從國計民生着眼,堅持下詔禁酒。」
譚稚謙:「就是這道禁酒令,加劇了當時的政治爭鬥,孔融就公然反對,他府上是『坐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最終導至曹操藉故把孔融、楊修、許攸這些名士處死的悲劇。」
宋宗英:「可見,這酒真乃奇物,時而鋒利似刀,時而柔軟如綿,時而熾熱似火,時而冷酷像冰。」
繆世章:「諸位看官,譚逸飛如何將這集萬千矛盾於一身的酒釀出千滋百味……」
譚逸飛:「杯杯玄機……」
眾人舉杯:「請君細細品嘗!」
(第一集結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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