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昌侯府回去,就病倒了幾位小娘子,如果是感染風寒或者吃壞了肚子什麼的,文昌侯府那絕對有責任,但是不是這些,哪怕是太醫來看,也是憂思成疾,跟人家文昌侯府絕對一毛錢關係沒有,憂思?什麼憂思?都是閨閣小娘子能有什麼憂什麼思?
病倒的小娘子心裏發苦,這真是當頭一棒,那些鏡花水月的東西通通現出了原形,描繪的正妻怎麼怎麼風光,怎麼怎麼有誥命,什麼妻者,齊也,呸!不過是一個華而不實的稱呼,那些好的風光的都是書中的例子,可是忠武侯夫人那是活生生身邊的例子,以往也不過是一聲嘆息,可是這般扒皮,發現那鮮血淋漓的事實,誰能不心驚?
水黛給了這些人當頭棒喝之後她反倒成了沒事人,好好休息一天之後她就要回雲地了,旅途勞累,必須養足精神,如今她白日睡覺,也沒人說她憊懶,人家那是公務繁忙累的。
水黛這一趟的京城之行在京城貴女這個平靜的圈子中扔下了一塊大石頭之後她拍拍屁股跑了,然後馬不停蹄一路趕回雲地,用她的說法來說,那就是在京城實在太壓抑,還不如回雲地海闊天空。
回去之後雲地水黛就傻了,看看梅馨,又看看邵蘊華和沈芷芳,揉了揉眼睛,她好像來回也不過就是一個多月而不是一年,這也太快了,怎麼多了一個小娃娃?
「這小娃娃……」、水黛整個人都有一種崩壞的感覺。
「撿的。」梅馨一挑眉毛。
「撿的?哪那麼好命撿個孩子?趕明兒我也撿個去。」水黛是真不信,沒辦法,就她知道的,水家生個孩子簡直要樂瘋的節奏,典型案例自己的嬸娘家,盼孩子盼的眼藍。
「真是撿的,我們府里的糖糖不就是撿的麼?邵蘊華的臉色很不好看。
「真是撿的?」水黛瞪大了眼睛。
其餘三個人一起點頭。
「孩子有什麼毛病?」這是水黛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三個人一起搖頭。
水黛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個最大的毛病。」邵蘊華的聲音很輕。
梅馨和沈芷芳看着她,這些天邵蘊華的心情不好她們看出來的,也想過是因為被遺棄的孩子造成的,畢竟她作為一個州府的府官,百姓因為溫飽拋棄嬰兒,也算是她無能。但是毛病?什麼毛病,怎麼沒聽她說起過
「最大的毛病就是她是女嬰。」邵蘊華的聲音裏帶着哽咽:「你們知道每一年有多少女嬰被溺死嗎?又有多少被遺棄的,否則當年為何遷丁選擇在那兩個郡?又為何要收稅?」
三個人是目瞪口呆!低下頭,在看看女嬰,小臉還沒長開,安安靜靜的睡着,卻原來遺棄女嬰她不是第一個。
「否則我何必留下茶園,只是希望給大家留一個後手。」邵蘊華再次嘆惜。
「嗯,必須要有這個後手。」她們三個是相信邵蘊華的,因此沒有問過為何茶園如此處理,心中不是不疑惑,這會兒卻恍然大悟
。
「這娃娃在林子那邊撿到的,估計也是滄瀾府的人丟棄的。」梅馨的臉色很差。
「便是知道誰家又如何?」沈芷芳反問。
水黛沒吭聲。
她們正在這裏說話,外面有人來報:「知府,三位給事,趙大娘求見。」
「她今兒怎麼來了?」說是這麼說,還是命人領她進來。
「拜見知府。三位給事。」
「別說那些虛的,你最近不是在忙着種茶樹栽果樹嗎?怎麼到我這裏來了?」對於趙大娘,邵蘊華是喜歡的,這麼堅強的女娘很是少見。
「我是來拿錢的。」
「拿錢?」邵蘊華一皺眉:「你是說寄存我這裏的百兩銀子?」
「嗯,不過我拿二十兩就可以。」
「杏兒,去拿銀子。」吩咐了一句,轉臉又問趙大娘:「你怎麼突然用銀子?你哪裏來的這麼大一筆的花銷?」邵蘊華實在不懂,趙大娘是個仔細的人,怎麼會有花銷?
「倒不是我,是李三娘來借銀子。」趙大娘長嘆一聲。
「她?她不是嫁人了麼?」梅馨插言,對於李三娘,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嫁人生子本是平常,可是變得尖酸刻薄便是不討喜了。
「是啊,三娘有了身子,前些日子生下孩子,沒想到三娘體弱,孩子生下就死了,她也病了,她阿家年紀大了,也病了,病得還好嚴重,三娘的嫁妝銀子都看病用了,可是還是不夠,家裏兩個病人,也之能同我們借用一些。」趙大娘是個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往日裏得理不讓人,卻也最是軟心腸。
「都病了?」水黛更想問的是孩子真的剛出生就死了?眼睛忍不住看向那還未開臉的女嬰。
「嗯,三娘的病輕一些,就是拖拖拉拉的不見好,倒是她婆婆病的很重。」趙大娘又嘆了口氣,接過杏兒拿出的二十兩銀子,立即起身:「我先給他們家送過去。」
「也好,你先過去,我……」
「我們有空也會過去。」水黛打斷邵蘊華的話。
「好。」趙大娘拿着銀子出去。
「怎麼打算我。」邵蘊華看着水黛。
「我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這未免也太巧了。」說着,水黛一指襁褓中的嬰兒。
那三個人的眼睛也是一亮,隨即是滿臉氣憤:「實在是太過分了,孫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嬰兒。」沈芷芳臉都氣青了。
「我早看那個孫竹不順眼。」邵蘊華直接冷笑一聲。
「恐怕生病也沒那麼簡單,所以我才沒說我們稍後就去。」水黛也是冷笑連連。
「那怎麼?」大家一齊看水黛。
「這邊大夫不足,我回京城,恰好有位名醫要來看藥材,不如一同去看看,若是醫的好,也是功德一件。」水黛這話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的。
其餘三個人頻頻點點頭。至於水黛帶回來的大夫?哎呦!哪裏還找不到一名大夫?
這邊三人準備停當,眼見天色不早,水黛又是剛回來,便約定明日帶着「名醫」去為李三娘的阿家看病
。
想着幾個人一起出門太惹眼,因此這一次到孫家的是水黛帶着人去的,結果發現竟然沒人,不是病了麼?怎麼會沒人,左鄰右舍也是忙人,他們家出了事兒,都是知道的,可是怎麼突然沒人了呢?
只有一個年長的老婆子冷笑:「喪門家,不會好。」再問,卻不肯多說一個字。
水黛也只能帶着滿腹的疑問回了府衙,然後就看到邵蘊華烏漆墨黑的一張臉。
「怎麼了?」水黛一看就知道壞了,肯定出了事,可是出了什麼事?想到突然空置的孫家,下意識的水黛就覺得和孫家有關。
「哼,那孫竹將李三娘休了。」
「休了?」水黛傻了,休了?休了?昨天還讓李三娘借錢看病,今天就把人休了?
「是啊,理由是忤逆長輩。」梅馨也冷笑連連,這理由都是這麼的耳熟。
「李三娘現在人呢?」水黛又問。
「在衙門那裏給孫竹磕頭認錯呢。」這是沈芷芳最堵心的。
水黛一噎,無言以對。
那邊咬死了休妻,忤逆長輩,李三娘又無所出(生的孩子死了)因此孫家的態度十分堅決,必須休妻。
李三娘哭的昏頭漲腦,剛出月子的她最後竟活生生的哭暈過去,可是即使昏過去,依舊扒着孫竹的靴子不放,被孫竹一腳踹到一邊,看都沒看一眼,甩袖子就走。到最後還是趙大娘和王秀把李三娘接了回去,又是請大夫,又是給她煮粥熬藥。
孫家那邊的房子倒是直接就賣了,李三娘過門兒,拿出體己錢剛將房子修葺好,如今也被孫家賤賣,然後孫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等昏迷兩天的李三娘醒過來之後,面對她的是孫家全家消失,房屋易主,她整個人都呆滯下來。
「這孩子,要不要告訴李三娘?」水黛揉了揉額頭,這真是一團亂。
「我看李三娘的樣子恐怕是不知道孩子並非死嬰。」這些日子以來,邵蘊華她們也是觀察過李三娘的,她這樣子似乎確實不知情。
「不如將孩子給她,她現在這個樣子有個孩子也許能從新振作起來。」梅馨到底是慈悲心腸。
「也好。」沈芷芳點頭。
「知府,王秀來了。」小桃看到王秀有點兒驚訝,王秀膽子小,往日裏總是以趙大娘為主心骨,尤其是面對上官的時候總是畏畏縮縮的,別說主動來衙門,就是往日遇到邵蘊華她們出巡,她也是躲着走,今兒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邵蘊華也有些驚訝,王秀她也了解,這怎麼來了?臉上趕緊掛着親切的笑容,讓小桃去帶人。
王秀低着頭,踩着小碎步,緊緊的捏着帕子,可見是緊張,沒敢抬頭,直接低頭拜見。
「起來吧?今兒所為何事?」邵蘊華的聲音都放了輕,王秀膽子小,她可別嚇壞了人。
「是大娘讓我來的,她說三娘的病不對勁兒。」
「不對勁兒?」大家異口同聲。
王秀瑟縮了一下:「嗯,我和大娘請了大夫,大夫說的,想請知府過去一趟。」
「走,我們去看看。」李三娘是遷丁女,自然歸邵蘊華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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