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深愛的人嗎?」鬼奴問。
「怎樣才算是深愛?」桃千緋努力思索了一下,先是師父那清冷的身影,隨後是妖嬈魅惑的奚珏。
「想要牢牢抓住他,完全讓他屬於你,一顰一笑,一悲一傷,一喜一怒,全是因為他,心裏想的完全都是他。」
桃千緋默默春重複着鬼奴的話,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從那裏萌芽出來。她以前認為對珣哥哥的愛,卻好像不是鬼奴說的愛,深愛的人,她腦海里一左一右,師父和奚珏,她也弄不清為何想到的是他們。
鬼奴見她陷入沉思,他的眼神變得撲朔迷離,恨意一閃而過,「如果你有了深愛的人,記着遠離他,他只會帶給你痛苦。」
「為什麼?」桃千緋不解到,「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幸福的嗎?」
「有人的愛幸福,有人的愛註定佈滿荊棘。」鬼奴冷冷一笑,「或許你深愛的人,背後隱藏着更大的陰謀。」
「我不懂。」
桃千緋搖搖頭,鬼奴說的已經超過她認知的範圍,她只想着一輩子呆在玄清門和大家快樂的生活,這是她的願望。除此以外的事,她不想去想,不想去懂。
「你無須現在就懂,命運的轉盤已經啟動,終有一天遺失在滄海的鳳兒會還巢。」
鬼奴高深莫測的看了桃千緋一眼,這一生她如果就此平凡的生活下去該多好,只可惜她肩負的太多,總是要回到那個屬於她的位置。
桃千緋這下更迷糊了,鬼奴說的都什麼跟什麼。
「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鬼奴看了一眼門邊,「今日我們相會之事,莫要跟旁人道起。」
「為什麼啊?」
「沒有為何,今日你我相見乃是緣分,這枚骨哨你帶着,將來遇上什麼事吹響它我就會獻身。」
鬼奴手一揮,一枚骨哨落在桃千緋手中。
未等桃千緋作何反應,他再次雙手一揮,等桃千緋反應過來,她和小呆已經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
如果不是她手裏握着一枚骨哨,她肯定以為剛剛只是一場夢境,鬼奴的修為究竟有多厲害,怎麼會手一揮,她和小呆就在大街上。她小心翼翼的收起骨哨,直覺告訴她,鬼奴不會害她,或許哪天她需要鬼奴幫忙也說不定。
小呆回頭望了望那隱隱約約在消失的天機閣,朝着閣樓上的鬼奴輕點頭。
這一切桃千緋都沒有發現,她擔心木扎娜找不到自己,焦急的擠進人群中。
「木扎娜!」大老遠就看見木扎娜,她興奮的跳起來揮着手。
「千緋。」
木扎娜和柏子星渾身是汗,他們不一個不留心千緋就不見了,要是找不到千緋,他們肯定死翹翹。
「千緋,你去哪裏了,可急死我們了。」木扎娜緊握着桃千緋的手。
桃千緋斟酌了一下,還是打算不把鬼奴的事說出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就是到處走走,然後發現你們不見了,就回頭找你們了。」
「幸虧找到你了,不然師祖非得整死我們。」
「師祖,你說奚珏啊?」桃千緋笑了笑,「不會啊,他人這麼好,怎麼會整死你們。」
「不說這個,我們去城門等他們,差不多得回玄清門了。」
木扎娜和柏子星只能暗自叫苦,師祖也只對千緋好而已,對他們可都是各種整。
「好,不過等我一下,我去買桂花糕。」
「千緋,你不是吃了很多東西了,怎麼還吃?」
「不是我自己吃的,是買給珣哥哥、雲一姐姐的。」她頓了頓,「對了,還有師父一份。」
一行人吵吵鬧鬧的回到玄清門,桃千緋與他們作別,先把桂花糕送去了絕塵殿。
最後拿着一小包桂花糕回了七殺殿,「師父。」她扯開嗓子就喊。
「我在竹屋。」
清冷的聲音在七殺殿飄開。
桃千緋騰騰的跑到竹屋,獻寶似得攤上包着的桂花糕。
「師父,這個很好吃,我特意買回來給你的。」
洛子牧心想拒絕,看着她眼神中的期待,他還是接了過去,「今日在天都城可好玩?」
「好玩。」桃千緋津津有味的講述着在天都城各種好玩好吃的,「師父,你也應該去一趟天都城。」
「哦。」洛子牧的反應很是冷淡。
桃千緋也不放在心上,跑到她自個的案桌旁坐下,翻了一會古籍。覺得無趣,合上古籍雙手拄着臉蛋,時不時歪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師父,你有深愛的人嗎?」
「嗯?」洛子牧被桃千緋這麼突如其來一問,愣的好一會,隨即反應過來,雙眉緊蹙微微怒斥道:「修仙之人,何談情愛。」
桃千緋也被自己這麼無意識的一句話給嚇到了,不知為何她只要冷靜下來就想到鬼奴說的深愛的人,奚珏和師父就不停在她腦子裏跳來跳去。
「是人不都會有感情嗎?就好比我對珣哥哥,雲一姐姐還有奚珏和木扎娜,包括師父你也是。」
聽到桃千緋提到他,洛子牧的心跳漏了一拍,失神凝凝的望着桃千緋。
兩人的視線無意中接觸,然後像是有什麼東西蹦開來,桃千緋慌忙的垂下頭,心跳的好快好快。師父的眼神,似平……似乎……似乎有些不同……她雖然分辨不出,到底有什麽不同,卻像是整個人被刺到一樣,不敢去面對那種眼神。
她低低叫到,「師父……師父。」嫣紅的色澤染紅粉頰,羞怯的嬌色,像是暖暖的春天,讓她如一朵花般,變得嫣紅了。
被桃千緋嬌柔的聲音拉回了心神,洛子牧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臉上熱感迅速蔓延着,「怎麼……怎麼了。」
桃千緋感到洛子牧的聲音不對勁,一抬頭就看見洛子牧兩頰上掛着兩抹紅雲,她吃驚的大笑道:「師父,你臉紅了啊!」
「胡說。」洛子牧慌忙掩去心中奇怪的悸動,「為師是太熱了。」
「我覺得挺涼快的啊。」桃千緋壞心的繼續笑道。
「你若是沒事就去練劍。」
洛子牧一瞬間慌了神,他自從遇到桃千緋這個克星就出現各種奇怪的情緒。
「好,我去練劍。」桃千緋得瑟的扭着小腰出竹屋,「啦啦啦,師父臉紅啦,師父臉紅啦。」
「小緋!」
竹屋中震耳欲聾的聲音,讓無欲殿、絕塵殿和解憂殿的人都震了一下,眾人皆猜桃千緋又做了什麼光榮戰績。
小呆則是搖搖頭看了一眼桃千緋,就跟看傻子似得,她自己不也臉紅了,她連洛子牧怎麼臉紅都不知道,還好意思打趣他。
也許是樂極生悲,取笑洛子牧太多,晚上桃千緋做了一個晚上噩夢,夢裏洛子牧拿着雙劍追殺她,直到睡醒前一刻她還在被洛子牧追殺着。
這人的心往往一旦被撕開一個口子,就想要完全將它撕開,看清楚一切。
桃千緋正是這樣,在沒有遇見鬼奴之前,她的情感都是朦朧的,對身邊的人只有喜歡和不喜歡,更沒有什麼男女之情和其它的感情。
現在奚珏幫她梳發時,她會覺得自己心跳很快,甚至有時候無法直視奚珏,當奚珏寵溺的叫她小包子時,她覺的心中暖暖的滿滿的喜悅。她喜歡他給她做的桃花簪,每日都插着那簪子,見不到他時,常常會開始歪着頭想他。甚至很多時候,她想永遠沉溺在奚珏給的溫柔和寵溺中,這些情緒都是她之前沒有留心去注意的。
而每次跟師父獨處時,她總會忍不住偷偷去觀察師父,她總會忍不住去把師父逗生氣,看不見師父時,她就會在七殺殿大喊師父,很快他就會出現。看見師父眉頭微蹙,她會忍不住想去幫他撫平,看見他的微笑,她會沉淪不可自拔,看見他不說話,心裏總是十分疼惜他。
如果真如鬼奴所說這都是深愛一個人的表現,那師父和奚珏是不是她深愛的人?深愛的人可以有兩個的嗎?
桃千緋立即打了個激靈,她腦子淨想什麼!怎麼會深愛師父和奚珏,自從見過鬼奴後,她腦子開始不正常運作了,除了練劍以外的時間,她就是想這些有的沒的。一定是那個鬼奴給她下了什麼迷藥,才會讓她成天胡思亂想,一定是這樣的。
她收起心思,凝神看着《幽冥之法》,裏面的法術都很厲害,她一定要熟記然後學起來。
洛子牧內心掠過一陣不安,瞄了桃千緋幾眼。她從天都城回來後,每每坐着看書都會走神,不知在思索什麼,臉上笑意連連,如紅鸞星動的小女兒家嬌態。
在天都城究竟發生何事,她那日還問他有沒有深愛的人,難道她有了深愛之人?想到這個問題,洛子牧十分不悅,甚至可以說是生氣。
他握着書指關節陣陣泛白,她是他的徒弟,沒有他的准許,誰都不准帶走她。
初見她時,煞氣纏身,慘白的小臉,微弱的氣息,像是隨時都會一命嗚呼。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惻隱之心,不是因為責任。
後來,他確實是因為責任,才將她收為徒弟。不知何時開始,他的這個小徒弟,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一字一句,都像是烙進了他的心,怎麼都無法驅除。
仙人並非不能談情成親,只是……洛子牧捏緊手中的書信,恨不得把那封書信燃燒掉。
什麼是愛,什麼是深愛的人,他從前不懂,現在也無須懂,將來更不用懂。
今生,他和她註定只能有師徒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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