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嗣扛着兩把大鐵錘,大步流星地走去,漸漸地越走越深了。這一路走來只見青松依舊蒼山不改,但是這道路兩旁卻零零落落地散佈着無數白骨,看上去都是牛羊類的骨架。越往裏走道路越崎嶇,見到的骨架越多而且品種也開始起了變化,有些分明就是人的骨架,有些則類似虎豹猛獸的骨架。
秦嗣雖然膽大包天,但是在這白骨墳場時間走得久了,也感覺背後直冒冷氣,而且越往山上走,這氣溫越是低,走着走着估計快到半山腰的時候,忽然感覺面上一涼,伸手一摸居然是一片雪花,再抬頭看時只見片片白雪自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瞬間這裏已經變成了冬季景象……
秦嗣身上只穿了一件馬甲一條褲子,饒是他身子骨結實也抵禦不了如此寒意,當下爬上一塊大岩石四處打量着,想找個避風擋雪的地方,卻見四野里早已白茫茫一片,哪看得見什麼山洞之類的去處。
秦嗣將手裏的大鐵棰使勁敲了幾下,「噹噹當——!」清脆的聲音傳開去,回聲久久不絕於耳。他希望這聲音能早點把神獸引出來,那也好早點把它收服了,然後就可以出山去了。但是他這麼敲了老半天,周圍一點動靜也沒有,有的只是沙沙的雪聲和嗚嗚的風聲,再就是樹葉的嘩嘩聲。
「他娘的,那妮子不會是騙我吧?」秦嗣縮着脖子一邊跺着腳一邊喃喃自語。
現在還真有點騎虎難下了,在山裏轉了老半天了,眼看再這麼轉下去天都快要黑了。但既然進來了總不能空着手回去吧,那還不被澹臺瓏玉笑話啊,再說千里傲雪都送給她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要回來呀。想到這裏秦嗣咬了咬牙,抬頭沖遠處的山頂上望了望,心想那神獸可能爬到最高峰上邊去了吧,那也只好硬拼了,哪怕今天把腳指頭耳朵鼻子都凍掉,也得把那傢伙給擒下來。
決心一下,當下不再猶豫。一邊繼續往山上走,一邊不停地敲着手中的錘子。走着走着這山路便陡了起來,忽然前面樹木一下稀少起來,再走了百步之遙便看見一道大石樑橫在眼前擋住了上山的去路。
秦嗣抬起頭左右望了望,只見這道大石樑一眼望不到邊,似乎只有爬上去才能繼續上山了。於是舉起手中的大鐵錘,用錘尾那尖銳的錐子砸進石頭縫裏支撐着身子一米一米地向攀去。好在他力大無窮,藉助兩柄大鐵錘一左一右地沒多長時間便爬上了石樑。
這一上石樑秦嗣的眼前就一亮,原來整道石樑上面寬闊平整,就象一條能走四駕馬車的官道。而前面不原處的山體上似乎隱隱露着一個黑糊糊的洞口,只是從現在站的角度看過去洞口不是很顯眼。
秦嗣心裏一動,咧開嘴笑了起來。看起來自己要找的東西有眉目了,這個山洞要是在山下抬起頭根本就看不到,因為完全被石樑擋住了。而離開山遠了也看不到,因為洞口開在山的背面,當真是個隱蔽的所在啊。於是立即撒開兩腿奔了過去,果然,一個巨大幽深的山洞出現在眼前。但是秦嗣站在洞口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到洞裏正往外面呼呼地冒着熱氣,那白色的熱氣撲面而來帶着濃重的腥味,嗆得秦嗣差點嘔吐出來。
「奶奶的,這個傢伙也忒臭了點吧……」先前盡想着神獸的好處了,沒想過它還能這麼臭,這要是騎出去還不把人全給熏跑了啊?別人知道的還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身上臭呢。秦嗣雖然不是娘娘腔,但是最基本的形象他還是想保持的,想到這裏不禁猶豫起來。
但是猶豫歸猶豫,既然已經花了老半天的時間爬到這裏來了,總得進去看看神獸的模樣再說吧,如果實在太臭騎不得的話就一錘子砸死然後拍拍屁股下山。這樣想着秦嗣掂了掂手中的大錘,往洞裏走去。
這洞有二人多高,很寬敞。而且裏邊很溫暖,也不知道是洞本身會冒暖氣還是洞裏深處那頭神獸身上發出來的熱氣。越往裏走越暖和,而且腥味也越大,再走了一會兒之後光線逐漸暗淡下來,前邊黑洞洞地什麼也看不見,還好,那腥味聞得時間長了鼻子也適應了,漸漸聞不出什麼臭味了……
秦嗣就這麼摸索着又走了百米之遙,終於他停下了腳步。這個洞雖然寬敞筆直,但是裏邊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而秦嗣身上又沒有帶火褶子,沒法點個火把什麼的照個亮,這摸索着走似乎有點吃虧,萬一這神獸躲在暗處來上一口自己還不一定能頂得住。於是想了想又掉頭往外走,他是想先回去備好了照明工具明天再來。
但是等他走到洞口再往外看的時候,不禁傻眼了。外邊的天已經完全黑了,而且天上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雖然白茫茫一片還能看清下山的道路,但是這麼冷的天估計自己還沒走到山下就被凍死了。想到這裏不禁躊躇起來,此時自己的身體前邊是涼的,後邊卻是暖的,秦嗣猶豫半晌還是轉身向洞裏走去,走了十幾步遠便坐了下來,將兩把大鐵錘並排放了然後靠在上面,一閉眼睛居然睡覺了。原來他是打算等雪停了再走,或許明天一早就出太陽了,又或許自己睡到一半那洞裏的神獸自己跑出來了,那不正好一把逮住麼。當然他不是真睡,而是閉着眼睛假寐,耳朵還是站崗放哨的。
這樣瞌睡了一會兒還真就迷糊過去了,再加上四周寂靜無聲漸漸的連耳朵也不放哨站崗了,又過了一會兒秦嗣居然鼾聲雷動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熟睡中的秦嗣忽然感到肩膀上被什麼東西踹了一下,慌忙睜開眼睛一看,只見昏暗中一個黑影向洞外跑去,黑糊糊的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但是能聽見清脆的蹄子聲響。
這一下秦嗣完全清醒過來,難道是那頭神獸出來了?但是這傢伙幹嗎不咬自己呢?而且從那黑糊糊的背影來看這傢伙的個頭不大呀。
秦嗣急忙站起身來,提着兩柄大錘跑到了洞口。只見外面那道寬闊平坦的石樑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的雪,天上的雪還在下,但是已經小得很多了,天地間一片白色,倒是比洞裏亮堂多了。這時候就看見剛才從洞裏跑出去的那頭東西在石樑上跑動起來,它跑得很滑稽,先是從石樑的左邊往右跑,再從右邊往左跑,如此反反覆覆居然跑得沒完沒了。
秦嗣看着這個傢伙來回折騰着,也沒了逮它的興致,索性一屁股坐在洞口看着它來回跑。原來那東西哪裏稱得上是什麼神獸啊,簡直就是一頭矮小丑陋的驢子。
顏色和驢子一樣也是黑黑的一身皮,四個蹄子也是白色的。只有那腦袋長得和驢子不一樣,那臉不是長長的,而是寬寬的,咧着一張大嘴,吐着一條大舌頭,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笑的很。腦門上方豎着一對圓圓的小耳朵,耳朵後邊似乎隱隱有兩個凸起,看着象在洞裏石壁上撞出來的包。不過這傢伙有條漂亮的尾巴,長長的,尾巴梢象片桑樹葉子,扁扁的圓圓的尖尖的。
這個醜八怪就這麼昂首挺胸地在石樑上跑着,還時不時地扭頭看上秦嗣幾眼,沖他吼上幾聲,那聲音簡直比狗叫還難聽。醜八怪一刻不停地跑着,直到秦嗣又快要打瞌睡了,它才跑到石樑邊上停了下來。然後它做出了一個令秦嗣吃驚的動作,
只見這小樣兒居然臉衝着山下那一大片林海雪原抬頭挺胸四足撐開了長吼了一聲,同時那根漂亮的尾巴也高高地豎立起來。儘管這聲長吼聽起來比狼嚎差遠了,但是聲音里似乎還透着那麼幾分霸道。
這下秦嗣來興趣了,心想這傢伙難道真的就是那神獸?看它剛才的派頭有點象啊。於是秦嗣站起身向它走去,才走了幾步,那醜八怪突然轉過身衝着秦嗣低吼一聲,四個蹄子在雪地上扒拉着,尾巴左右搖晃着,兩眼圓睜示着威。
「嘿嘿,就你這小樣兒還敢恐嚇我?」秦嗣樂了,隨手將手裏的兩把錘子給扔了。
在他看來逮這頭驢子根本不需要什麼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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