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後,紀老夫人給宋箬溪兩本冊子,一本名為是《閨秘》,一本名為《婦誡》,「溪兒,回房好好看看。」
兩本冊子裏記的內容與市面上流傳的《女則》、《女誡》所記載的內容不同,不是教人守規矩的。
《閨秘》記載的是女子各種不幸的遭遇,有不顧門第之別,一味貪戀富貴榮華,入高門為妾,不得善終的。有聽信了甜言蜜語,與人私奔,被人輕賤的。有不甘於清貧,拋夫棄子,被人拐賣的。冊子的最後寫着,女子當自尊自重,結親宜門當戶對。
《婦誡》記載的是妻妾爭寵、嫡庶爭鬥等富貴人家內宅的陰私之事。在冊子的最後寫着,男子能不納妾,夫妻能恩愛一輩子,那是上天的眷顧,是幸運。若男子執意納妾,無須難過,收回對他的心思,教育好孩子,管理好家務,提防小妾。
宋箬溪看完合在冊子,輕嘆搖頭,上面所記載的事歸結起來就一句話,男人之言不可信。其實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最可靠的人始終是自己,不是別人,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最終只會得到失望。
「姑娘,夜已深,該梳洗睡覺了!」香繡進來催促道。
宋箬溪揉了揉眼睛,「什麼時辰了?」
「已經亥時正了。」青荷端着瓷盆走了進來,「姑娘還不睡,明天眼睛又要瞘起了。」
「不知不覺就看到這麼晚了。」宋箬溪掩嘴打了個呵欠。
次日,宋箬溪將兩本冊子送回給紀老夫人。
紀老夫人接下冊子,隨手擱在一邊,沒有問宋箬溪看後有什麼感悟,「後天溪兒就要去魏府赴宴了,衣服和首飾可準備好了?」
「大表嫂幫我準備好了,嫣紅繡淺青折枝玉蘭的圓領袍和水紅綾裙。」宋箬溪眨眨眼,「頭面還沒有,外婆是不是有什麼好東西要給我?」
「小機靈。」紀老夫人笑,「去把匣子拿出來。」
匣子裝着一套赤金玉蘭鑲珠頭面,別的且不說,光那個步搖就值不少銀子,簪頭是一朵玉蘭花,花瓣是用赤金打成薄片做成,花蕊中中是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周圍是略小一點珍珠,珍珠不管大小,都圓潤明淨,散發着淡淡瑩光。
「謝謝外婆。」宋箬溪笑道。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四月初二,宋箬溪穿戴整齊,帶着香繡青荷坐着馬車往魏家去,果不其然在魏家見到了穿着粉綠繡銀葉衣裙,嬌嫩似弱柳般的任晚秋。
「小女見過縣主,縣主萬福。」宋箬溪見過魏卿予後,再來給任晚秋行禮。
任晚秋伸手扶宋箬溪起來,「上次我七請妹妹過府一聚,不想妹妹臨時爽約,今日我定要好好的罰你。」
「爽約是小女不對,懇請縣主大人大量。」宋箬溪說着就跪了下去,「饒過小女。」
任晚秋身體弱,力氣小,又不曾提防宋箬溪會下跪,沒能扶住她。宋箬溪這一跪,廳內的說話聲全都消失,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兩人身上,有的人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魏卿予也呆怔住了。
「我……我只是說笑,我不是真得要罰你。」任晚秋眼眶瞬間就紅了,慌忙地解釋道。
「原來縣主是在跟小女說笑啊!」宋箬溪低垂的眸中閃過一抹愧疚,「是小女誤會了,請縣主莫怪小女,小女素來膽子最小。」
「我不怪你,你快起來吧!」任晚秋着急地道。
「小女謝縣主寬宏大量。」有了這個小插曲,宋箬溪就有理由迴避任晚秋,不用被她纏着說宋濂的點點滴滴,也不用害怕不小心說漏了嘴。
吃過午飯,宋箬溪立刻告辭,魏卿予只當她心有芥蒂,沒有多挽留,笑着送她出去。
任晚秋眼泛淚光,她得罪他的妹妹了,怎麼辦?她是無心的,她只是在說笑,好拉近彼此的關係,卻不想弄巧成拙,悶悶不樂地坐了一會,也告辭回了公主府。
當天夜裏任晚秋心疾就犯了,急得榮淑公主連夜把太醫院的院判給請進府看病。
「縣主,思慮過重,鬱結於心。」院判診了脈給出了這樣的答案,開了藥方,告辭離去。
榮淑公主就這麼一個女兒,愛若珍寶,逼問了任晚秋身邊的婢女,得知了這件事,哭笑不得,等任晚秋服了藥,緩解了疼痛,才柔聲道:「秋兒,你開口就要罰人家,可不是嚇壞人家了?」
「我是在跟她說笑。」任晚秋嘟着嘴道。
「你是縣主,身份尊貴,她只是一個四品官的女兒。」榮淑公主伸手將她額上的碎發挽到耳後,「你難道忘記兩年前蔣艷兒曾經做過的事了嗎?你一說罰她,她就給嚇傻了,又怎知你是在說笑呢?」
任晚秋懊惱不已,「我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娘,現在怎麼辦?萬一他知道,他會誤會我,他就會厭惡我的。」
「他要是因為這個就誤會你,厭惡你,這樣的男子要他何用?」
任晚秋抓住榮淑公主的衣袖,「娘,除了他,我誰都不嫁。」
「真不知道他給你吃了什麼迷藥,為了他,這樣不知羞的話也能說出口。」
任晚秋蒼白的臉上染上兩朵紅暈。
榮淑公主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這個月二十七日是他祖父的壽辰,我們過府去吃壽酒,到時候,娘就說見見他妹妹,在人前給她臉面,這樣他就會釋懷了。」
任晚秋轉憂為喜,「謝謝娘!」
「女生外向!」榮淑公主橫了她一眼。
公主府的事,宋箬溪無從知曉,她正在為明天可以跟紀承宣去城外莊子釣魚而興奮。
說是莊子,其實就是兩個三進的院子外加四個魚塘,四個塘里養着各種的魚,紀承宣是無魚不歡,每餐必要吃魚,紀老夫人曾笑言他是貓兒投胎的。
一起來莊子的,除了宋箬溪,還有紀老夫人、紀允禮和宋淮。
「小的給老太爺請安,給老夫人請安,給四少爺請安,給濂少爺請安,給表姑娘請安。」莊頭老余頭領着十幾個莊戶們跪在地磕頭行禮。
「老余頭,快起來,好久不見,年前聽說你家二小子說摔傷了腿,現在可好些了?」紀承宣笑着問道。
「好了,好了,小的的腿已經好了,老夫人派來的大夫醫術高明,養了兩個月就好了,謝謝老夫人恩典,小的本打算端陽節往府里送魚,再去磕謝老夫人的大恩。」老余頭笑道。
「老余頭,你何時變成泥鰍了?也學着這樣的滑溜溜。」紀老夫人笑道。
「余爺爺,我們是來釣魚的,勞煩你讓他們幫着準備一下。」紀允禮在外面極懂禮數。
「四少爺,您這麼叫小的,小的可不敢當,叫余管事就成。」老余頭誠惶誠恐地推辭。
「他們是小輩,叫你一聲爺爺,當得起。」紀老夫人笑道。
「余爺爺。」宋箬溪和宋淮乖巧地喊道。
老余頭憨厚地笑了笑,「表少爺和表姑娘多年不見,都長這麼高了。這要是在外面,小的還不敢認。」
閒聊了幾句,莊裏的人在塘邊撐起大大的絹布傘,安放好了竹椅,拿了釣魚杆、魚食,椅子邊設上案幾,擺放着水果和茶點。
紀老夫人不喜歡釣魚,坐在樹下的躺椅里,含笑看着四人釣魚。
「淮表弟,這次就我們來比一比看誰釣的魚多。」紀允禮挑釁地抬起下巴。
宋淮勾唇一笑,「我們以一個時辰為限。」
「計時開始。」紀允禮把魚杆拋進塘里。
「溪兒,我們也要比比。」紀承宣也來了興致,老生聊發少年狂。
宋箬溪笑,「好。」
「輸了可不許哭鼻子。」紀承宣促狹地笑道。
「外公不要小瞧我。」宋箬溪哼一聲道。
老余頭早兩天已經知道紀承宣要過來釣魚了,今天一早,就往這個塘里倒了一百多斤魚,紀允禮和宋淮沒兩下就各釣上來兩條半斤左右的魚,放在旁邊的大魚缸里養着。
紀承宣是釣魚高手,轉眼中就釣上五條魚,唯有宋箬溪盯魚漂,盯得眼睛都酸了,也不見它動一下,恨恨地磨牙,在淨蓮寺,她撈魚撈不着,在這裏釣魚也釣不到。
「溪兒,你輸定了。」紀承宣得意地笑了。
紀老夫人好笑地搖搖頭,小聲嘀咕道:「越老越象小孩子,跟外孫女兒爭強好勝起來了。」
宋箬溪看到三人又釣上一條魚,急了,提起魚鈎子來看,才發現魚餌不知道何時已讓魚兒吃了個精光,怒道:「這魚欺負人!不但不上鈎,還偷吃我的魚餌!」
「魚兒要是會欺負人,就成精了,是小溪兒太笨,不會釣。」紀承宣嘿嘿笑。
紀老夫人揚聲道:「糟老頭子,不許欺負我家溪兒。」
宋箬溪癟着嘴,「外婆,魚兒不上鈎,怎麼辦?」
「別怕,外婆來教你,保准贏了糟老頭子。」紀老夫人走過來指點宋箬溪,「溪兒,魚餌不要放太大,不然魚兒吃光了,你也覺察不到,魚線要甩得遠些,這樣才能釣到大魚。」
宋箬溪依照紀老夫人的指點,果然釣上了一條大草魚,樂得呵呵直笑,「外公,看見沒有這條魚這麼重,可以抵你三條魚。」
「丫頭,我們比得是數量,不是比重量。」紀承宣捋着鬍子笑,「就算比重量,我也贏了。」
「時間還早得很,我一定會贏你的。」宋箬溪不服輸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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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鼻涕眼淚齊飛,明天繼續打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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