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呆子就是不打算讓她去,宋箬溪生氣有之,感動有之,伸手用力撓了他一下。
鄴疏華悶笑,「瓔瓔成小貓了!」
「你才小貓。」
「我們都是小貓。」
兩人滾到了一起,屋外來送宵夜的蠶娘含笑轉身離開。
鄴疏華態度異常的堅決,不管宋箬溪撒嬌還是撒潑,扮可憐還是扮兇悍,他就是不同意她去順公府。歐陽氏及蠶娘等人也紛紛勸阻,如此宋箬溪只能妥協了。其實她覺得東苑並不安全,可惜鄴疏華卻認定東苑比城外安全,非把她困在房裏,讓侍衛圍得嚴嚴實實,把她當成易碎品在保護。
「少夫人,您噘着嘴在房裏生了一上午的悶氣,還沒氣夠嗎?」香繡抱着一青一藍兩匹布走了進來,笑着問道。
「我哪有生悶氣了,我在看書。」宋箬溪揚了揚手上的書,她沒那麼大的氣性,何況鄴疏華是一番好意,他要當英雄,她就做個被英雄保護的嬌弱美人好了,雖然有點憋屈,可是有男人保護的女人才是幸福的女人。
香繡抿着嘴笑,把兩匹布料擱在桌上。
「是做腰帶,不是做衣服,你拿整匹布料來做什麼?」宋箬溪把書丟在一旁。
香繡笑道:「難得少夫人肯動針線,索性就幫少城主做身衣服吧!等少城主生辰時送給少城主,少城主一定會開心的合不攏嘴。」
「送衣服給他當禮物是不錯,不過離他生辰還有好幾月,用不着這麼着急準備。」宋箬溪接受了香繡的建議。
「少夫人在那之前能做出來就不錯了。」香繡鄙夷地撇嘴,她和宋箬溪兩個人在一起時,說話就會放肆些。
「香繡你這句大實話可傷了你家少夫人的面子了。」宋箬溪佯裝生氣地板起了臉,「你家少夫人很不高興喲。」
「奴婢知錯,請少夫人恕罪。」香繡忍笑欠身道。
「哼,雖然你已知錯,但是本夫人一向賞罰分明,你犯了錯就要罰,就罰你……」宋箬溪流轉的明眸里滿是笑意,「就罰你裁衣服好了。」
「奴婢認罰。」香繡笑,出門把香朵她們叫進來,幫着一起裁衣服。
宋箬溪乖乖留在院中為鄴疏華縫製衣服和腰帶,明氏在順公府等她等得望眼欲穿。
一天沒來,明氏能理解,腳扭傷,不方便出來。
兩天沒來,明氏也能理解,傷勢或許還沒好。
三天沒來,明氏就有些着急。
等到四天的黃昏,還不見宋箬溪前來探望,明氏氣極敗壞,她失去了個孩子,這麼大的恩情,居然都換不來宋箬溪的信任,這個女人……
這時,鄴孝順一身酒氣的進了門。
明氏攏了攏頭髮,坐起身來,笑問道:「夫君這是和誰喝酒去了?」
「你們都下去。」鄴孝順口氣不太好。
等侍女們退出房去,明氏小聲問道:「夫君,出什麼事了?」
「宋氏不會來了。」
「夫君莫急,她扭傷了腳,總要多休養兩天才會過來。」明氏雖然已經等了四天,可還是不願就此放棄,心存僥倖。
「今天鄴疏華來找我喝酒,交談時多有試探。」鄴孝順眼眸陰沉,「他已對我起疑心了,以他對宋氏的重視,他是不會輕易讓宋氏過來的。」
「怎麼會?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他怎麼會起疑心的?」
「天衣無縫?」鄴孝順冷嗤一聲,「定是你露出了破綻而不自知,讓宋氏看出來了。」
「我……」明氏欲辯解,可是宋箬溪沒來是事實,她要是多嘴辯解,定會火上加油,讓他怒上添怒,話到嘴邊咽了回去,改了口,「夫君,那這現在該怎麼辦?離陌公子給的最後期限就只有十天了。」
「這個還用你說,我難道還不知道。」鄴孝順煩躁地吼道。
明氏看着他難看的臉色,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夫妻倆沉默地坐在房裏許久,直到屋外傳來幾聲怪鳥叫,鄴孝順才起身離開,去了書房,裏面有三個人在等他。
四個人在書房商量了一會,鄴孝順陰沉的臉色有所好轉,「這一次必須成功。」
身穿藍色的中年男子道:「二公子請放心,卑職一定會說服城主讓鄴疏華和宋氏代替他和夫人去彌陀寺參加法會的。法會人多,我們的人混進去,他們不會發現,到時候肯定能將宋氏順利擄走。」
鄴孝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點笑意,道:「這事就有勞文叔了。」
「二公子客氣,這是卑職份內的事。」中年男子笑得一臉奸詐。
三人沒有在順公府多逗留,商量好事情就迅速離開。
鄴孝順沒有回正房找明氏,去了小妾房中,兩人把木床搖得吱吱作響,足足鬧了半宵才消停。
清晨的陽光乾淨而溫暖,透過雕花的窗欞照射進來,斑駁地打在地面上,宋箬溪醒來,見鄴疏華平靜側躺在她身邊,還沒睡醒,就捏起一縷髮絲,輕輕地撥弄他的鼻翼,
「啊……切!」鄴疏華鼻子奇癢,打了個噴嚏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看到宋箬溪淘氣的笑,伸手摟住她,「瓔瓔,早。」
「不早了,太陽都要曬在屁股上了。」宋箬溪靠在他的懷裏,「你今天不去忠勇堂議事嗎?睡到現在還不起來。」
「今天是花朝節,沐休一日。」鄴疏華笑道。
「你天天都有沐浴,用不着為了沐浴再特意放假了。」宋箬溪笑道。
「不是每個人都習慣天天沐浴的。」
「七天才沐休一次,非要等沐休才肯沐浴,那到夏天,身上的味一定能讓人退避三舍。」宋箬溪皺着鼻子,嫌惡地道。
鄴疏華笑出了聲,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夏天天氣熱,他們就會天天沐浴的。」
兩人躺在床上,閒聊了一會,起來梳洗更衣。
用過早飯,鄴疏華問道:「瓔瓔,今天想做什麼?」
宋箬溪眨眨眼睛,道:「今天是花朝節,我想去郊外踏青賞花。」
「苑中的花比郊外的花好看。」
宋箬溪撇嘴,就知道會是這樣。
兩人從院中側門出去,沿着小徑去了碧悠湖,半月形的碧悠湖種着蓮花,湖裏養着錦鯉,在湖邊一座築湖閣,閣分為上下兩層,在上面倚着欄杆往下看去,陽光下的碧悠湖,閃着一泓粼粼金光,岸畔的柳樹斜斜垂下,隨着清風左右飄搖,美景如畫。
看了湖,鄴疏華又帶她去爬假山,把苑中的景色看了十之六七,宋箬溪累了,兩人才轉回漱玉院。
午後,小睡起來,閒着無事,鄴疏華就拉着宋箬溪陪他下棋,他執黑子,宋箬溪執白子。
下了約半個時辰,棋盤上已佈滿了黑白子,宋箬溪手捏着一子,久久未落,算了算,發現輸得很慘,手一抬,白子劃了個漂亮的弧線落入玉盒中,嬌嗔道:「不玩了,你都不讓讓我。」
鄴疏華笑,伸手把棋子互換,道:「瓔瓔下黑子,我下白子,這樣如何?」
宋箬溪眸光一轉,輕輕挑眉道:「這盤棋,你若還能扭轉乾坤,我就給你寫個服字。」
「我盡力而為。」鄴疏華笑,拈子落在棋盤上。
宋箬溪看他落的地方,輕吸了口氣,「置之死地而後生。」
「瓔瓔聰慧,一眼就看出來了。」鄴疏華贊道。
「是你下了,我才看出來的。」
兩人一子一子落在棋盤上,鄴疏華不計小處得失,在他的佈局下,那一線生機漸漸擴大,又下了半個時辰,勝負已分。
鄴疏華僅輸給宋箬溪三子,笑道:「力不能及,只能下到如此。」
「能下到如此,已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我去寫個服字給你,以後下棋,你要讓我三子才行。」宋箬溪棋藝雖遜,棋品甚好。
兩人攜手去了偏房,宋箬溪寫了個大大的服字給他。
過了兩日,鄴繁跟鄴疏華說法會的事,「二月十九日,是釋迦牟尼佛的涅槃日,彌陀寺要舉辦法會。上次毓嫻出事,多虧德愚大師來為她頌經,你就帶毓嫻去參加法會,算是還他這個人情。」
「父親,您說錯了,二月十五是釋迦牟尼佛涅槃日,二月十九日是觀世音菩薩的聖誕。因彌陀寺供奉的是觀世音菩薩,所以才會在觀世音菩薩聖誕這天舉行法會。」鄴疏華笑糾正他的錯誤。
「佛門就是事多,菩薩也多,不是涅槃就是聖誕。」鄴繁信道不信佛。
鄴疏華笑了笑,轉身出了門,神色有些凝重。他並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帶宋箬溪出遠門,擔心路上會有伏擊,可是父親發了話,又不能不去,要好好佈置一番才行。
到了二月十九日,天還沒亮,香朵等人就起來收拾東西。
宋箬溪也早早的醒來了,見侍女們個個滿臉喜色,笑道:「怎麼了,出去玩就這麼高興啊?」
巧桃咯咯笑,聲如黃鶯,道:「奴婢高興了,依奴婢看,少夫人也十分想去。」
宋箬溪嫣然一笑,宛若春花,一雙眼睛熠亮如星。
鄴疏華看得一呆,好多天都沒見她笑得如此愉悅和明媚,她是喜歡出門,可是他卻將她困在這院中,雖然是為了她的安危,可是還是禁錮住她,讓她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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