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名單 第九十六章 本質

    或許是心態改變的原因，又或許是連續渡過了兩個任務世界，這段時間以來，秦倫在訓練場和別墅兩點一線的枯燥生活，居然讓他心裏有一種非常充實的感覺。

    使徒與普通人不太相同，普通人平常為了生計而奔碌，感覺生活簡單枯燥，總是希望得到一點冒險和刺激。而使徒長年累月處於生死邊緣，反而非常珍惜沒有冒險的休整期，大部分人不是將時間消耗在娛樂上，就是緊張的訓練。

    然而，秦倫這類殺人魔又跟普通使徒不同，由於心理異常，對他們來說，尋常生活跟坐牢沒兩樣。時刻都在尋求能夠刺激精神世界的冒險，只有未知的挑戰才能喚醒他們的存在感。

    枯燥而簡單的生活，能夠讓秦倫的內心產生充實感，實在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不過，對比目前開始對殺戮藝術充滿惡趣味的喬伊，秦倫有一個優點，他的性格中帶有很濃重的隨遇而安。他沒有被自己現在詭異的心理狀態所困擾，在簡單的思考後，甚至直接放棄了給自己做一個心理評估，完全抱着得過且過的想法。

    秦倫隱約已經感覺到他目前的狀態不太對勁，這樣持續下去，對他和喬伊都會有不可預測的影響。說白了，就是他們的情感因素正在逐漸豐富，慢慢開始擁有正常人才有的想法。

    這種轉變說不上是好是壞，實際上，這不是秦倫第一次經歷這種轉變。無論是兒時，還是監獄時期，他都有過從正常人向殺人魔，或者殺人魔向正常人的雙向變化。

    只是每一次經歷這種轉變，到最終階段，他都會失去大部分當時的記憶，只剩下一些支離破碎的圖像。就跟重裝電腦系統一樣，大部分存儲內容都會被格式化，又或者這部分記憶被隱藏到了某個他和喬伊都無法接觸的備檔硬盤。

    他和喬伊能夠留下的唯一感覺，就是每一次這種轉變結束，監獄裏的人們，無論是獄警，還是犯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會變得更加恐懼，仿佛他是一頭披着人皮的惡魔。

    在訓練場渡過了將近兩周時間，秦倫兩點一線的枯燥生活終於有了改變。

    「漢森……聚會？我知道了，晚上會過去的！」在一個下午的劍術訓練完成後，秦倫接到了門徒的投影訊息。

    秦倫關閉投影后，目光閃爍了一會，漢森的主動聯繫讓他有些意外，一般情況下，都是牧羊人負責彼此之間的串聯。

    自從五大殺人魔有了抱團組隊的想法，就開始有意識地共同進入任務世界。

    這倒不是他們彼此依賴，而是抱着觀察同伴，同時測試對方的念頭。即便今後無法結成生死相依的同伴，殺人魔們也希望增加對其他人的了解，以便將來能夠更好地配合。

    秦倫休息的這兩周時間，其他四位殺人魔都是兩兩相伴，共同進入任務時間。煙花蘭德與門徒漢森一組，牧羊人希爾和小丑格蘭特一組。當然，還有抱大腿的「美女」莉莉和「帥哥」席爾瓦。

    這次漢森主動聯繫秦倫，顯然是因為蘭德和他在任務世界遇到了一些重大變故。

    秦倫想了一會，便放棄了揣度，這個思考範圍太大了，即便是他也想不出頭緒。

    「你們都來了！」晚間，等秦倫到達「金冕之杯」酒吧，發現其他四個殺人魔，以及莉莉和席爾瓦已經全部到場。

    「出事了？」望着漢森凝重的神色，秦倫不由心中一動。

    門徒漢森這個人與其他幾位殺人魔有所不同，在某個方面來說，他比其他人正常。所有殺人魔中，秦倫有人格分裂；蘭德遭遇人間慘劇後，對火焰有極度偏執；牧羊人在宗教信仰上心理扭曲；小丑就更不用說了，由於兒時的經歷，是個十足的精神變態。

    而漢森的心理問題是戰爭後遺症，從童年就開始的殺戮生涯，讓他養成了嗜血的暴力性格。只有殺人才能獲得存在感，幾天不殺人就渾身不自在。反過來說，一旦殺戮欲望得到宣洩，習慣了軍人生活的門徒，反而是最自律的。

    門徒往常即便面對生死時刻，也一向是面無表情，心理素質強大得跟機械人一樣。能讓他露出凝重神色的事情，可見是大事。

    「漢森、蘭德和席爾瓦在這次的任務世界，碰到了我們上次的死亡狩獵任務！」希爾臉上帶着一貫的慈祥笑容，緩聲說道。

    「你們碰上了超弦空間的輪迴者？」秦倫目光一閃，繼而皺起眉頭，「有什麼問題？」

    漢森和蘭德顯然不可能為了碰上輪迴者，就召集他們。這兩人都不是大驚小怪的人，何況他們都安全回歸，不會那麼簡單地舊事重提。

    「我們這次去的任務世界是地球聯邦，不，準確的說，是地球聯邦得到統一的數百年前，地球舊曆——公元2012年，遭遇到了世界末日！」蘭德臉色難看地說道。

    「這不可能！」秦倫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露出一絲危險的光芒，「或許只是一個跟地球聯邦很類似的世界？！」

    秦倫這麼武斷是有道理的，假如漢森和蘭德真的去了地球聯邦的公元世紀，那麼說明使徒也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真有世界末日，那麼秦倫等人的存在就說不通了。

    「秦倫，先聽他們說完！」希爾收起微笑，平靜地說道。

    「我們很肯定那個世界就是地球聯邦的舊曆，因為不光是他們記載的世界歷史，席爾瓦還找到他的先祖！」蘭德苦笑着說道，「你該知道席爾瓦出身貴族，在那個時期，他的家族很有名，應該不會認錯的。」

    「這不可能！」這次忍不住怒吼的人是格蘭特，小丑失態地豁然站起，還帶倒了身前的茶几，「如果使徒真的能回到從前，那我們的存在還有什麼價值？」

    「如果跟我們的存在沒有關係呢？」一直沉默不語的門徒，忽然沉聲說道。

    「跟我們的存在沒有關係？」希爾微微皺眉，伸手拉住小丑，謹慎地問道，「你們繼續說……」

    漢森和蘭德對視一眼，臉上竟然不約而同露出一絲苦笑，在門徒的示意下，口才比較不錯的席爾瓦開始跟大家解說。

    實際上，眾多的宇宙時空都有一個且唯一的主世界，主世界的過去、現在、未來組成了一條光燦燦的歷史長河。

    不過，這條歷史長河跟普通的河流不同，它的上游，也就是過去的歷史，河水接近固體，幾乎不再流動，會前行奔騰的河水則是現在的歷史。至於未來的河水，那是沒有實體的，就像是由一條條虛無縹緲的錦帶所組成，擁有無限的可能，時刻都隨着現在的河水奔騰而變化。

    使徒的確可以進入原本的出身世界，甚至是過去的歷史，但是他們掀起的浪花一般都不太起眼，會被歷史大潮所遮蓋，並不影響歷史長河的走向。

    當然，也有少數使徒會給原本的世界帶來劇變。每當這個時候，歷史長河就會誕生出一條支流，這條支流不會影響河流主幹，只會變成獨立的分岔。

    這條獨立分岔的歷史支流會形成一個與主世界擁有共同過去的世界，被稱為影世界。每一個宇宙時空只會擁有一個主世界，但是可以有無數的影世界。

    換而言之，哪怕漢森和希爾殺掉那個世界的先祖，他們也不會消失。因為時空法則會默認，這是影世界的分岔事件，從而不影響到主世界。

    影世界的誕生原因有很多，哪怕只是隕石撞擊爆炸，也有可能掀起時空亂流，那麼主世界就會被動的產生影世界，使徒在其中的影響反而微乎其微。

    與主世界相比，影世界的生命要短很多，但是身處影世界的人類卻不太會有感覺。舉個例子來說，地球聯邦的二戰時期，納粹德國處於時空亂流的影響，最後贏得了戰爭，從而誕生了影世界。

    然而，這個世界可能由於很多莫名其妙的原因，在很短時間內全球毀滅，從而這條歷史分流只是拐了個彎，就回歸了歷史長河的主幹道。不明白原因的人，會歸咎於各種外在原因，但真正原因是主世界歷史的強大慣性，迫使影世界分流出去的時空本源回歸主世界。

    當然，還有一種例外情況，那就是影世界的影響過於巨大，導致支流逐漸變成主流，讓整條歷史長河徹底改向。這個時候，主次顛倒，毀滅的反而可能是主世界。

    「這個情報很有價值，可是跟我們好像沒有關係吧？」聽完席爾瓦的敘述，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不過，問題也隨之而來，以漢森和蘭德的脾氣，似乎不會只是因為這個而召集大家。

    「帥哥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是給你們說明一下前提，方便你們理解接下來的情報。」蘭德嘆了口氣，揮手示意席爾瓦，接下來的事情讓他來講述。

    「你們應該都或多或少知道了死亡狩獵任務的本質，破碎星空是世界本源掠奪者，超弦空間是時空管理者，兩方面是對立的。」蘭德鄭重地說道，「我們由於太熟悉地球聯邦，所以在上個任務世界大獲全勝，幾乎全滅超弦空間的輪迴者團隊，生擒了他們的團長。從他身上，我們得到了一個重要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