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淚盈眶,利亞姆卻沒有去掩飾自己的狼狽,他就這樣放任着淚水滑落下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音樂可以有如此的能量,震撼人心,升華靈魂。
眼前這支樂隊的主唱,他彷佛根本沒有用什麼力氣一般,但那溫暖醇厚的嗓音卻包裹着每一句歌詞,讓詞彙背後蘊含的能量在自己瞳孔里緩緩綻放出煙花的模樣,「她的青春逐漸凋零,但我記得你說過,不要為往事而懊惱」,這樣充滿詩意的歌詞就好像是秋日天際徐徐滑過的飛機雲和透明的金色陽光,忽的一排大雁以「人」字形飛過,讓那清澈見底的藍天漾出一圈圈漣漪,剎那間的震撼和感動就侵襲而來。
利亞姆強撐着自己的眼睛,透過淚水朦朧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不到兩步遠的樂隊主唱,主唱的臉孔十分英俊,那俊朗的眉宇讓他這個男生看着都不由發出感嘆聲,但此時卻沒有人會把視線停留在主唱的外貌上,因為那動人的嗓音將旁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鎖定在了歌聲之中。
主唱的演唱就如同在靈魂深處唱響一般,每一句歌詞每一闕旋律每一次演唱,都在拉扯着自己的靈魂,讓思想和情緒的碰撞一次比一次激烈,最終必須宣洩出來,否則自己就會徹底爆炸。要麼吶喊,要麼尖叫,要麼落淚,利亞姆自己都沒有來得及反應,他的靈魂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不要為往事而懊惱,至少今天不要。」利亞姆不由自主地呢喃着這句話,細細品味着蘊藏在這句歌詞背後的深意,內心的洶湧讓他失去了語言能力。可就在此時,樂隊的表演終於結束了,然後利亞姆就看見,樂隊的五名成員都紛紛舉起手為彼此鼓掌,然後齊齊朝他鞠了一個躬,表示了謝意,樂隊成員互相擁抱着、鼓勵着,臉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慶祝着剛才表演的順利結束。
現場明明只有一名觀眾,他們卻依舊如此投入,如此認真,整個表演的精彩程度沒有任何打折扣,而表演結束之後,他們也認真地感謝着觀眾、感謝着隊友的支持,這種敬業精神無需言語,舉手投足之間就表現了出來。
這一幕,利亞姆猛然就想起了剛才那句歌詞,「請不要把青春白白浪費在搖滾樂隊裏,他們只會讓你日漸沉淪。」這並不是一句忠告,而是一句宣言:他們已經走上了這條道路,就永遠不會回頭。這種義無反顧的決絕,猛烈衝擊着利亞姆的思緒。
「嘿,夥計們,你們樂隊叫什麼名字?」這是利亞姆唯一能夠說出的一句話。
回答利亞姆的不是主唱,而是那名結他手,他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揚聲說到,「榮耀至死。」
「榮耀至死。」利亞姆低聲呢喃着這個名字,回想起剛才那首歌,回想起剛才樂隊的表現,回想起他剛才的體悟,利亞姆的瞳孔里剎那間綻放出無限的光芒。不是榮耀就是死亡,這種一往無前的堅定,就是樂隊血液里流淌着的靈魂,用最簡單的方式震撼着利亞姆的心靈。
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卻讓利亞姆可以清晰描繪出這支樂隊靈魂的模樣,那是一種讓淚水再次在眼眶裏翻滾的情緒,只有真正現場用心去傾聽過樂隊的演唱之後,才能體會只有的情緒。
利亞姆今年不過十四歲而已,他正處於叛逆青春期,他渴望着自由,卻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是肆意地在生活框架之中闖蕩掙扎,想要闖出一片天地,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模樣。可是今天,眼前這支叫做榮耀至死的樂隊卻為他打開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也許,利亞姆還不知道這個世界裏到底會有什麼在等待着他,但他卻渴望成為這樣的人:為了自己的夢想赤足狂奔。
「我沒有聽過你們樂隊的名字。」利亞姆努力平復着自己洶湧的澎湃,但是雙眼的激動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在這一刻,利亞姆就真心喜歡上了這支樂隊,就算說是崇拜也不為過。
「是,我們剛剛成立沒有多久。」主唱開口說到,他的臉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讓人總是不由自主想要把視線停留在嘴角的弧度之上。
「你們……剛才的觀眾並不多……不,我是說,你們表演真的很賣力,可是,為什麼呢?」利亞姆對此十分好奇,但他又擔心自己的話語不當傷害到了樂隊,所以話語就顯得十分混亂。
出乎利亞姆預料的是,他的問題並沒有讓樂隊生氣,反而是讓樂隊成員全部都輕笑了起來,那名貝斯手更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利亞姆就聽到主唱開口了,「我們還有你這名觀眾,不是嗎?」
人們總是喜歡討論話語的力量,無數名人、偉人、詩人都在歷史長河之中留下了無數擲地有聲的名言,人們也喜歡用這些警示名言來作為自己人生的座右銘,讓自己尋找到人生前進的方向。
但利亞姆卻從來不知道他今天填補了之前十四年人生太多的空白,只是一句「我們還有你這名觀眾」,話語的重量就宛若千斤一般砸了下來,讓利亞姆的心靈開始微微顫抖。原來,語言的力量能夠有如此沉重的分量,以至於讓人靈魂都變得清澈起來。
利亞姆有些慌亂地將口袋裏所有的零錢都翻了出來,放到了眼前的結他盒裏,包括他母親交代買麵粉的錢,他也全部都扔了進去,即使如此,他依舊覺得自己能夠表示的東西實在太過窘迫,他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樂隊。
迎面而來的,是主唱那燦爛的笑容,還有那貝斯手雀躍的表情,貝斯手直接就衝到了他的面前,「謝謝,夥計,謝謝你對我們的鼓勵,真的!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貝斯手就像一個孩子般跳躍起來,然後興奮地回頭看着自己的隊友們說到,「我們的表演得到肯定了,太棒了!我就知道我是最棒的!」
利亞姆看着樂隊開心的慶祝,他的心情也不由明朗了起來。原本利亞姆準備邁開腳步離開的,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又轉過身揚聲問到,「你們明天還會在這裏表演嗎?」如果可以,他明天想要觀看正常表演,而不是僅僅一首歌。
利亞姆就看到主唱和周圍隊友商量了一下,最後是那名結他手開口回答到,「是的,我們還是會在這裏!」
「那我也還會再來的!」利亞姆踩着輕快的步伐,一路小跑着朝家裏的方向跑去。這是他十四年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情緒,胸腔里強烈澎湃着的情緒讓他不得不用奔跑來宣洩,但即使如此,一口氣跑到家裏,他依舊是滿臉激動。
「利亞姆!麵粉呢?」母親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過來。
利亞姆雀躍地揚聲說到,「我把錢都給了一支街頭表演樂隊了。」母親不由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什麼?」但她緊接着就看到兒子一路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媽,他們的表演真的是太精彩了,上帝,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樂隊的表演如此……驚人!就連邁克爾-傑克遜都沒有如此帥氣!」說完,利亞姆給了母親臉頰一個重重的吻,然後就一路小跑着回房間了。
母親看着心情比太陽還要燦爛的兒子,一臉呆滯,但隨後還是無奈地笑了起來。自從進入青春期以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兒子如此開心了,更不要說和自己如此親近了。也許,這是一個好消息。
利亞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鋪上,心緒卻怎麼都沒有辦法平靜下來,結果才躺了兩秒就直接蹦了起來,拿起電話撥通了好友伊萊-卡斯維(eli。casvi)的電話,「伊萊,我告訴你,我今天在布殊街那裏看到了一支街頭樂隊,他們的表演真的是太精彩了,我站在那裏完全被震住了。」
聽着好友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話,伊萊就顯得十分淡定了,他撇了撇嘴,「是什麼樂隊過來三藩市表演了?之前怎麼沒有聽到消息。」
「我都說了是一支新樂隊,在街頭表演啊……」利亞姆正準備闡述自己內心滔滔不絕的震撼,但卻又再次被伊萊打斷了,「沒有名氣的樂隊?這不是數不完嘛,而且大多數都有一點實力,沒有什麼好驚訝的。」顯然伊萊是略微懂一些音樂的。
「伊萊,我告訴你實話,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音樂震撼到,你應該知道,我對音樂一直沒有太大興趣的。」利亞姆堅定地說到,這次倒是讓伊萊愣了愣,好友之間自然是再了解不過的,「相信我,你聽過他們的現場演出之後也絕對會為他們折服的,他們明天還是會在同一個地方表演,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怎麼樣?」
伊萊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能比涅槃樂隊更出色嗎?」
「能!」利亞姆根本想都沒有想,就直接說到。
伊萊卻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都忘記自己好友對於音樂的了解幾乎為零了,利亞姆根本就不知道涅槃樂隊是誰,實力又怎麼樣,怎麼可能做出正確的判斷。不過,伊萊倒是很久沒有看到利亞姆如此興奮的情緒了,他不由也有些好奇,雖然他對那支樂隊的實力根本就不抱任何信心,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成,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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