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賬目已經查了一多半了,沒有絲毫的出入。」
看起來已經六十多歲,一大把年紀的老者顫巍巍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像曾毅匯報這些日子的查賬情況。
這些賬目的清查,曾毅手下,是絕對沒有這樣的人的,是以,曾毅借用了城內一些大商戶的賬房,又讓提刑司的人來了一些,然後形成了現在的這個臨時組合。
而現如今這個顫巍巍的老者,則是這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被曾毅給了最大的權利,所有查過的賬目,都要被他抽查,而且,都要把查過的結果回報到他這裏來。
「一絲一毫的差錯都沒有麼?」
曾毅雖然早就有所預料,這些賬目上是不可能查出什麼的,可是,真的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卻是仍舊有些失望。
「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趙文書其實也是對這個結果根本不相信的,可是,他根本不是官府的人,而是商號的人,被曾毅這個欽差給借來了。
是以,這裏面有些話,他是不好說的。
做賬這麼多年,是真賬還是假賬,他是一目了然的,真賬、假賬,區別不在於能否查出其是否有差錯,若是能被查出差錯來,那,這假賬就做的太差勁了。
這種東西,靠的是經驗。
「有可疑的地方麼?」
曾毅詢問,賬目沒差錯是一碼事,可是,有無可疑的地方,卻又是另外的一碼事情了。
審核賬目,雖然都是在一間大屋子裏進行的,可是,這個劉文書卻是被曾毅給單獨安排了一個內間,也算是對他年紀大的照拂了。
是以,曾毅的問話,並不怕有別人知道。
「這……老朽卻是……。」
「慢。」
曾毅卻是突然開口,打斷了劉文書接下來的話。
迎着劉文書不解的神情,曾毅面含笑意的道:「聽說劉老丈有一孫兒,如今,年紀卻也比本官大幾歲吧?」
「是,大人……。」
劉文書卻是有些心驚,不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的欽差提起這個是準備要做什麼,拿自己孫子威脅自己麼?
官家的差事,不好攙和啊,前幾日,被曾毅帶來欽差行轅的時候,其實,他就是不願意的,沒想到,現如今,終究是給家裏招災了。
一時間,劉文書原本就有些彎的腰顯得更加的佝僂了。
曾毅卻是已經從劉文書的表情上看出,他是誤會了,是以,笑着道:「劉老丈的孫子,也是個讀書人吧?」
「算不得讀書人,只是略通詩詞罷了。」
劉文書現在哪還有和曾毅談這些。
「若是此次劉老丈能夠在此案中得力大功,想必朝廷是不會虧待劉老丈的。」
曾毅這話鋒突轉,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可是,劉文書也是聰明人,立時,就明白了曾毅的意思了。
欽差大人這是在告訴他,別給本官說那些官面話,說實情,若是能助本官破獲此案,那,到時候本官不會虧待了你孫子的。
原本神情暗淡的劉文書卻是臉色突變,又如同年紀了幾十歲一般,臉上竟然是容光煥發,充斥着神彩。
眼前的欽差大人,如此年紀,竟然就被皇帝信任,命為欽差,且手握如此重拳,連布政司的帳都敢查。
這可不是一般的榮寵,若是能搭上這條通天的關係,恐怕,日後自家真出個做官的了。
劉文書也是清楚自家孫兒的,若是想一步步憑藉真才實學金榜題名,怕是沒那個希望了,現如今,卻是有一個希望擺在眼前,如何選擇,就在他這一念之間了。
很顯然,曾毅給出的這個條件讓很是誘人,尤其是對劉文書這樣的人家來說,子孫後輩有人為官了,那就是光宗耀祖。
只於曾毅自己,他並不擔心對趙文書的話沒法實現。
雖然現如今他還是個七品御史,可是,曾毅有信心,只要這案子能破壞,他的官職最起碼要往上提一品吧?
而且,此案若是能破壞,最後,依照規矩,肯定是要上一份降罪請功的摺子,就是為此案中的所涉官員的處置結果及一些有功此案之人進行請功的摺子。
到時候,至多,就是往上添一筆罷了。
至於劉文書頭腦發暈,把這話說出去,說自己引誘他進行誣陷,那曾毅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他剛才可是什麼都沒保證,都只是劉文書的猜測罷了。
這其實,也是官員們喜歡這樣說話的原因了,我把話說出來了,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去做,該給你的好處,肯定不會少,可你若是不識好歹,想依靠這話來壞本官的名聲,或者是其他,那也是沒可能的,畢竟,真正親口的承諾,可是一個字都沒有的。
「大人,這賬目上雖然沒查出什麼差錯,可是,卻有一點,讓老朽很是不解的地方。」
把這話說出來,顯然,劉文書已經是做好了選擇,準備要替自己孫兒搏一個前程了。
「噢?說出來。」
曾毅臉上終於有了一些的喜色。
劉文書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不足,剛才又是一驚一喜的,現如今,卻是有些後氣不足了,喘了幾口氣,然後才道:「賬冊上的記載,若是單論賬目,是沒問題的,可是,這些銀兩的出處,卻是有些問題了。」
曾毅一言不發,除去剛開始的一絲喜色外,卻是毫無表情,冷靜的聽着劉文書慢慢往下說,並不着急。
「這些銀兩的出處,有修河道的,有下撥各府的,更有修葺衙門的,而且,都是最近兩年的事情,可,據老朽所知,其他各府縣雖不明,可咱們開封的各衙門,卻是足有數十年沒有修葺了,這個,大人盡可在大街上找人詢問即之。」
最後一句,卻是劉文書怕曾毅不信,是以,等於是讓曾毅去取證。
微微皺了下眉頭,趙文書說的這個,確實很容易取證,能瞞的,其實也就是查賬的欽差罷了,畢竟,不是本地人,怎麼可能知道這個,就像現在,若非是曾毅的許諾,恐怕劉文書就是看出來了,可是畏懼官府,怕是也不敢說的。
這種出處,又不是賬目不對,就算是不說,日後真出事了,也和他們這些查賬的無關,他們負責的是核對賬目,又不是找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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