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想傳達卻達不到的情境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他不清楚自家孩子到底受了什麼樣傷,能彈湊出如此催淚欲下的曲子,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十六歲孩子該有的心境,或許他真該好好的深入了解一下才行,他在心裏想着。
琴聲並未停止,一遍又一遍反覆彈湊着,李若惜略顯呆滯的望着窗外與天相接的山頂,似乎那就是傳輸思念之情的接收塔,通過那就能傳到另一個世界一般。
坐在廚房的王氏顯然是聽不下去了,進屋便推開了她的房門。
李若惜一驚,琴聲啞然而止,望着立在房門口的王氏流露出擔憂的神情,呶了呶嘴,喚道:「娘……」
王氏走了進來,語重心長地道:「孩子你要是心裏有什麼不痛快就與娘說,你這樣一遍又遍的彈琴是要折磨死你娘與你爹麼?」
「我……」她真沒想過,這首《念親恩》會給二老帶來如此大的困惑,如果她心中藏着的事真的能說,她又何須用琴聲來抒發她內心的情感。
「有一件事娘一直想問,自從你上次醒來整跟換了個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為娘的想多了,總有一種錯覺,感覺你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消失一般,是那麼的不踏實。」王氏關切卻又害怕地說道。
她沒想到自己的存在竟然讓二老這麼的不踏實,眼眶一紅,撲過抱住王氏,哽咽地道:「娘,對不起。」
「娘沒有怪你的意思,只希望你有心事時能與娘傾訴,即便幫不上你總好過你獨自承受。」王氏拍着她的背,心疼地說道。
「嗯,我記住了。」
「那你能不能跟娘說一下,剛才為什麼……」王氏才開口,李若惜便打斷:「娘,這件事以後能不能別再提了。」
「你這孩子剛才還答應的好好,怎麼一下就變卦了?」王氏略帶責罵地道。
李若惜不知道該找什麼藉口搪塞,嘆息一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下午發生的事讓我心裏有很多感觸,覺得作為一個百姓許多事情不能自主感到悲傷罷了。」
王氏嘆息一聲,也頗為感觸,「百姓命賤從來都不屬於自己。」
聞言,李若惜為自己的謊言感到羞恥,她竟然這樣欺騙了一個善良的母親,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有時善意的謊言總好過現實,至少她的女兒現在還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就足夠了,以後她會加倍對他們好,把她對自己父母的愛與張萌的愛一併給予二老,以後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母女兩就這樣靜靜的抱了許久,王氏記起了什麼,推開她,「鍋里還熱着水一會好好洗洗睡上一覺,其它的什麼也別想。」
李若惜點頭,說道:「我想泡個澡。」
「也好,下午被打了,身上一定很疼,泡泡澡會舒緩一些。」王氏說道,沒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母女兩來來回回幾次才將浴桶上的水倒滿,王氏出去後,李若惜才脫掉身上的衣衫,跨入浴桶,疲憊的身體被熱水包裹,渾身舒坦不已,美美的靠在浴桶邊,享受起來,或許是過於疲憊,又或許是過於舒坦,李若惜泡着泡着竟然睡了過去。
腦海里頓時出現上次未做完的夢,那位穿着嫁的女子,爬在一流河邊一動不動,微風扶過,身上絲質的嫁衣在微風上擺動,李若惜蹙眉,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她這是怎麼了?不會是死了吧?伸了伸手想推她一把,只是她似乎並不在夢裏面,任憑怎麼伸手卻碰不到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干着急。
好在女子沒讓她焦心太久,悠悠轉醒,撐着地面想坐起來,還未坐穩便發出一聲驚呼,「噝……」的一聲趴在了地上,伸手摸了一把血肉模糊的屁股,嘴裏念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出現在這?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還有這臉上粘糊糊的是什麼,為什麼能隱隱感覺像是無數螞蟻在上面咬着疼?」
不假思索,女子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把,當看到手上粘着無數黑色小東西的時候不由大驚,「天啊!她這到底是到了哪?為什麼會受到這種酷刑?身上這身血紅緊裹在身上的衣服又是怎麼回事?不會是——穿越……」
一個很狗血的詞浮現在她腦海里,未來得及細想,由於臉上的動作過於大,扯的臉上的傷口生疼不由倒吸了涼氣,心中一陣陣生寒,這個女人以前到底做過什麼?挨板子不說,還被毀容,毀容且不說抹了一臉的蜂蜜引來無數螞蟻蚊蟲叮咬,殺父之仇也不過如此了吧?
用手緩緩撐起身來,屁股上傳來錐心刺骨的疼,兩條腿不停的打晃,但還是堅持一步一晃拖着長長的裙擺的向河中央走去……
「不要!!」李若惜不由大叫出聲,「嗖」地從浴桶中站起來。
聞言,王氏推門而入,見自己家孩子就這麼赤/裸/裸的站在浴桶內,身上滴着水珠,眼中帶着些水霧,擔憂地道:「萌萌,你沒事吧?」
李若惜搖了搖頭,沙啞地道:「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
「你剛才在浴桶里睡着了?」王氏這才想起什麼,忙將門關起來,拿起床上的衣衫披在她身上,摸了一下浴桶里的水,已經冰冷,趕忙將人扶出來,推到床上,理了理她額前的發,柔聲道:「你怎麼能在浴桶里睡覺,着涼了可怎麼辦?」
「我沒事。」李若惜邊說邊整理衣衫,如果上一次她的出現還不能確定是曉萌但這一次她可以百分百的確定她就是曉萌,只是她為什麼?為什麼要想不開?曉萌啊曉萌你現在到底在哪?既便不死,受了那麼重的刑,還毀容了你該怎麼辦?比起曉萌受的刑她這一點傷真的不算什麼,但她相信曉萌絕對沒有死,如果按小說里的情節推斷她這會應該遇上男主或者男配了吧?但願如此吧!
王氏望着心事重重神遊太虛的孩子,知道孩子心中有事,嘆息一聲,不忍地道:「還是早點歇着吧。」
李若惜回過神兒來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躺在床上王氏幫她緊了緊被子,不禁搖頭,退出房帶上門。
李若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吃過飯後,沒什麼事便坐在屋後的水庫岸邊,看山上的風景,想着昨晚那個夢。
「舅舅,你在想什麼?」桃兒走過去,坐在身旁,喚道,昨晚他們也聽見琴聲了,雖然很好聽,不過,聽起來卻很難過。
李若惜摸了摸她的頭,「舅舅什麼也沒想。」
「舅舅騙人,我知道舅舅一定在為糧稅的事情煩惱。」桃兒嘟着小嘴不悅地說道。
李若惜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寵溺地道:「人小鬼大。」
桃兒小鼻子一皺,撒嬌地道:「舅舅你現在能教我們識字麼?」
「當然可以。」李若惜不假思索地道。
見她心情不錯,桃兒眼波兒一轉,甜甜一笑,問道:「那你會教村里別的小孩子識字麼?」
聞言,李若惜眼中不由大放異彩,好傢夥,在這給你舅挖了個坑啊,隨即裝出一副奸商的神情,笑道:「好說,好說。」
「舅舅,你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桃兒搖着李若惜的手臂拉着長長的尾音撒嬌道。
李若惜笑了笑,「你的要求舅舅哪敢不答應,你叫他們來吧,反正舅舅受傷了想在家修養幾天,趁這幾天的空閉舅舅多教你們些東西。」反正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一群也是教,多多益善吧。
桃兒歡快的跑去叫人了,李若惜也準備了一下,把院子收拾了一下,在地上鋪了張曬稻穀的蓆子,沒多會,便看見一群孩子們沿着水庫歡快的跑來。
進了院子後,一個個小屁孩都學着桃兒姐弟倆喊着舅舅,入院後李若惜讓孩子們坐下,教的內容不外乎就是《三字經》,另外再教他們學寫字,因為缺乏文房四寶,只好讓他們在自己手上寫。
沒教一會,便有婦女進來拉孩子,孩子使命的不肯走,望着李若惜求救,婦女瞪了她一眼,沖孩子罵道:「你是想認賊作父麼?你可要看清楚了他可是害你爹的人。」
孩子看着她,李若惜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婦女不管孩子反抗與否拉着便往外走,有了一個婦女帶頭接二連三的婦女進來帶走孩子,不管婦女們如何凶神惡煞李若惜都保持一貫的微笑。
沒一會,院子裏便只剩下自家兩個與冉貴秀還有梅雪花的兩個孩子,李若惜笑了笑招呼孩子上課。今天教的比以往多,還讓他們背熟後才回的家。
為了能讓孩子們寫上字,又不浪費錢,吃過晚飯,李若惜回房拿紙提筆畫了一個二十公分,正方形的木盒圖紙,第二日,讓木匠做,做出來後,在裏面裝些細沙,這樣的話即可以反覆使用,又可以不浪費,因為是手藝活,木匠人也老了一天也就做了四個,恰好夠四個孩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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