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寒姐姐,歡兒萬分感激你這幾日的收留與悉心照顧,我也很想每日都同你在一起。可我現下卻是朝廷重犯,我段不能因此害了你們,置你們於險地。故如若有緣我們來日再見。
成乾哥哥,初寒姐姐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子,望你珍惜眼前之人,莫空負了她,使得將來後悔。
好了,話就說到此罷,待得我們來日再見時定當不醉不歸,把酒言歡。
望你們都珍重。
——承歡留。」
先前聽到孟初寒與李成乾堅的談話說京都城於我而言已不是個安全之地,要將我送走。其實,就算他們沒有這般的打算我也是要走的,畢竟和禎那人老謀深算,我們斷不是他的對手。
既然走終是要走的,我又何不先行一步?一來趁着機會逃走好保我一命,二則是我孤身一人,若是被逮着也只有我一人,與李成乾和孟初寒毫無半點關係,即便是受罰也只是我。再換想一番,若李成乾與孟初寒助我逃走不成,受牽連的必定會有他倆人,就算李成乾能免得了一死,但孟初寒是逃不了的。故私下考慮良久,我決定還是一人行動為妙。
從醉月樓出來時天還未亮。此時的天空好像被塗了一層濃墨,沒有月亮,只有寥寥幾個星子散落地點綴在上面,顯得尤為的孤寂。
這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着實令人可怖了些。
寂靜的夜晚寒氣襲人,刺骨的寒風夾雜着小雪打在惺忪的臉上更是寒冷至極。我將衣服裹了裹,存些溫度。
醉月樓這樣的地方向來是夜裏熱鬧,我若是夜裏出去定是會被人家瞧見的,遂我是在寅時開溜的。一般這個點子差不多也累了,故此時間段是最合適的。
因着是天子腳下京都城其實也有好些個全天開放的店鋪,住宿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我就那麼順着路走,來至「迎緣客棧」。我不禁暗道這名字起的甚好「迎緣,迎緣」會集天下有緣之士,可奈何我卻要在這裏了卻這「緣分」。
「我要住店!」來至店內,吩咐到。
「……」我被直接忽視,無人應答。
「我要住店!」
「……」仍無人應答。轉頭一瞧,竟是掌柜的睡着了。也是,他們挺辛苦,睡着合情合理。可是,若是財產被拿去了該如何是好?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櫃前,朝着掌柜的耳朵說道:「失火了!」
「什麼!哪裏失火了?哪裏?」
這下子該清醒了罷。
「姑娘作甚麼唬我!」那掌柜的有些不悅,撐着頭同我道。
「我若不叫醒你,只怕明日你這店就要易主了。」
那掌柜的思索了一番,道:「我今日多貪了一杯,也不曾想到會這般乏,以至於……姑娘說的極好,幸虧姑娘叫醒了我。」
「我要住店,普通房即可。」
「好嘞,我這就領您去。」
「姑娘何故夜晚出行?瞧着姑娘也不是一般老百姓,想必是對家裏給配的婚事不滿意,逃婚來的罷。」那掌柜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說着,這八卦的性子倒是和女子有的一拼。
「逃婚到不至於。」
說到逃婚我便想到當初與宮明軒的婚事。我也是萬般奇怪我會乖乖嫁於他沒有逃婚,若是以我的性子來想,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怎麼強求都無用,又怎肯乖乖嫁於他?不過後來竟被蘇子若劫走,這倒也是同逃婚無差別了。
「姑娘可還有吩咐?」掌柜好心的問道。
「暫無。」
「那我先退下了。若是姑娘有吩咐了,只管叫我即可。」
「嗯,好。」
掌柜的走出房間後幫我將房門也給帶上了,我不禁感嘆他是個細心之人,將來的生意定會越做越火的。
寒風吹進屋子裏,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走到床邊欲將窗戶關上,可瞧見天空中正飄着雪,那雪又比我來時大了許多。
簾外雪初飄,翠幌香凝火未消。獨坐夜寒人慾倦,迢迢,夢斷更殘倍寂寥。隨着散落的雪花湮沒於塵土之中,洋洋灑灑的飄落與我心中,一切在皚皚之中,顯得那麼蒼涼,卻透露着溫馨。昨日的傷秋之緒,如今已不再留有痕跡,悄然溜進了凜冽的烈寒……
我伸出手去,一片雪花落在我的手掌里,瞬間便融化了,變成了一兩滴小水珠,安靜地躺在我的手裏。它這般犧牲又是為的誰?
影子離亂在無邊的蒼白里,瑟瑟的風撩起了年末寒冷的霎那,又苦了誰的思念,殤了誰的心間
忍不住睡意的折磨,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
不知孟初寒同李成乾明早見我留的書信會有何感想。
溫暖而又明媚的陽光照進屋子裏,倍感溫馨與舒適。
我起身穿好衣物,下樓。
「姑娘醒了?可是要用早膳?」
「嗯,來個饅頭一碗豆漿即可。」思來想去還是得用下早膳的好。
「好嘞,姑娘稍等。」
早膳過後,我出去買了幾個燒餅以倍不時之需,天天住店也不是法子。買完燒餅又去租了輛馬車讓他在客棧門口等我。
待得一切都辦妥了之後,我出城了。
雖說我剛到京都城不久,可還是有不舍。在這裏有我兒時的家,是我生長的地方,有我一生的摯友,有我此生無法忘記的那個人……
再見了,京都城;再見了,初寒姐姐;再見了,李成乾。
再見,蘇子若……
「姑娘想去何處?」車夫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去何處?現下我已無家可歸,何處不為家呢。不如,就去江南罷。」
「好嘞,不過去江南可要有些時日啊,姑娘可想了?」車夫好心提醒道。
「嗯,我想好了。就去江南!」自被滅門那日起,我就成了無家可歸的人。故現下去哪已是無所謂的事情了,於我而言,走到何處,何處便是我的家。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西湖,我來了,還有那唯美又悽慘的愛情,我也來了!
今日孟初寒見我久久不起身,叫也不應,估計會幹脆直接將我拉起床。可奈何她一進門哪還見得我的人影子,不過幸好還是瞧見了我放在桌上的書信。看完了書信,孟初寒定會急急地將李成乾喚過來討論我的做法並商量尋找我的對策。
我估摸着李成乾會覺着我會回到青雲山找師兄師姐們,他也定會差人去尋我,遂我選擇去江南。
其實躲着孟初寒他們只是其一,我真正想的便是想瞧瞧江南是美景,據說西湖很美,據說杭州有着許多美麗的傳說,據說青頜師姐的家鄉和她的故事就在杭州,也據說她的負心人也在杭州。我想去見見他,想瞧瞧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能教師姐那般。
總之,江南,杭州是我一直嚮往的地方。
天共水,
水遠與天連。
天淨水平寒月漾,
水光月色兩相兼。
月映水中天。
人與景,
人景古難全。
景若佳時心自快,
心還樂處景應妍。
休與俗人言。
杭州啊杭州,我來也。
「大叔,請問還需多久才能到杭州?」行走了好些日子,我們住了店,在野外烤過野鴨野雞裹過肚子,我有些煩了。
「多久?姑娘,可別開玩笑呢,這至少還得半月啊。」車夫好心的提醒道。
「什麼?半月?!」我有些不可置信了。
「是吶,這京都城離江南甚遠,我這速度也是不錯的了。」
「這樣啊,那好罷。」
本以為就快到了,竟不知還有半月的路程。罷了,罷了,反正遲早都是要到的,不急。再者,這麼多日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時啊。
其實想想也尤為可笑,我本以為這路上會遇着個強盜,土匪什麼的。可行至現在也不見得有什麼土匪,強盜。本以為可以出出風頭,練習下師傅傳授給我的武功什麼的,現在也是落了個空,讓我有些許失望。
「站住!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聞其聲,我掀開帘子探出頭去,只見一個滿臉大鬍子的矮子說着,那聲「財」還拖了長長的音調,弄得我甚是無語。
這也怪了,怎麼想什麼便來了什麼?
「姑娘,這……可如何是好?」車夫擔心的問我道。
「大叔,莫慌。」
「不知前方好漢有何貴幹啊?」我談吐優雅,活像一個大家小姐。
「哦?原來裏邊竟還有個姑娘啊,真是幸運。」
我從馬車上下來,看見他們的眼珠子都掉了。
「我與家父路過此處,不知幾位好漢為何擋了我們的道?幾位好漢放我們過去可好?」我先是哀怨,後變為請求。
「好漢?我們哥幾個多謝姑娘誇讚。不過我們是土匪是強盜。姑娘你長得這般好看,不如做我的壓寨夫人可好?」那大鬍子笑的猥瑣,我的心一顫。
「好是好,不過可否放了家父?」我請求道。
那車夫近日對我也甚是照顧,我不能讓他白白斷送了性命。
「自然是可以,不過……嘿嘿嘿。」那大鬍子伸過豬爪摸着我的臉,我一陣心裏惡寒。
真特麼噁心!
「我有話和家父說。」
我走到車夫身旁低聲說道:「大叔,多謝你這幾日的照顧,我沒什麼碎銀子,這簪子也抵得上好些個銀子,給你好好收着。切記回去時當心些。」我將簪子塞到車夫手上。
「這……這使不得啊。」
「您就收着罷,女兒不能為您盡孝道了,對不起啊爹!」我帶着哭腔說道並同車夫磕了三個響頭。
「快走罷。」
我看着馬車越走越遠,也想馬上開溜,奈何計謀被識破了。
「哎~姑娘這是作甚?」那大鬍子攔着我說道。
「哈哈哈。給我滾開!」我打開大鬍子攔在我身前的手,撒腿就跑。
這下子可惹怒了大鬍子等人了。只見大鬍子眉毛一豎,道:「臭婆娘,想跑!兄弟們給我上!」
霎時間,七八個粗壯大漢將我團團圍住。我用了師傅教我的功夫,可奈何我平日裏懶惰無比,學到的都是些皮囊,哪打得過他們這些不講道理的強盜!這下子我是真沒救了。
正當我傷心欲絕之時,一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出現了。我就那樣定定地看着他,好生俊俏的男子!只見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強盜解決了。
「姑娘可安好?」
「啊?哦,安好,安好。」我回過神來,回答道。
「那便好,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見他轉身欲走,我連忙拉住他道:「哎,別走啊!公子可否收留我,我無家可歸了。」
那男子先是一愣,而後將我拉上了他的馬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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