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深淵 第一百四十六章大魚要不要

    坐在市政府辦公大樓的六樓，空調開得很大，嚴笑覺得有些冷，這裏算是一個新組建的部門吧，叫做民生辦，嚴笑不大懂，只是覺得在自己的記憶里，似乎只有一個民政局之類的東西，至於民生辦，他還是最近參與福民公司運作的時候，才注意到福民公司的對口上級，除了物價局就是民生辦。

    嚴笑是特意請了假跟黃貴興一起來的，名義上是打着諮詢文件精神的旗號，實際上，黃貴興得到的任務是探聽一下民生辦領導的口風，這個無息扶持貸款到底是怎麼個章程，為何會砸到了福民的頭上？

    至於嚴笑跟着他一起來，黃貴興可沒有真的將嚴笑的話當真，說是來學學如何與政府部門打交道，之前怎麼沒見他來學？偏偏碰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就來了。對於這個身份背景很簡單的學生，開始的時候黃貴興還不以為意，以為是憑藉這跟陸小荷的關係，想要走捷徑的年輕人，只是想不明白為何陸小荷會看上這個臉上有許多疤痕的男孩，難道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也許，富家女的心思自己根本猜不着。

    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黃貴興發現，陸小荷在很多的事情上，甚至是至關重要的方向性決策上，都會優先諮詢這個男孩的意見，很多時候，陸小荷經常會偷偷的關注那個男孩的態度，這讓黃貴興大吃一驚。

    黃貴興怎麼說也是社會上混了幾十年的人精，如果這樣都還不能引起他的警惕的話，他就白活了，之後他更加主意觀察，才發現這個年輕人有着超卓的大局觀，而且對事物的本質有着奇異的近乎直覺的理解方式，雖然他也能看出，這個年輕男孩對企業的經驗是很少的，但是往往用很短時間的了解，他就把握住了企業的實質，並且能一眼看到問題的核心，然後給出一個乾脆利落且無可爭議的解決方式，這樣的人稱之為妖孽都不過分，怪不得陸小荷會如此看重他。

    在來的路上，嚴笑問了黃貴興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在政府體制內，消息最靈通的是哪個部門？黃貴興想了一路，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許是市政府辦公廳的主任？又或者是市委常委會？這要看消息是什麼類型的消息吧。

    實際上，這個問題嚴笑也為了劉羽虹和陸小荷，結果她兩也答不上來，或許這個問題就沒有一個統一的答案，嚴笑覺得還是劉父的說法比較靠近，消息最靈通的不是一把二把手，或者什麼主任，而是他們的秘書。

    因為秘書本來就是一個中介點，上情下達，下情上傳都要靠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而且這些小人物本身就有着打探情報的任務，事實上這些人之間，也是有着一定的情報共享和交換的，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人才是消息最靈通的。

    嚴笑這個人很沉默，黃貴興上是知道的，不過現在坐在民生辦主任辦公室的外面，嚴笑一直不說話，只是好奇的看着主任秘書在辦公室進進出出，顯得十分的好奇，這讓黃貴興有些不解，難道嚴笑對這秘書的興趣比對民生辦主任的興趣還大？問題是，這位秘書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啊！

    嚴笑他們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來找領導辦事的人確實很多，黃貴興還是預約過的，不然直接上來找領導，是根本就不可能的，當然不是領導的架子大，而是領導實在是忙不過來的。

    海城號稱透明化辦公，所以，即使是由副市長兼主任的辦公室里，也是透明的，想要在裏面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是不可能的，當然，下班之後就不知道了。

    這並非是嚴笑在詆毀領導，而是嚴笑在這一個小時時間裏，已經看到這位副市長大人的頭上，亮起了三四次警報信號，這說明了什麼呢？

    首先說明，這位領導並非是善良之輩，善良的人不管怎樣，也不會如此頻繁的出現惡念警報；其次，說明這位領導的意志不夠堅定，一個堅定的壞人，或者說，一個堅定的官，是不會這麼頻繁的出現惡念警報的；再其次，說明這位領導有心事，如果沒心事，為何會如此的動搖呢？或者是等錢用？或者是擔心上面的變動？總之，心情肯定是處在搖擺當中；最後，還說明這位領導是個很有價值的大客戶！

    但是，嚴笑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領導給他的感覺很不好，直覺上的。

    嚴笑自從開始建立自己的班底組織，就對資深惡念推銷員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一個資深的推銷員是可以隱藏得很深的，比如在一定的距離內，嚴笑甚至可以通過趙哲康或者袁大可的視線來進行惡念意識鎖定，也就是說，如果當場被別的惡念推銷員發現的話，對方很可能會將趙哲康或者袁大可當作是惡念推銷員，如果發生了這樣的誤會，最後就會被躲在後面的黃雀先生嚴笑給吞了，所以，嚴笑自己的能力越強，他的膽子就越小，行事也越發的謹慎。

    現在有一條大魚就這麼在你面前游來游去，似乎在說『抓我啊！抓我啊！』這種事情怎麼看，怎麼像是陷阱，膽小的人都是不敢去抓的，嚴笑也不敢。你鄙視嚴笑膽小也罷，你說他有嚴重的疑心偏執也罷，反正，這種事情謹慎些絕對沒錯。

    門口的接待員已經給黃貴興和嚴笑添了幾次茶，不過嚴笑卻一直沒有喝茶，因為他有經驗，在空調開得大的地方這么喝茶，肯定會頻繁的去廁所，他邊上的黃貴興就已經跑了兩次了。

    嚴笑一點不耐煩都沒有，很久以前，他就具備了這種屬性，更何況，雖然現在看上去他只是呆坐在哪裏東張西望，實則他正忙着呢，他正在同時觀察這主任和他的秘書，當然，偶爾也注意到了那個接待員在偷偷看自己。

    越是觀察，嚴笑就越覺得這主任有問題，現在他不但不着急去見那個主任，甚至希望能給他更多的時間在這裏堂而皇之的觀察這兩個奇怪的人。

    那領導頭上不時的冒出惡念警報，那年輕的秘書卻一次都沒有，甚至連接待員都有一次，不過接待員就不必說了，那是她碰到了一個總是盯着她微微裸露的胸脯看的猥瑣男人，所以她在腦海里歪歪了一下那個男子被一群豬踩死的畫面。

    但是，那個進進出出，牽線搭橋的秘書，卻從來都沒有出現一個惡念警報，就顯得有些不尋常了，難道那個傢伙比自己的領導更沉穩，比自己的領導更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

    當然了，嚴笑也不會那麼輕易的下結論，許多人都不會輕易的出現惡念警報的，就像身邊的黃貴興，嚴笑跟他接觸了那麼多次，也只見過一次他的惡念警報，似乎他跟公司里的一個女人有點不正常的關係。

    只能說，現在嚴笑對這個主任和他的秘書都有很大的好奇心，覺得這個組合非常有趣，而且還透着詭異。

    不管嚴笑在這裏等待得多麼津津有味，終於還是輪到了他們進去向領導匯報工作了。

    「黃經理對吧，快坐，久等了，不好意思啊，實在太忙了。」

    「不敢，不敢，楊主任事務繁忙，我們還來打攪，是我們不好意思才對。」

    「呵呵，我們可是為老百姓、為企業服務的，說什麼打攪呢，對了，這位年輕人是…..」

    「哦，楊主任，這位是我的助手叫嚴笑，跟着來見識見識的。」

    「不錯，真年輕啊！」

    「您好，楊主任，就是因為太年輕了，不牢靠，所以我現在還處於學習階段。」

    「呵呵，很會說話啊，小伙子，我看好你！」

    「謝謝楊主任誇獎。」

    「楊主任，您時間緊張，我就開門見山了。」

    「好，好，你說，有什麼困難我們一定想辦法幫你們解決。」

    「說不上困難，您看，這是我們前天接到的一個文。」

    楊主任接過那個文件掃了一眼，頭上卻又冒出一個紅色感嘆號，嚴笑偷偷的翹了翹嘴角，這事還真跟他有關係？

    「這個啊，我知道，這個是我市根據中央精神，落實扶貧政策的一個新舉措，你們公司恰好能享受這個優惠待遇，於是我們辦就將你們的資料遞了上去，市里已經初步同意了，這也是我們民生辦今年的一件大事，你們可以先準備一下資料，主要是土地置換和遷移山民的詳細資料和計劃，剩下的事情，我們辦會有專人協助你們辦理的。」

    楊主任笑吟吟的說道，一副和藹可親兼且熱情認真的樣子。

    「哎呀，原來這個事情是您給我們爭取來的，那真是…..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了，您看……您看您能否抽個時間，來我們公司指導一下工作呢，我們公司確實還存在一些困難和疑惑…..」

    黃貴興故意的表現的略微誇張一些，臉上那種為難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假，很顯然，指導工作是假，出來提升一下感情倒是真的。

    「這個嗎……我安排一下吧，為企業排憂解難嘛，應該沒什麼問題，到時候我叫林秘書通知你。」

    楊主任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接下了黃貴興的遞過來的橄欖枝，這個貸款額度真的很大，看上去真的很誘人？不然，為何楊主任的紅色警報又更亮了呢？

    「那太好了，我們就等待您來知道工作了，今天就不打擾了，我們就先告辭了，有關的資料我們會儘快準備的，到時候還希望楊主任您給把把關！」

    「好，好，那我就不送了，小葉，幫我送送黃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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