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看向烏龜:「你又是什麼事?」
&是打架……算了,不說了。」烏龜說:「我和胖子不敢出面,你趕緊進去。」
張怕無奈笑了下:「我算明白了,我是來聽故事的。」跟着說:「說說綠毛吧。」
&毛老頭在家躺着,你去看看。」六子說:「綠毛家裏就倆人,老頭在家躺着不能動,全靠他照顧,他被抓了,老頭沒人照顧,你先去看眼。」
&連他住哪都不知道?」張怕說。
&去就知道了,他家門口有很多人。」六子說。
張怕看他一眼:「你千萬千萬別說,你也有把柄在郭剛那。」
六子說沒有。
張怕問:「你怎麼不進去?」
胖子大笑:「今天的消息,六子被通緝了。」
&麼玩意?」張怕看眼六子:「你又幹嘛了?」
六子說:「不知道,就有人打電話說我被通緝了,我覺得挺像真事兒的。」
張怕說:「你們都是人才!」下車往裏走。
街道越來越難走,坑坑窪窪,張怕走邊上,剛經過小賣店,身後有汽車開來。張怕站住了讓車先過,再繼續往前走。
果然像六子他們說的那樣,綠毛家門口站着些人。走過這條街,往右面一拐,就能看到很多人站着說話,門口停着幾輛車。剛剛從他身邊開過的那輛車也在其中。
張怕走過來問:「怎麼了?」
&子殺人了,唉,讓他爹怎麼活啊。」一個女人回道。
綠毛叫強子?張怕往裏走,卻是看見龍建軍?
龍建軍在敲門,不等屋裏有反應,已經推門進去。
張怕想了想,抬步跟進去。
他們進屋,有幾個鄰居也是跟進去,
屋裏昏黑一片,還有股怪味,好象是尿騷味加藥味混合在一起。只衝這味道,就知道綠毛一直在細心照料老爹,不然不會一直熬中藥。
聽到後面有聲音,龍建軍皺眉回頭:「出去。」聲音很低,卻不容反駁。
幾個鄰居互看一眼,轉身出去。張怕想了想,剛要走。龍建軍問話:「你認識強子?」
&認識。」張怕說:「我朋友說他家沒人,讓我過來看看。」
龍建軍看看他,轉身面對躺在床上的老頭,小心問話,老頭不回話。
張怕站上片刻,出去給寧長春打電話:「綠毛在你們那兒?」
&認識強子?」寧長春問話。
張怕說不認識,又詢問發生什麼是事情。
寧長春說:「問了傷者,大概情況就是強子持械傷人。」接着說:「是地產公司和政府工作人員上門勸他簽搬遷合同,他沒簽,還拿刀砍人。」
張怕說:「你是不是真覺得我好糊弄?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什麼都不說?就說些廢話?」
寧長春沉默片刻:「應該是上門談拆遷合同時,有人說了過激話語。」
他說的含糊,張怕卻能聽得懂,問話:「出不來了是吧?」
寧長春說:「出不來了,明天送看守所,然後等着判。」
張怕說知道了,又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長春想了想說道:「這次事情是街道一個領導說了過激話語,他不了解情況,新調過來的,那句話激怒強子。」
張怕問:「那個領導呢?」
寧長春嘆氣道:「挨四刀,跟郭剛一樣在搶救。」
張怕說:「四刀,還成,能報仇就好。」
寧長春氣道:「你要瘋麼?什麼是能報仇就好?」
張怕說沒什麼。
這時候,龍建軍從屋裏走出來,沖張怕招下手。張怕掛電話過去。
龍建軍問:「你時間很多?」
張怕說不多,說最缺時間。
龍建軍想了下說:「那你去忙吧。」走回到自己的車上。
張怕對一切是都是迷糊的摸不着頭腦,眼看龍建軍要走,追上一步問話:「是怎麼回事?」
龍建軍沒有馬上回話,上了車才說上一句:「和你無關。」讓司機開車。
張怕只好往外走,跟胖子等人匯合後說:「我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啊,龍建軍來了。」
&建軍?他進屋了?」六子問。
張怕說是。
胖子說:「我也鬧不懂是怎麼回事了。」
張怕滿心好奇:「綠毛有事情,和你們又不是很熟,你們為什麼這麼關心?」
胖子回話:「綠毛救過娘炮一條命。」
&了,娘炮呢?」張怕才想起來。
&派出所,娘炮說短時間興許回不來,讓你去看着點綠毛的老爹,等他回來就替你。」胖子說道。
張怕嘆口氣:「那我再回去。」
&苦了。」胖子說道。
這次事情鬧很大,一共七個人受傷,其中警察一人,城管一人,街道幹部兩人,地產公司職員兩人,加上郭剛一個。為顯示其嚴重性,七個人全部住院,其中街道某領導和郭剛最倒霉,傷勢最重,不住院不行。
張怕又回去綠毛家,沒一會兒,娘炮來了,跟張怕打聲招呼,坐着發呆。
張怕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跑說:「我也有些不清楚。」
得,就沒個清楚的。張怕看眼時間:「你打算一直守下去?」
&用,強哥說這件事情,龍建軍會處理。」娘炮說:「我就是來盯一會兒,圖個心安。」
張怕哦了一聲。
倆人就這樣坐着,一直到晚上九點鐘,經過多方消息的匯總,總算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綠毛老爹癱瘓在床,綠毛數年如一日的伺候。因為老頭不能動,他就哪裏都沒去。這次幸福里拆遷,綠毛從頭到尾就沒出現過,直到街道領導和地產公司的員工上門。
這些人上門就是圖一個簽字,你簽了合同,我們會給你補助。
綠毛沒簽,除去床上躺着的老爺子,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意。
這一次又有人來勸話,見綠毛軟硬不吃的樣子,街道某領導忍不住了,開始勸話,卻是一不小心說句錯話,他說:搬家對誰都好,住新房多好啊,說句不好聽的,要是你家老人死了,你不還得繼續活下去麼?為什麼不搬?
就是這句話,就是裏面的死這個字,激怒綠毛,大怒着罵他們滾蛋。
那些人也不幹了,我們是工作,你這麼罵我?當時沒忍住脾氣,回罵兩句,於是就慘了,綠毛去廚房放拿菜刀。
可街道領導以為他是嚇唬人,他們這邊又是警察又是城管的,還怕你一個人不成?不但沒走,反是又說幾句難聽的話。
你得知道某些人的脾性,有的是一朝權在手就如何如何不得了,有的是當個小幹部就感覺高人一等,有的是領導做慣了以為誰都是手下……另外,人們有個共同點是,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常會說錯話、甚至做錯事。
街道領導本來就覺得幸福里的居民素質太低,本來就覺得自己是領導,而不是服務員,正好還人多勢眾,於是就大聲喝呼說:「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從正常角度理解,這傢伙純粹有毛病,現在才是剛開始拆遷,以和談為主,能說動的為什麼要動手?
可這個領導就是瘋了,就是說上這麼一堆話,還說綠毛不敢砍,拿着刀就是嚇唬人,有本事你砍啊……
想要解決一件事情,最重要的,你得了解事件中的當事人,一定要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有過什麼樣的經歷。
綠毛是什麼樣的人?曾經當過兵,後來跟龍建軍混過,再後來,在家一呆十五、六年,就是伺候老頭子。
為了這個爹,他捨棄了一切能捨棄的東西,不上班不找對象。
這樣堅持十五、六年,好人也能逼瘋了。綠毛心裏早就有了種種想法,甚至說,心理出現隱疾。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要刺激他……綠毛一發狠,老子不過了!這種日子不過也罷!活着比死了還遭罪!
於是,綠毛衝動了,先把嘴賤的某街道領導砍傷,再砍警察……反正是一把菜刀亂看,而對方……儘管人很多,卻沒有誰有勇氣衝上去阻止,反是慌亂起來。
這裏面最倒霉的是郭剛,他負責拆遷,但是不用事必躬親。只是拆遷頭兩天,過來穩定下軍心。
忽然聽說街道幹部被砍,趕忙帶人過來。
他也是囂張慣了,以為自己的名號有多麼好使,以為自己的手下有多麼多,趕過來就是罵綠毛,說趕緊地老實地丟下刀,然後自首,還說這是老子管的事情,你要是不聽,別怪我手黑。
本日,最倒霉催的冠軍誕生,他跟綠毛沒仇、甚至不認識,就因為這段囂張的廢話,綠毛轉移目標,奔着他就來了。
七刀啊,直接砍成重傷,可憐郭剛完全沒明白是咋回事。
再後來,警察來了,是很多警察來了,有拿槍的,逼綠毛丟掉菜刀。
看看越來越多的警察,綠毛猶豫猶豫,丟刀就擒。
這是整個經過,至於龍建軍為什麼會來,又是另一個故事,除非問龍建軍和綠毛,別人多不知道詳情。
張怕聽完事情經過,心說這是個好人,能在家照顧癱瘓的爹,照顧這麼久,擱一般人不是跑了就是瘋了。
可惜郭剛和街道那些人鬧不清狀況,在綠毛心裏,不在乎住哪,不在乎是什麼生活條件,他想的就是,老爹活一天,他就照顧一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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