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風雲 第一百零三章 變 故 (二)

    巽叔身形一閃便先於蕭柯入得屋去，同時口中喝道：「攔住郎君……"

    明一正緊跟了兩人進屋，聽得此聲便撲上攔腰緊抱了蕭柯腰身拖住不放，蕭柯沉聲咬牙道：「放手………"

    明一跪於地上，雙臂仍緊抱了蕭柯惶聲道：「郎君武技比之巽叔…比之主母…郎君還是莫要進去添亂"

    乍聽屋內巽叔一聲怒喝，又有蘇玉一聲急呼：「不要…傷她"

    當下蕭柯雙目略閉得一閉，捶了明一兩拳，又拖着這人奮力掙去門邊，借了屋外火把光看去不由一怔，只見蘇玉己披了便袍，巽叔正一手反扭子夜肩臂，一手捏在子夜脖脛之上…而那貼身侍婢此刻正目光呆滯定定看了蘇玉，口中反反覆覆只得一句：「送去林外…送去林外……"

    見得此種境況，蕭柯沉聲低喝：「鬆手…"屋內蘇玉眸光一掃遂道：「明一…將隔壁那婦人弄來…"

    明一方鬆了手，正欲跪下請罪，蕭柯已大步進得屋去，口中喝斥道：「沒聽到麼…還不快去"

    擦了把額上冷汗，明一忙忙喚了兩個親衛去了隔壁。

    這裏蕭柯幾步便奔至蘇玉身前，拿眼溜溜一掃…甚好…無有血跡，方沉聲道：「怎麼回事…這不是汝貼身侍婢麼？"

    門外火把光閃閃爍爍，而子夜仍是披頭散髮目光呆滯，又加之口中反覆嘟噥不休……

    沉吟片刻，蘇玉雙眉微蹙對蕭柯開口道：「你下令親衛…用氈布蒙上門窗，屋內燃燭…外面火把盡數熄了"

    蕭柯眼眸向外一掃，立時有親衛進來蒙窗燃燭，而屋外火把盡數熄滅；此時明一亦領了兩親衛架了暈迷的婦人進前，蘇玉低聲對蕭柯巽叔道：「看子夜之情形…似是鬼巫所為…不若問問息姬，再則…"

    蘇玉遂貼耳對蕭柯一番私語，蕭柯頜首道：「此策或可一試"

    當下蕭柯令親衛閉門關窗，明一又拿了繩索將子夜綁了；這邊巽叔於藍衫婦人耳後不知何處伸指一戳，末幾這女人幽幽醒來，睜眼看見蕭柯明一不由微怔，又看見巽叔蘇玉並被捆於一旁的子夜，妨似有些明白過來。

    伸手一指子夜，巽叔沉聲問道：「說罷…都對她做了甚麼"

    藍衫婦人眼睛眨得幾眨，蘇玉便淡然道：「將你所知所做全都說出…我便放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藍衫婦人閉目不語，巽叔正待伸手拍下，蘇玉悠然道：「熙央翁主令你去尋殷夙…你失蹤幾日後競在那裏出現，以熙央脾性你回去亦是死路…如今你又落於我手…對你新主子來說…這無異又是背叛……"

    蘇玉踱至藍衫婦人面前，淡然輕語：「你己無處可去…無路可走，息姬…你非奸惡之人，先時是身不由已聽命行事…而後是迫不得已只能照做……"

    話末說完，息姬便睜了雙目顫聲呼道：「莫要說了……"淚水一滴滴順着蒼黃憔悴的面頰滾落，嘴唇顫抖半晌，息姬方哽咽道：「溫潭山上熙央翁主用迷藥不成…後來就千方百計與你同行…尋了你和這貼身婢女的頭髮送給鬼巫……"

    看看仍掙扎不已的子夜，息姬又道：「鬼巫攝魂…這人便聽他所命，叫殺人便殺人…叫自盡便自盡…"稍頓一瞬，：「其他事…與女郎無甚干係……"

    杏核眼溜溜一掃坐於榻上的蕭柯，蘇玉又緩聲細語：「息姬…你可知…子夜此種情形如何解得？"

    默然半晌，息姬方艱澀開口：「頭髮是胎中所孕…聚精血所養…"話至半途，息姬忽爾抬首問蘇玉：「不知女郎怎會無事？"

    蘇玉未及開口，蕭柯已閒閒道：「擄你之人是姬冉罷……"聞言息姬面色大變，而蕭柯丹鳳眼微微眯起，唇畔略勾，面上露出一分似嘲諷似明了的笑意，緩緩道：「也罷…你只說怎生解得這鬼咒"

    沉思半晌，息姬方無奈道：「為嫁姬冉…熙央翁主曾求殷夙施此咒於…大王身上……"

    蘇玉蕭柯二人聞言對視一眼…這熙央為一已私慾竟不顧家國安危……；而明一巽叔不由瞠目…這女人竟膽大至斯？

    掃眼見四人神色，息姬苦澀笑道：「後來婚事定下…熙央翁主又央殷夙…用人皮小鼓…移了人屍…至於如何做得，我並不知"

    屋內一時靜寂無聲，良久之後蘇玉方輕聲嘆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縱是聽命於人……息姬…中赫已無你立足之地……"

    風透過窗扇吹得蒙窗布氈一時簌簌作響，而屋內息姬癱坐地上，雙手捂了臉頰鳴咽出聲；待得息姬哭泣之聲漸低，蘇玉輕聲道：「如今你作何打算…?"

    對着蘇玉，息姬伏跪於地，嗓音微啞道：「奴…願從女郎所命"

    近前幾步，蘇玉遂俯身貼了息姬幾句耳語…言盡，息姬亦伏地叩首道：「謝女郎…

    "蕭柯起身出門，明一亦緊跟而去，這裏蘇玉對巽叔道：「且將裝扮用的木匣拿來"

    於屋門處站得片刻，直待巽叔出屋拿了物什返回，蕭柯方轉身令明一傳了隱衛前來各各下達指令。

    深夜寂寂，蕭柯負手立於屋前，仰首看了天幕之上那漸至中天的彎彎月牙…

    約半個時辰過去，門聲「吱嘎"一響，蕭柯即回首看去，見巽叔打開屋門閃身一側，蘇玉款款行得出來，蕭柯方待開口，然眸光一閃…競止了步，身後明一忙忙垂手躬身道：「仆己令人重擇一居處…主母要歇麼?"

    蘇玉默然……而屋內子夜又僵直行出，目光發直盯着蘇玉；妨若看不到滿列親衛，看不到眾人般，眾目睽睽之下對蘇玉拽臂挾腰…將自家女郎往肩頭一扛……便向霧靄沉沉的樹林奔去……

    不知何時霧氣漸起，一縷縷浮繞於樹叢灌木，眾親衛呆呆看了這詭異驚悚之一幕……明一眼珠轉得幾轉，果然覷見自家郎君雙眸閃閃…只盯着屋門……

    當夜子時過後，蕭柯突然下令備馬起程，一眾人便連夜上路返勛。

    此後每二百餘里便更換一次馬匹，沿途竟是晝間於荒野曠地歇宿，夜來便疾疾趕路，不過六日便已近勛國邊界安遢鎮；而此時兀咎兒亦接了密報…蘇女神魂被攝…已由鬼巫攜往鐵勒……

    這裏兀咎兒大喜過望，當日便派親信回返鐵勒……而蕭柯一眾過得安遢鎮便直穿勛國范地，歷地，又過得渭水…直去王都龍丘…

    踏入勛國境內，一隊人仍依蕭柯所命，晝伏夜行…沿途換馬…如此七日過後終於進得龍丘蕭府，

    眾人零散進入龍丘之時，正是勛國國君得事史來報：鐵勒王車騎儀仗明日將過渭水……一國君主親至，且又點必右衛將軍蕭柯陪侍……

    當下厲王便派通事令史張秀傳令蕭柯前去渭河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