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一晚的情形,不知他用什麼方法將陽寶困住,自己同雁無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小道士撤風清的幫助下終於救人脫困。一筆閣 www.yibige.com那時但覺此孩童不尋常,卻無論如何想不到他竟是日輪城主源明雅。
葉隨雲來不及多想,他此刻全身力繃千鈞,只待對方一旦認出自己是冒牌貨,立刻出手將其拿下。此時源明雅顯然也已看清楚了葉隨雲,身後的唐西瑤和玄字二柒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誰知片刻沉默之後,源明雅的神情並無絲毫變化,仍是淡淡道:「皇叔為何還不入座呢?」
葉隨雲又驚又奇,嗯啊了兩聲後,輕步入了席,腦中慶幸想到「這都能矇混過關,難道真有這等好運氣?」不用問,此刻唐西瑤和玄字二柒也是同樣的驚訝,卻不敢表現有異,都老老實實站在葉隨雲身後。
源明雅微微一笑,道:「因為今日敝臨到此的貴客中有李重茂先生,李先生是唐人,不善日語。因此望諸位以中土漢話交流,以示待客之道。」說着抬手朝那個黑鬍子的中年漢子示意。
源明雅這一抬臂,衣袖微微回縮,葉隨雲不經意看到他露出的手臂上,竟佈滿了橫七豎八的傷痕,一道道殷紅可怖,似乎是新近遭受的傷。與他靈動清秀的面孔形成鮮明的對比,葉隨雲直瞧得暗暗心驚。唐西瑤在耳邊低聲道:「他似乎中毒了。」果然,仔細看去,源明雅的面色隱隱透着一層黑氣,與中毒無異,讓人更是奇怪。
李重茂站起行禮道:「多謝城主有心照拂,李某感激。」說罷又坐回去。唐西瑤發覺此人的掌中似乎拿着什麼東西,在不停的摩挲。
源明雅對葉隨雲道:「皇叔剛到此,還不熟悉諸位,我來介紹一下。」一指獨眼人「這是日輪副主野村一郎。」
葉隨雲心想:「原來就是這個傢伙,哼,果然是表裏如一,一看就不是好人。」假意輕輕點頭。野村卻大刺刺愛理不理。
源明雅微笑道:「野村君,安積親王乃是天皇特使,又是皇族,你這般態度不顯得太過失禮了嗎?」
野村一郎這才慢慢站起身,懶洋洋彎了彎腰,道:「見過王爺。」說完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源明雅也不生氣,又指着那氣度廣雅的老者,對葉隨雲道:「這位是阿倍仲麻呂前輩,想必皇叔還是有些印象的,仲麻呂前輩可是我國最早的幾批遣唐使者之一呀。」
葉隨雲哪兒可能對這個叫阿媽什麼的有印象,只好嗯了一聲,又輕點頭一下。他心說還好日本人規矩大,當王爺的能擺架子,不必多廢話,否則自己可真要扛不住了。
老者阿倍仲麻呂起身行禮,道:「見過王爺。」
待眾人坐好,源明雅問道:「仲麻呂前輩此次來的頗為突然,想必定是有要緊之事,還請示下。」
誰知老者仲麻呂卻是一臉的不解,反疑惑道:「難道。。。難道不是城主托人送信,要我前來的嗎?信中說查明了在我父親的死因?」葉隨雲三人不明所以,不知這仲麻呂的父親是誰?
源明雅道:「哦,竟有這等事,我竟絲毫不知。」說話間平靜如常,對於有人冒己名義送信似乎並不意外。
那邊廂,野村一郎冷哼一聲,開口道:「不必猜了,是我邀阿倍君前來的。」
眾人目光都瞧過去,源明雅問道:「為何?」
「只因我的確查到了阿倍船守的死因。」野村道。
二七眉毛一挑,在葉隨雲耳邊小聲道:「阿倍船守就是上一任日輪城主。」葉隨雲也想起來,據說此人死的離奇,原來正是眼前阿倍仲麻呂的父親。
只聽源明雅道:「六年前船守前輩突然死於山城密室之中,至今沒有線索,叫人疑惑難解。想不到野村君已查明了真相,這便請說吧。」
野村一郎看看源明雅,又瞟目餘人,最後對仲麻呂道:「其實你仔細想想也該明白了,船守前輩之死,到頭來誰獲益最大?又是誰接替了他的位置?難道還需我說的更明白嗎?」眾人皆微微變色,野村雖沒說出名字,但這話直指源明雅是兇手,那是誰都聽得出來的。葉隨雲幾人都想這野村一郎膽子好大,竟似要公然撕破了臉。
人們料想這下源明雅必然要發怒,都不禁心中惴惴。哪知源明雅嘴角微微翹起,道:「原來野村君依然沒有證據,全是靠猜的。看來仲麻呂前輩這次是白跑了一趟。」語聲平緩,竟聽不出有絲毫情緒波動。
葉隨雲大為慨嘆,自己初時本奇怪,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如何能做日輪之主,想來定然是佔了皇太子身份的便宜罷了。可看他此時冷靜異常的神態,果有過人之處。
野村手指這邊,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阿倍船守一死,你便到來,時間上也銜接的太准了吧。」這句話已是挑明了說的。
源明雅仍舊不為所動,道:「此事確是有些巧合。當初天皇陛下感念船守前輩經營日輪多年,勞苦功高,且已年屆七十,因此特派遣本人來接替,好讓他可以安度晚年。天皇還特地囑託,要我告知船守前輩,他願意回國也可,若是想要與仲麻呂前輩一同留在唐國生活亦可,旁人不必勉強。隨我而來的尚有大量錢帛要贈與他,誰想就在我們到此的前一天,船守前輩卻神秘身亡。直到今日我依然在追查他的死因,只可惜尚無任何頭緒。此事究竟有沒有兇手尚且無定論,野村君何出此言呢?」
野村一郎冷笑道:「說得好聽,那好,即便時間上有巧合,我問你,阿倍船守死時是什麼情景?」
源明雅微微一笑,道:「獨自一人死於密室中,身上並無任何傷痕,密室周邊的燮粉平整無異,沒有任何人接近或離開的痕跡。」『燮粉』是一種特殊粉末,專門用來鋪灑在不起眼處,方便觀察某些機密場所是否有人進出。
野村點頭道:「不錯,能夠讓他這般死法,普通人是無論如何難以做到的,可是。。。」他抬起頭,森然盯着源明雅,一字一句道「千葉流的陰陽術卻能做到,隔空殺人於無形。」
一旁的阿倍仲麻呂聽到這句話,面色不禁變了,再看向源明雅時,眼神中果然有了一絲懷疑和憤怒。顯然野村此言讓他開始有些相信,源明雅就是殺死自己父親的人。
野村又道:「所有人都知,你是日本最出色的陰陽師,旁人做不到的事對你來說卻易如反掌,加上你與阿倍船守之間城主之位的衝突,難道還不夠明白嗎?」葉隨雲雖不清楚陰陽術到底是什麼,但眼前看來源明雅怕是當真與阿倍船守之死脫不開關係。只是他仍不明白為何野村一郎要抓着這件事不放,目的何在?
源明雅依然波瀾不驚,稍稍沉默之後,開口道:「野村君,你不遠千里招來了仲麻呂,定要當着他的面指認我是兇手,究竟意欲何為?」這句話正與葉隨雲所疑一致。
野村眼角微微一抽,隨即挺胸昂首說了一句,卻是日語,葉隨雲聽不懂。二七低聲道:「他說只為伸張正義。」
那邊源明雅笑着搖搖頭,道:「你即不敢光明正大言明,就由我來說吧。你不過是瞧中了仲麻呂的身份,為了拉攏他對嗎?當然順便再將我除掉就更好。」包括葉隨雲在內眾多不知情的人都好奇起來,這仲麻呂又是什麼身份,被這般看重?
野村顯然被說中了心事,面色微變。卻也不反駁,回頭看看阿倍仲麻呂,道:「是又如何,依然改變不了你是殺人兇手的事實。」伸手一指道「仲麻呂在大唐朝廷身居要職,得天獨厚。將來兩國之間一旦有變故,他始終是我日本國人,難道還會幫着唐人不成?我不過是要未雨綢繆,早些和他聯絡罷了。」
阿倍仲麻呂變色站起,道:「原來。。。。副城主是要我做間諜內應之事。贖老夫無能,不敢擔當此責。」雙手連擺。葉隨雲等人都想這老者竟然在大唐朝廷中當官,卻不知是什麼職位。野村一郎臉上怒色一閃,沒有說話。
源明雅搖頭正色道:「我日本與大唐自來和平相處,友好交流,兩國相互促進,相互學習,何來你所說的變故?」
野村冷笑道:「嘿嘿,你這等人安逸的太久,知道什麼。不怕告訴你,不僅李唐,就連日本,恐怕也不會安穩太久了。」
源明雅的神態終於不再怡然如常,沉眉不語。良久,這才緩緩道:「你是說藤原廣嗣麼?他終於等不及了嗎?就憑他那區區幾部的兵力?」源明雅用他稚嫩的嗓音說出這等凌厲的話,不免有些不倫不類,卻也叫人深深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野村抓着酒杯,邁步出席,道:「今日話已至此,也不怕你再多知道些。現如今天皇兵強,藤原大宰自然心中有數,因此按兵不動,靜等來自中原唐國的援軍。待援軍一到,天皇家族灰飛煙滅,而藤原大宰將會成為新一代天皇。」
源明雅語帶嘲諷道:「野村君怕是痴人說夢了,敢問何來的唐國援軍?你以為大唐皇帝會聽信爾等擺佈?」
野村道:「現在的皇帝當然不會,將來的就說不定了。」眾人心裏犯了嘀咕,不知這話何意。野村看了眾人反應,面有得色繼續道:「這一天已經不遠了。有人已經答應,只要屆時我們出兵相助,等到推翻了李唐,新皇帝繼位,就會派遣大軍出發趕赴日本,襄助藤原大宰,推翻你天皇家族。到時候,兩國才真正是互惠互利,結為兄弟之邦了。」野村越說越得意,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葉隨雲等心驚不已,這話明明是說有人要造反。源明雅點點頭,道:「多謝你終於把事情言明,我一直在好奇,你為何會同一個叫楊釗的人有書信來往,今日總算解了這心頭之惑。只是不知這楊君何德何能,竟敢大言不慚推翻大唐呢?」
葉隨雲更是吃驚,原先只知楊釗的身後必定有大陰謀,卻無論如何想不到他竟是要造反,還聯絡了日輪山城的野村一郎。再憶起前事,看來無鹽島以及十二連環塢都是他部署之中的助力。難怪還有那一系列對丐幫等中原諸門派的手段,一旦成功,豈非讓他控制了大半個武林。
野村驚異的看着源明雅,有些結巴道:「你。。。你怎麼知道。」
「說來也巧,我的衛兵有次無意中抓到個行跡鬼祟的人,初時還以為是小偷,後來經過審問才知是你的秘密信使,當然還有一封他隨身攜帶的密信。」源明雅說着拿出一張紙在面前晃了晃,想來就是那封信了。
野村肚子裏暗罵鬼才信,自己派遣的手下都是訓練有素之士,豈會輕易被什麼衛兵抓住,定是源明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盯上了自己,早就設下了埋伏,看來他長期以來早在留意自己的一舉一動了,只不過裝作不知罷了。
事到如今,野村也不否認,傲然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也不必再隱瞞。不錯,楊釗只是個無名之輩,但我所聯絡之人並非是他,而是他身後真正的大人物。」葉隨雲暗道果然,和自己懷疑的一樣。
源明雅又道:「不用說,李先生的到來也是你安排的了。」說着望向李重茂。
野村道:「當然,待到推翻舊皇帝,總要找個新的代替。要知道漢人的臭規矩很麻煩,這新皇帝可不是隨便誰都做得,定要有足夠讓人信服的資望和道統才行。」邊說着,朝李重茂一揮手「李先生乃是如假包換的大唐皇族,自然大大當得起這新皇帝的位置。」說着哈哈大笑。
葉隨雲驚異之餘,不由仔細打量起李重茂來。那邊的李重茂反卻不似野村般得意,倒顯得頗為意外,似乎對這事也是頭一次聽說,連忙站起道:「野村先生,此言差矣。在下這次重履中原,乃是得藤原先生告知,已經尋訪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女兒,並無其他奢望。至於閣下所說之事,那是萬萬不敢的。」
野村用手止住他的話頭,道:「哎,李先生何出此言。你當年也做過這大唐的皇帝,只不過是被小人陷害才丟了江山。如今有此等良機報仇雪恨,怎能輕易放棄。眼下萬事具備,只待唐廷內的一聲訊號即可成事。」
李重茂低聲回道:「承蒙抬愛,如此看得起在下,可。。。可我早已是山僻常人,流落海外幾十年,對皇位早無絲毫留戀,如今只望尋得女兒便心滿意足了。」
野村不耐煩起來,皺眉揮手道:「李先生不必多言,否則也對不起謝雲流的一番苦心。」李重茂不好再說,只得吶吶坐回去。聽到謝雲流的名字,葉隨雲更好奇,轉念一想,無名既然都出現了,牽扯到謝雲流自然也就不足為奇,只是想不到這貌不驚人的李重茂竟然曾經身為皇帝。不過看情況,姓李的顯然不是主謀,即便將來真的成了事,怕也只是個傀儡罷了。
一旁的源明雅面帶微笑道:「原來野村君的計劃早已準備的十分妥當了。難怪竟敢動手截殺作為天皇使者的安積皇叔了。」
野村滿面橫肉不由擠了擠,道:「這事你也知道了,哼。」他又瞪着葉隨雲道:「你的命倒是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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