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蒙古包里的客人逐漸散去,夜,變得愈是深沉。朱道明一見,對我老表說道:「黎哥,夜深了,嫂子現在又有了情況,只是站在外邊,大家也是難受。要不,我們一道到賓館裏去坐坐?」朱道明見芳菲瑟縮着身體,對我老表說道。
「算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我們就到這裏吧。道明,來日方長,我看你也困了,再說,明天你還要與東梅趕路,今天我們還是就此分手。你和東梅,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我老表握住朱道明的手,望着他一臉的不舍,狠了狠心,對他說道。
朱道明頓了頓,拉過我老表,過到路旁,挨近身來,輕聲道:「黎哥,這次回來,到過東梅家後,我們就準備順道回家去了。之所以來,一是為了東梅,但更主要還是想來看看你。我怕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我走之後,希望黎哥多多保重。若是紫竹林有什麼需要,你儘管開口,若能做到,小弟我一定不遺餘力,鼎力相助。」
我老表見朱道明殷切之情,溢於言表,唏噓道:「道明,你對我和紫竹林的拳拳之心,我自是心知肚明,但願這次的冒昧之舉,能夠有所收穫。不然,真要愧對你和令尊父母的抬愛了。」
&& {3.w}.nbsp;朱道明緊緊捂住我老表雙手,慨嘆道:「黎哥,你這話就見外了。你要知道,我們這可是前世修來的緣分。論理講,我們彼此是世交,論感情,你們相處,早如兄弟一般,說這樣的話,讓我聽得心涼呀。以後,斷不可再說出這種話來。」兩人四手緊握。依依不捨。一側的吳東梅見狀,攜着芳菲,近過身來,對朱道明說:「道明,天晚了,在外面站久了,嫂子會受不了的,要不,我們把黎哥他們送回家去?」
兩人一聽,鬆開手來。朱道明轉身就要過去開車,我老表一見,趕緊攔住,輕聲道:「道明,不必了,這路也不是太遠,你和東梅早些回賓館休息,我和你嫂子散步回去,一來鍛煉一下身體。二者也可領略一下河邊夜景。」說完,對吳東梅道過一聲別,脫去身上外套,捂住芳菲。一咬牙,扶着芳菲,轉身去了。
朱道明還待言語,見二人已漸漸隱入夜幕之中。不由長嘆一聲,喚過吳東梅,弛車緩緩進到市區。
一夜無話。待到第三天清晨,正值清明節當日,我老表收拾行裝,準備回家上墳。卻聞得電話響起,待掏出一看,見是朱道明打來,正要說話,那邊的朱道明,早對我老表咕隆隆地說起自己與吳東梅,已在回家路上。接到電話,我老表心裏一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頓時溢遍全身,千頭萬緒,再不知從理起。剛收住電話,芳菲一見我老表神色,近過身來,對我老表好奇地問道:「家宏,是不是東梅和道明走了。」
「嗯。」我老表一臉落寂地應道。見我老表呆愣在那裏,芳菲近過身去,悄聲道:「家宏,別難過,他們走了,還有我哩。」說着,又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莞爾笑道:「還有他,我們都陪着你。」
我老表沉呤片刻,生出無限愛憐的擰了一下芳菲粉腮,點了點頭。隨後,兩人擰起香紙、鞭炮等祭祖物品,出得房門,輕輕掩住,下得樓來。
回到鎮上,我舅母早翹首迎望在街頭,見我老表、芳菲拖曳而來,我舅母邁着慌亂的腳步近身過來,與他們合作一處,我老表一見,放緩腳步,對我舅母怪怨道:「讓您不來,你還是來了。這祭祖之事,有我和芳菲去去也就行了,何必讓你老人家來去奔波?」我舅母聞聲,眉頭一皺道:「這一年一遭的,若不去看看,我心裏怎麼放心得下?再說,我這年紀也大了,是祭一次少一次了。」
芳菲見我舅母生起氣來,閃身過去,從我舅母手中搶過紙幔、香紙,嗔哄道:「娘,您這是作啥子?不讓您來,是您兒子在心痛您的身體,您可不要怪他。」說完,扭頭對我老表做了一個怪臉,繼續道:「你不讓老人家來,她就不來了嗎?要知道,娘這可是在給你作表率哩。」我舅母一聽,禁不住笑出聲來,輕輕拍打了一下芳菲,愛憐道:「就你是娘肚子裏的蛔蟲,啥子都曉得!」說完,停住身子,對芳菲吩咐道:「把東西都交給家宏拿着,別累壞了身子!」我老表一見,趨身過來,從芳菲手裏接過祭品,待芳菲擁着我舅母上得路來,靜靜地跟在她們身後。
來到黎家祖墓前,我舅母搶步上前,一邊整理起我佬爺他爹、佬爺的墳墓,一邊敘說起她聽說過和見到過的黎家往事,待清除完墳上荊枝雜草,三人再合到我老舅墳前,細細打理一番。清理完畢,望着那一隆隆墳塋,我舅母不由哎嘆道:「每次來到這裏,見到別家祭祖的樣子,都是人丁興旺,我就覺得愧對黎家列祖列宗。今年不同往昔,這下好了,現在芳菲有了身子,黎家後續有望,我也該放心了。」
「還不知道是個啥子呢,您老人家就這麼高興,若是到時候生了個丫頭片子,您還不埋怨死我了?」芳菲聞言,頓時覺得肩頭一下子沉重起來,禁不住大聲怨道。
我舅母一聽,哈哈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丫頭咋了,丫頭也是黎家之後啊!」說完,來到墳頭,雙手合十,逐一作過揖罷,再把那帶來的香紙分配均勻,一一堆放在拜台前,讓身過來,對我老表道:「家宏,輪到你了。」我老表近到墳前,跪下身去,自上而下,點燃那堆放的錢紙,裊裊輕煙,便在黎家墓頭升起。
不一會,待到漸近灰飛煙滅,我老表再焚起那檀香,然後,在每個墳頭拜了三拜,默默禱告一番,分別插上,又逐一俯身下去,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方才起得身來,站過一旁。我舅母一見,引着芳菲,如是祈禱跪拜畢,退身出來。我老表一見,撕開鞭炮外包,在墳前點燃,拖着丈余長鞭,繞着黎家祖墳,不停在跑動起來。瞬時間,黎家墓地上,煙霧繚繞,頓時響成一遍。
芳菲聞聲,捂着耳朵,嬉笑着隱於我舅母身後,尖聲歡叫着。
朝祖之後,三人下得山來,望着如織上山祭祖的人群,帶着小孩,嘻嘻鬧鬧地在山道間跳躍,我舅母不由露出滿臉羨慕神色。芳菲一見,上前扶着我舅母,亦步亦趨。我老表見二人行動遲緩,走走停停,只在張望行人,便一溜小跑,快步下得山來,尋得河邊一處清閒地,蹲身倚坐在一塊巨石上,掏出香煙,自顧抽了起來。
一支煙剛抽完,見我舅母和芳菲近到身旁。一扭頭,我老表瞧見一輛三輪車正停在路邊,便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與司機談好價錢,對我舅母和芳菲一招手,我舅母與芳菲近得跟前,待兩人上得車後,自己一縱身,跟着跳了上去,借着車蓬門帘,大叫一聲,那三輪車便轟地啟動起來,一路向鄉下飛馳而去。
「真是個鬼頭,竟把我們娘倆丟在山上不管,自顧跑到山下逍遙。」芳菲身子剛坐穩,便伸手拍打我老表,怪怨道。
我老表縮身一躲,雙手抓緊車蓬,依着我舅母坐下,望着芳菲展眉一笑,大聲道:「怕啥子,黎家祖宗照應着你們哩,能有啥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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