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 第二章 娘子，我們私奔吧（二）

    少女摸了摸掛在腰間的荷包，嘟噥着嘴道：「那要很多錢吧？我……只有幾個銅錢。」

    唐秋想了想，道：「你想不想做這營生？」

    少女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想。」

    「想就行，做天燈也用不多材料，竹籤和絲線都是現成的，蠟燭家裏也有。」唐秋想起家裏有幾根成婚用的紅燭，晚上都捨不得點，「現在只需要一些紅紙，你可知何處能買到？」

    少女小嘴微微一咧，綻開明媚笑容，道：「除夕買紅紙剪過窗花，幾文錢就能買好多呢。」

    「那你出紅紙，其它材料我出，手藝我教你，你需要幫忙糊紙燈。明日花燈會一起拿到市上去賣。你看如何？」

    少女連忙點頭，卻還是回頭看了河岸一眼道：「這位大哥等我，我去跟小弟交待一聲，回來去買紅紙。」

    少女一溜煙去了，唐秋還真怕她不回來，不過少女似乎對他這個陌生人很信任，臨走連盛着雞蛋的籃子都留下。不多時，少女重新回來，額頭上能見到兩顆晶瑩的汗珠，笑容映着夕陽餘暉，分外嬌艷。

    少女與唐秋一起去買了紅紙，一共花了十文錢，卻買了一沓。少女捧在懷裏，隨唐秋一起出城。

    路上，唐秋忍不住問道：「不怕我是壞人，拐了你？」

    少女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道：「大哥一看就是好人，不會那麼做。」

    唐秋汗顏，之前他還想搶了少女的雞蛋，現在卻被當成了好人。

    心裏不由感慨一句，好人難當啊。

    路上，唐秋問明了少女的姓名來歷。少女名棠棠，是城外五里村人，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個弟弟，從小就要自立，平日裏有兩個舅舅會接濟一些。

    二人一起到一排低矮的屋舍前，唐秋也是花了點工夫才認清家門。打開院門，嬌妻正捧着盛豆子的簸箕走出屋門，遠眉輕黛莞爾一笑露出皓齒明眸，笑靨對出，布衣荊釵不施粉黛卻甚為嬌美。

    唐秋越看越覺得喜歡。

    「相公回來啦。」

    嬌妻走上前來，卻是打量着跟在唐秋身後的棠棠，這時棠棠卻也怔怔凝視着眼前美麗的女子，不覺脫口而出：「好俊俏的姐姐欸。」

    唐秋訕訕一笑，介紹道：「暄兒，這是我剛認識的一位姑娘，準備結伴做一筆買賣。」

    唐秋的妻子姓琦，閨名暄兒，人不但美麗，而且秀外慧中甚為識大體。

    琦暄對棠棠點點頭，算是認識過。棠棠好像對琦暄很迷戀，連做紙燈都忘了，拉着琦暄像個小話嘮一樣，才不多久就已經如姐妹一般熟稔。

    難得家裏來了客人，唐秋卻也無心去招待。院子裏有一些竹竿，他挑了一些出來，用砍刀砍了一些竹籤下來，找來細線，開始用竹籤綁出紙燈的骨架輪廓。

    夜色寧靜。小屋裏，唐秋和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都在忙碌着。

    唐秋負責製作燈籠的骨架，棠棠心靈手巧給紅紙裝點一些簡單的紋路，琦暄負責將紅紙糊好。

    一盞小小的桐油燈照亮下，三人都在忙碌着。到後半夜，棠棠最先忍不住趴在小桌上睡着，琦暄則是一直陪唐秋到天亮。到天明，唐秋才去做最後一步，將家裏的紅燭切成小塊，塞進紙燈里，一個個紅艷艷的紙燈擺滿窗台，精緻無比。

    數了數，一共做了二十幾個。

    」好漂亮……天燈，怎麼放？」棠棠睡醒，揉揉眼睛看着滿窗台的紙燈，有些痴痴問道。

    唐秋拿過一個來，用火摺子點燃裏面的蠟燭。隨着紙燈升空，不但棠棠驚喜地拍手叫好，連琦暄也有些不可思議看着自己一晚上的勞動成果。

    …………

    …………

    棠棠下午便過來唐秋家裏，又拿了一些小的剪紙裝飾紙燈。看她用心的樣子，唐秋覺得自己沒有選錯合伙人。

    還沒入夜，一家人便用小推車，推着一張桌子和一條長凳，還有滿竹簍的紙燈進城。除此之外，唐秋還讓琦暄將家中的筆墨紙硯帶上。

    到城中，也正是上元燈會開始的時候，此時已經有城中商戶在放煙花。棠棠少女心性，每有煙花升起，總會拉着琦暄一起看。

    進到城中街市，好不容易找了個還算不錯的位子，攤子擺下來，也就算開張了。

    也不需要點亮來照明，整個街市在花燈照耀下通明一片。遊人穿梭期間，很多都是成雙成對。上元燈會，也是洛朝青年男女談情說愛的好時候，一起在街市上逛逛，提着花燈，猜猜燈謎，遇上文採風流的公子哥，或者是大家閨秀的千金小姐，也許還能成就一段姻緣。

    攤子擺下來，偶爾有路過之人上前看看，卻因為紙燈看起來很普通，並無人光顧。原本琦暄和棠棠還滿心期待，過了半個時辰還沒賣出一件，也不由有些失望。

    「賣天燈啦，賣天燈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今生姻緣天註定，三生石前問姻緣……」

    唐秋高聲叫賣着，面對出來逛燈會的青年男女，他首先要吸引的就是這些年輕的潛在顧客。廣告詞也要有針對性，不過喊出來，讓人覺得像是走街串巷給人算卦的老道。

    終於有一對年輕男女一起走過來，手上並沒提着花燈，棠棠緊忙道：「這位公子小姐，買一個天燈回去吧。」

    女子上前來，看了看紙燈，道：「也沒什麼特別的，為何說問姻緣？」

    「一看這位小姐就是識貨之人。」唐秋笑道，「我們的紙燈，不同別家，寫上對親人的寄託，可以放飛到天際里。到時候寄託便會應驗，合家歡愉姻緣自然到來。」

    那男子不屑道：「吹牛，只是個紙燈，還能飛上天？」

    「不信就試試，不靈驗的話，不收錢。」唐秋滿臉自信道。

    女子滿心期待道：「那可要試試了，花燈多少錢？」

    「二十文。」唐秋一說出來，琦暄和棠棠都有些驚訝，這二十多個花燈，算成本一共還沒二十文那麼多。

    「如果能放飛的話，二十文也不貴。」那女子很喜歡，連忙讓唐秋給題字。唐秋拿起筆墨紙硯，工工整整寫上「百年好合」，然後掛在紙燈下方，點燃紙燈，紙燈緩緩騰空而起，隨即高高飛上天際。

    這惹來不少人注目。

    「誠惠，二十文。」唐秋見廣告效應已經達到，便記得最重要之事，就是收錢。

    女子見到天燈飛天，歡喜的不得了，不但如數給了銅錢，又買了兩個帶回去。

    這一來，後面便有更多的人跟着買。

    到初更時分，帶來的二十幾個花燈，只剩下兩三個。這股購買的熱情才逐漸褪去。

    「這麼多錢哪。」

    棠棠和琦暄一直在忙活，此時才有閒暇去看看收到的銅錢。裝銅錢的缽都快滿出來，一個花燈二十文，賣了二十幾個花燈，一下子賺了有四五百文錢。

    唐秋心說，還是花燈會上青年男女的錢好賺。談談情說說愛，順帶買個天燈放飛一下，就花去二十文錢，都還很樂意的模樣。

    「娘子，等賣完天燈，我們一起去逛逛燈會。」唐秋見琦暄一直在忙裏忙外，不由笑着說一句。

    琦暄未答話，一旁的棠棠連忙叫道：「我也去。逛燈會猜燈謎，可有意思了。」

    琦暄卻莞爾一笑道：「生意要緊。做完生意，我們早些回去才是。」

    面對這麼知書達理的嬌妻，唐秋真不知說什麼才好。現在自己身體也痊癒了，賣花燈賺來的錢也足夠養家一段時間，有些事也到了該「落實」的時候。

    與琦暄圓房，從來的第一天他就在期待着。

    卻在這時，遠遠好像讓開一條道，有幾名身着甲冑模樣的人走上前來。走近了看，卻是幾個女兵。

    「喂，賣花燈的，你們這裏可是賣可以飛上天的花燈？我們也要買幾個。」

    因為是當兵的，就算是女子說話也很沖，說話有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隨着幾名女兵臨近，原本還想靠過來的青年男女也都走開。自古民不與官斗，是定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