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 第4章第四天

    那天,程紹祖把孔紹宗給的卡留下就回去了,唐惜對他的做法,心裏很是沒底。

    說到底,還是因為程紹祖比孔紹宗要精明難對付得太多,讓她猜不透想不穿,以至於當程紹祖猜想是報復他時,她順水推舟,想着先穩住這個精明的頭號麻煩。

    她可不想事情還沒開始做,就被這人給攔下。

    哎,用力嘆口氣。

    如果是對着孔紹宗,她只要面色悽苦,楚楚可憐地掉兩滴眼淚,眼巴巴地望着他,孔紹宗定會心軟得一塌糊塗,要怎麼樣都行的。

    可程紹祖不一樣,年齡長孔紹宗幾歲,人生閱歷比他豐富,又從小偏成熟心思深沉,興趣少情寡淡。對父母尚不親近只是敬愛,對別人就更難想像的冷漠。

    這樣的人,沒有弱點無懈可擊,他愛的只有他自己,聰明的大腦時刻保持冷靜和睿智,別指望他會做出損己利人的事情。

    唐惜心裏有稍稍的後悔,是不是不應該拋棄孔紹宗那枚棋子,改投程紹祖。目前的情況來看,有得用總比這樣不上不下地吊着強。

    唐惜沒有退房,一直等在酒店裏。

    每個人都是天生的賭徒,唐惜在賭,賭程紹祖安分的外表下,那顆並不安分獵奇的心。

    當然,她也不是乾等着。

    上午唐惜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下午有個電話回過來。

    「那五個人的血樣,我已經收到。檢查結果:不是。」電話里的人,簡單扼要地說。

    「全部不是?」

    「不是。」那人停了停,特意說,「孔紹宗的也不是。」

    「哦。」唐惜聲音里有些失望,望着窗外,「過兩天你再檢測一個人的。」

    「誰?」

    「程青山。」停了會又說,「再加一個程紹祖。」

    「程紹祖是誰?」電話里的人問,「你在雙城嗎?我可以去幫你。」

    唐惜知道那人看不到,還是搖了搖頭,「過兩天吧,我可能會去望市。」想到什麼,她靠着窗口咯咯笑,「你知道嗎,我發現一種比原計劃好玩一百倍的方式。」

    真是太開心了,竟然笑出眼淚來,唐惜邊笑邊摸眼角,臉上卻是稍顯狼狽的表情。

    電話那邊的人沒笑,「只要你開心就好。」

    掛掉電話,唐惜抿着嘴笑,是呀,她回來了,全憑她開心。

    隔了一天,程紹祖才來。

    他穿着藏青色立領毛呢大衣,黑色中筒皮靴,頭髮理得更短根根直豎,硬氣又凌厲,像他的為人。他長腿邁進酒店房間,卷進來一股涼氣,話冷冰冰的沒什麼溫度,「收拾東西,跟我走。」

    唐惜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可在男人面前不能表現得太聰明,會傷了他們自以為是的尊嚴,尤其是程紹祖這樣喜歡掌控大局的男人。

    既然打算玩遊戲,他又要做獵人,那麼她只能扮演獵物的角色。

    唐惜把房間裏收拾好的行李包打亂,裝作手忙腳亂的樣子又整理了一遍,程紹祖似乎很滿意她的乖順聽話,站着看了會就走開。

    把行李箱,立在門口的牆邊,唐惜這才問他,「去哪裏?」

    程紹祖沒有坐在沙發上,他側身靠坐在茶几上,不顧及屋裏另一個人衣衫單薄,把窗戶打開,正徐徐地吐着煙捲。窗外是灰濛濛的天,微弓着腰坐在寒風口裏的他,側臉英俊姿態怡然放鬆,聞言轉過頭來,淡淡地看她一眼,彈了彈煙灰,「望市。」

    唐惜心裏一喜,面上卻愁眉苦展,「孔紹宗呢?我們說好在這裏見面,是不是讓我去望市等他?」

    「嗤。」程紹祖嗤笑一聲,站起來,抬手整理大衣,滿聲不屑,「你倒是記得和他的約定。」

    唐惜繼續苦巴着臉,「雖然為了回到你身邊,我利用了他,可他對我真的很好……」

    「嘴裏沒一句實話。」程紹祖立在窗戶旁,他身影高大,只穿着羊毛衫搭配毛呢短裙的唐惜站在旁邊顯得嬌小瘦弱。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至少三年前不是這樣,她臉上的表情從來沒有示弱,有的只是強悍。

    「有啊。」唐惜委委屈屈地接話。

    「哪句?」

    「為了回來。」唐惜欺身過去,抱住程紹祖的手臂,軟軟地蹭他,像只聽話的喵咪,「我可是大費周章呢。」

    這句後來被證明,真的是實話。


    只是現在的程紹祖還不相信,他推開唐惜,輕微蹙眉表情不悅,「說話就說話,別碰我。」

    打算第一招就用美人計的唐惜,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議地呆呆看着他。

    「他能嚴格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沉迷於其中,他不喜歡柔弱溫柔的女人,他對唐惜有的只是好奇心,他不能忍受任何人的嘲笑,尤其是來自一無所有的唐惜,他有強烈的控制欲和冒險精神……」

    唐惜快速在心裏計算着,得到的結論是:想從身體和情感上讓程紹祖對她產生依賴都是極難實現的,能留下來的唯一方法是,保持新鮮感並時不時的刺激下他,讓他樂在其中,才會捨不得放手,時時揣摩。

    眼看着程紹祖超越常人的自控力,漸漸分崩離析,想想還挺過癮的,雖然這並不在她最初的打算里。

    程紹祖是開着那輛騷包的車子來的,明晃晃地停在酒店門口,霸道又張揚。唐惜繞着車子看了一圈,咂舌稱讚,「你眼光是越來越差勁了,開着這輛車,不會覺得像是坐在一坨屎裏面嗎?」

    唐惜想起三年前,程紹祖比現在年輕三歲。心思還沒像現在這樣深不可測,性格還沒現在這樣古怪彆扭,那時他規規矩矩的只開高級轎車,只穿一絲不苟的西裝,嚴謹得像個小老頭,本本分分地做有錢人家的孩子。

    怎麼年齡越大,他人倒越張揚起來。

    「不錯。」程紹祖瞧了瞧她,「要不怎麼可能會睡你。」

    這話可夠可惡的,唐惜忍了忍才忍住脫口而出罵人的話。

    唐惜提議,「你這車我喜歡,讓我開開吧。」

    「你什麼時候考的駕照?」以前,唐惜是一輛不知道幾手的破摩托車穿過大街小巷的。

    唐惜滿不在乎地說,「那玩意不用考,車子摸着就會開了,不敢坐?」

    程紹祖最經不得的就是刺激,尤其是來自唐惜。

    程紹祖繫上安全帶,臉上雖是放鬆的表情,眼睛卻一直盯着唐惜的手看,她摸了什麼按鈕油門加到多少,她手指熟練準確找到位置,熟悉得不像是第一次開這個車子。

    三年前,他見到她時,她帶着葉靜秋勉強度日,聽說葉靜秋去世了,聽說她辭職了,她該過得更窘迫,又是怎麼熟悉車子的?

    程紹祖一直都是聰明又執着的人,他的世界裏一直是清清楚楚的涇渭分明,沒有含糊不清,是控制欲也是較真。如果唐惜是一本書,程紹祖能看到的只是聯繫不起來的符號。

    唐惜開車子像她的人一樣,潑辣又直接,絲毫不給人準備的時間。

    唐惜關了這邊的窗戶,卻把程紹祖那邊打開,她車速開得比程紹祖快,笑聲散在風裏,清脆悅耳,張揚又快意。那邊程紹祖卻覺得不那麼舒服,風力蒼勁,吹得他的俊朗的臉上起了波紋,緊緊閉着的薄唇剛張開說話,已經吹得醜陋不堪。

    程紹祖右手抓住座椅,臉色有些變,到底是愛面子的人,死命撐着一言不發。唐惜沒變的是愛記仇小心眼,她在報復他剛才的言語奚落。

    唐惜一直拿餘光看他,看他忍得艱難她就更起了戲耍的心,把車子開得歪歪扭扭,晃晃悠悠。

    車子有驚無險地下高速,程紹祖寒着臉把她推出來,塞進副駕駛位置。

    唐惜一臉無辜,「幹嘛啊?我還沒開過癮呢?不至於這么小氣吧。」

    「呵。」程紹祖呼出一口濁氣,慢慢發動車子,「我再相信你的話,就是豬。」

    過了一段,唐惜說,「豬。」

    「……」程紹祖沒理她。

    「豬。」唐惜又叫了一遍,「你開錯路了。」

    程紹祖看靜止不動的導航,「沒錯,你剛才指的是這路。」導航失靈,望市城內擁堵,唐惜自告奮勇說知道條捷徑小路能省時間,程紹祖一時不防備就聽了。

    唐惜笑得不行,「這條路是去城北的,我騙你的。」

    「……」程紹祖把牙咬得咯吱響,緊緊攥着的拳頭用力握了握,才忍着沒把唐惜丟下去,「你少說句謊話會死嗎。」

    唐惜得意地挑眉,紅唇微抬,又說了一遍,「豬。」

    程紹祖在雙城的酒店時是打算,把唐惜隨便塞在望市的哪個酒店裏,算是完成孔紹宗的囑託,是要繼續談還是分手,都和他沒關係。

    到瞭望市卻改了主意,把車子直接開到自己家。住的次數最多的房子,連秦行行都鮮少來的一處。

    「你住這間。」程紹祖指了一個房間,對唐惜說。

    唐惜奇怪地看着他,「我們不住一個房間?」

    程紹祖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說過,和你住同一個房間嗎?」

    「沒有。」唐惜聳了聳肩膀,「我只是覺得,既然你讓我住進來,對有些事情是有所打算的,畢竟開兩扇門不如一扇門方便。」

    「謝謝你的提醒。」程紹祖哼笑一聲,「你這樣的女人,吃一次就夠了,天天吃,會膩。」

    「程紹祖,你說話的時候,真的很想把你的牙齒敲碎。」

    「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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