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蘇清歡便被拉出被窩,被迫梳理着長發。一身海藍色的長裙,穿的比平時更是端莊典雅。
蘇清歡不解,「奶娘,為什麼把我打扮的這麼隆重?」
郭素懷正往她的螺髻上帶海棠步搖,聽到她問,兩隻手放在她的肩上,看着鏡子中清麗的女孩,笑着說,「陛下宣小姐進宮,估摸着是為了和景王殿下大婚的事情,這麼大的事,當然要把小姐打扮的隆重一些了。」
「奶娘,皇后娘娘剛歿,我穿的這麼花枝招展的不好,還是簡單一些。」
「小姐說的也是,可穿的太樸素,會不會顯得小姐不太重視。」
「不會的,簡單一些總比太過高調的好。」
「是,小姐。」
最後,蘇清歡換了一身月白色的對襟長裙,袖口和裙擺都是銀絲繡的團雲圖案,素淨中又不失莊重,一頭烏髮散開,用靛青色的髮帶簡單束起,再配上淡淡的妝容,她整個人往那裏一站,簡直就像是開在荷塘里的白蓮,聖潔不容侵犯。
這次在宮門口迎接蘇清歡的是一個年老的公公,他頭髮將近花白,只有幾縷少的可憐的黑髮,可那張臉卻格外的容光煥發,一雙炯目更是清澈透亮,透着一股精明。
「奴才是御前侍奉的李福,特奉陛下的旨意在此等候蘇小姐。」他的嗓音和一般的公公無二,卻沒有那麼尖銳,有一種經過時間沉澱後的深沉。
蘇清歡恭敬的俯身,「有勞李公公了。」
謙卑得益,又不張揚,閱人無數的李公公只是略略看了蘇清歡一眼,心裏就已經有數了,這位蘇小姐似乎不太一樣。
蘇清歡第一次進御書房,御書房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奢華,是低調的典雅貴氣。書桌,架子,屏風,都是一水的紫檀木,門口擺着兩隻一米多高的青瓷花瓶,裏面插着的都是一些應季的鮮花,屋內沒有薰香的氣味,只有淡淡的紫檀木特有的味道和花的芬芳。
高霖天坐在龍案後,桌子上的奏章堆積如山,此刻,他閉目倚在龍椅上,手指一下一下揉着太陽穴,似乎有什麼事情煩擾着他,讓他很憂心。
「你來了。」聽到腳步聲,他微微睜開雙眼,指了一下旁邊的座位,「坐吧。」
這是蘇清歡第二次見高霖天,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高霖天給她的感覺和第一次不太相同,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高霖天對她的厭惡。
她恭敬的行禮,然後坐到了一邊。
御書房內,氣氛瞬間壓抑了下來,高霖天蹙眉盯着她看,自始至終不發一眼。
蘇清歡低着頭,看着放在膝上的手指。
過了許久,高霖天才開口,他的聲音說不出的疲憊,「清歡,朕的本意是希望你嫁給旻澤的。」
蘇清歡抬頭,對上高霖天失望的雙眸,她抿着唇,不語。
「朕很想知道,你和景行是怎麼認識的。」
「臣女覺得,這個事情還是由景王殿下來說比較好。」
高霖天擺手,「朕想聽你親口說,景行這孩子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為人冷漠,做事專行獨斷,更沒有對任何女人上過心,朕知道,你八歲離府之後,就一直沒有回過緋城,朕實在好奇,你是怎麼和景行認識的。聽說,上次春狩的時候,你和他就認識了。」
蘇清歡當然不能提及自己給益王治病的事情,她點點頭,「嗯,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景行對你很好?還給你送過同心結?」
高霖天知道這麼清楚,看來是特意調查過,既然如此,她也沒有說謊的必要,她繼續點頭。
「那個時候,你和大皇子應該還有婚約在身吧。」高霖天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清歡,你雖然沒有和旻澤成親,可有婚約在身,你知道有婚約在身的女子,勾引其他男子,在九昭國是什麼樣的罪過嗎?」
看來這高霖天是打算給她問罪了!
蘇清歡起身跪下,「遊街示眾,當街杖殺。」
「知法犯法,蘇清歡你很好!」高霖天拍案而起,指着蘇清歡怒吼,「你這樣做,置朕的顏面何在,置旻澤的顏面何在,你死去的外公一生知禮懂禮,你讓你外公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高霖天一頓怒吼,可跪在下面的人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甚至沒有因為他的怒火有半點的顫抖,讓他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里的無力感,這讓身為皇帝的他大為惱火,居然有人敢如此藐視他的皇威,「蘇清歡,你這樣一言不發的,是默認了自己的罪行嗎?」
蘇清歡抬起頭,淡然的雙目對上高霖天憤怒的雙眼,她微微一笑,「陛下心裏已經給臣女斷了罪,臣女說什麼也沒用了,不是嗎?」
「好你個蘇清歡!以前是朕看錯了人,以為老將軍的孫女會和他有一樣的脾性,原來不過爾爾,你以前的溫柔賢淑都是裝出來的嗎?」
「陛下這是打算給臣女再加上一條欺君之罪嗎?」
「蘇清歡,你好大的膽子,朕本來打算看在老將軍的面上饒你一命,現在看來不必了,來人,拖下去,杖斃!」
蘇清歡一路被壓出御書房,正好碰上迎面而來的蘿芙,她身邊還跟着一個姿容出眾的女子。
蘿芙見到她,大步走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回公主,陛下剛剛下旨,杖斃蘇小姐。」
「什麼?」蘿芙大笑,她捏起蘇清歡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蘇清歡,你以為勾搭上我景行哥哥就萬事無憂了嗎?看到沒,這就是你的下場,你該死,你早就該死了。」
「蘿芙,別忘了你的身份。」那個姿容出眾的女子走過來,拉住了蘿芙。
「綰夢姐姐,你攔着我做什麼,我是公主,他們誰敢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就拔了他們的舌頭。」
蘿芙厲目一掃,所有的禁衛軍和宮女都低下了頭。
蘿芙得意道,「姐姐你看到沒,他們不敢胡言亂語的。」
「是,他們不敢,可大庭廣眾之下,難免人多口雜,萬一傳到景王兄的耳朵里可不好。」
「那就這樣放她走?」蘿芙不甘心,「要不是她勾引景行哥哥,景行哥哥怎麼會生我的氣。」
「她已經是將死之人了,你還有什麼不甘心的。」綰夢冷眼看着蘇清歡。
「可是,就讓她這麼死了,豈不是便宜她了。」
「那你想怎麼辦,這裏可不是你的芙蓉宮,容不得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蘿芙眼睛一亮,要是在她的芙蓉宮裏,她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嗎?她轉向那兩個壓着蘇清歡的侍衛,吩咐道,「你們把她壓去芙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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