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只是換了一身宮女的服飾,兩個簡單的螺髻俏皮可愛,西禾看着她,十分不解,「小姐,你就穿成這個樣子去,不蒙個面什麼的嗎?」
「不用了,西禾你自己小心點,我去去就回。」
珞央宮,並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地方,而是當今太后所居住的宮殿。蘇清歡第一次入宮,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她走在皇宮中,一身宮女的衣服,根本沒有人留意到她。
一路暢通無阻,她直接來到珞央宮。
夜色寥寥,珞央宮燈火通明,未時三刻,蘇清歡準時到達。
朱紅色的殿門處,凌封焦急的站在這裏,等他看清來人的模樣,先是一怔,半天才僵僵說出一句話,「裏面請。」
蘇清歡走在他的身邊,神色淡然,平淡如水,「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凌封身子頓了一下,他低聲說,「小姐一會就可以見到主子了,有什麼問題,小姐不如當面問主子。」
偌大的宮殿,一個守衛都沒有,就連侍候的宮女和公公都沒有看到半個,走了許久,蘇清歡愈發覺得奇怪,九昭國堂堂太后的寢宮怎麼會如此冷清。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她的疑慮,凌封適宜地說了一句,「珞央宮裏的人都被主子遣了出去,小姐不必擔心身份會暴露。」
出了正殿,來到後院,蘇清歡就看到遠處站着一個人。
昏黃的月色下,他沒有穿外袍,一身墨色的錦衣迎風飛舞,聽到聲音,他轉過身來,明如寒星的雙眸在這深夜裏顯得愈發冷冽幽暗。
蘇清歡慢慢走過去,來到他的身前,她嘴角是淡然的笑,不知是月色的原因,還是因為那淡淡的笑,一向清冷的容顏在此刻變得柔和。
當然,這是在她開口之前。
「王爺不打算玩了?」再沒有半點恭順嬌柔的模樣。
高景行看着對自己無一懼色,嘴角淡笑的女子,眸光微閃,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他以為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會想方設法的討好他或者求他來幫她隱瞞身份,沒想到,現在卻是帶了刺來的。
他垂眸看着她,淡淡地說,「蘇小姐今天不蒙面了?」
蘇清歡抬眸對上他陰鷙的眸光,不急不慢,「王爺今天找我來,就不怕太后像老王爺一樣,被我治死?」
「我以為蘇小姐會更在意蘇清玉的死活。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沒有一句是在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可卻字字珠璣,聽的人心驚肉跳。
凌封從來不知道蘇清歡的膽子這麼大,明明是這麼瘦弱嬌小的一個人,可在面對主子的時候,一點畏縮都沒有,相反,她和主子站在一起,氣場一樣的強大,讓人不容小覷。
蘇清歡:「高景行,我們來談個交易吧,我幫你醫好太后,而你把蘇清玉交給我,並答應以後不再找我的麻煩。」
連王爺都不叫了,直接改叫名字了,高景行眼神幽深難測,風雲轉動,「看來蘇小姐並不是很善於談生意,你幫我一個忙,而我只等答應你一個條件。」
「錯了,我幫了你兩個忙,一個是醫好了老王爺,一個是太后。」
「哦?本王怎麼記得本王的父王已經死了呢。」
「事實究竟如何,王爺心中有數,王爺今天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去醫治太后,王爺若是不答應,那就全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蘇清歡,不要得寸進尺,從來沒有人敢和本王談條件。」
「那還真是不巧,今天就有了。」
蘇清歡眸光堅定,一點讓步的意思都沒有。
高景行臉色黑了下來,沉聲道:「好,本王可以答應你。不過,本王有一點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父王沒有死。」
蘇清歡淡然一笑,緩緩道,「我不知道啊,以前只是不確定,現在知道了。」
蘇清歡這話是實話,她曾經懷疑過高景行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高景行各種奇怪的行為,讓她無法揣測清楚這個男人究竟想的是什麼,直到西禾收到了那張紙條。
「未時三刻,珞央宮,蘇清玉。」
珞央宮是太后的居所,在這個時候叫她來珞央宮,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想讓她醫好太后的病,這個人既然能找到西禾的居所,顯而易見,已經摸清了她們的身份。
整個皇宮,蘇清歡以薛青弟子的身份接觸過的人只有高景行而已,從今天在昭陽殿高景行的反應來看,他是很關心太后的。
既然高景行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卻沒有因為老王爺的事情遷怒於她,只有三種可能,一是他根本不在乎老王爺的死活;二是老王爺的死因他很清楚,與她無關;再或者,老王爺還活着。
顯然,她賭對了。
等凌封把蘇清歡帶進內殿之後,凌喻從一旁走過來,「主子當真打算就這麼把蘇清玉交給蘇小姐?」
高景行面無表情,一開始,他是想慢慢撒網,看着魚兒一點點咬鈎,可惜啊,沒想到出了太后這件事,他不得不提前亮出底牌。
最讓他出乎意料的還是蘇清歡今天的表現,她很聰明,只可惜,他高景行從不受人威脅。
過了半晌,蘇清歡和凌封從內殿裏走了出來。
「太后的病雖然重,但也到不了無藥可醫的地步。」
有了蘇清歡這句話,高景行徹底放心了,可他面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到他的情緒,他沉聲回道,「既然如此,蘇小姐,我們也該好好談談了。」
夜深露重,高景行把蘇清歡帶到珞央宮的一處偏殿,幽黃的燭火噼啪直響,高景行和蘇清歡相對而坐,一個凜若冰霜,一個淡然如水。
「王爺打算什麼時候把蘇清玉交給我。」蘇清歡先開了口。
「這個不急,蘇小姐不用一副全神戒備的樣子,本王既然答應了慕言殊,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說過,我醫好太后,你不會再找我的麻煩。」
「蘇小姐這話錯了,照顧你是找你的麻煩嗎?」
「高景行你不要太過分!」蘇清歡臉色冷了下來,「你敢出爾反爾,我也可以,太后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
「宋秋雅是死是活也在你一念之間。」
「高景行你!」
「蘇清歡,本王教你一個道理,想要拿捏住別人的短處,就必須保證自己的短處不被人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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