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攙着蘇清歡正打算往南苑裡去,忽然聽到一串清脆甜美的笑聲,循聲看去,正好看到一男一女說說笑笑的往她們這邊走來。
女子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不過妝容和衣着到是十分的精緻,一身鵝黃色的襦裙,髮髻上綴滿流蘇,她說話時,流蘇搖搖曳曳的,更襯的她臉龐清秀小巧。
與她並肩而行的男子,頭戴玉冠,黑色的青絲整齊的束起,穿着象徵皇室身份的五爪蟒袍,從蘇清歡這個方向看去,只能看到這男子俊朗的側臉。
那女子說笑間,抬眸正好看到了站在前方的蘇清歡和西禾,只是略略打量了一眼,她便已經猜出了蘇清歡的身份,卻還是故露驚訝道:「你是哪房的丫頭,見到本小姐和大皇子竟不知行禮,聽說府上新招進來了幾個粗苯丫頭,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那少女見蘇清歡沒有半點反應,心中不免得意,忍不住放肆起來,「還杵着做什麼,還不快點給本小姐和大皇子行禮。」
「小姐,怎麼辦?」西禾低聲詢問,小姐這次回府,可不是忍氣吞聲來的,只是她現在摸不清小姐的想法,只能靜觀其變。
蘇清歡徐徐一笑,給了西禾一個安心的眼神,她鬆開西禾的手,緩緩幾步走到大皇子高旻澤的面前,盈盈一禮,「臣女給大皇子請安。」
「臣女?」高旻澤一愣,「你是……」
「臣女蘇清歡。」
蘇清歡站直身子,面上是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的樣子到是讓高旻澤有些側目。
「哎呦,原來是大姐啊,看大姐這一身穿着打扮,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卑賤丫頭呢,還請姐姐恕妹妹眼拙,實在沒有認出大姐,大姐可別怪妹妹我啊。」女子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趕緊俯身行了一禮。
她的態度到是誠誠懇懇,可那傲慢的眼神里卻掩不住她對蘇清歡的鄙夷。
蘇清歡到是不怒,只是柔柔地說,「妹妹這是做什麼,姐姐久居外宅,妹妹自然不會認得我,一時認錯也是難免,姐姐又怎麼會怪你,如今我回來了,以後姐妹相熟的時間有的是。」
「姐姐說的是,小妹蘇清玉是三夫人的么女。」蘇清玉到是不見外,說話間已經握住了蘇清歡的雙手,「早先就聽說大姐容顏出眾,才貌雙全,幼年間就被陛下相中,許給了大皇子為正妃,今日一見真是耳聞不如目見,大皇子,你說是不是?」
看似褒揚的言語,滿是諷刺。
高旻澤為皇后嫡出的皇子,又是皇長子,身份貴重,從小備受寵愛,只是自他記事以來,他就知道,父皇給他安排了一位正妃,只是那位正妃體弱多病,一直被蘇府養在外宅。
高旻澤出入蘇府,自然知道,這位體弱多病的大小姐雖有嫡女的名頭,卻根本不受寵,而且早年間,高旻澤曾中意一個女子,卻礙於這個莫名其妙的婚約,只能許她侍妾之位,以至於她傷心小產最後連性命都失了。
今日被蘇清玉這麼一提,他心中不免怨忿,連說話都帶了三分氣,「清玉說的是,的確是耳聞不如目見。」蘇清歡長像雖然清麗,但容顏蒼白,根本夠不上「容顏出眾」四個字。像高旻澤這種見慣各種美女的皇子來說,蘇清歡簡直不值一提,就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豈配得上他的正妃之位?
蘇清玉看出了高旻澤眼中細微的變化,趕緊說道:「姐姐體弱,一直將養在外,這次難得回來就不要走了,大皇子也要多陪陪姐姐,再過幾月,姐姐過了及笄禮,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出嫁了。」
她一句有意無意的提醒,讓高旻澤心中咯噔一下,難怪她這個時候回來了,原來是一直惦記着大皇子妃的位置,他看向蘇清歡的眼神中不免又多了幾分嫌惡。
就在這時,南苑裡走出一人,看到這裏的眾人,趕忙行禮,「老奴給大皇子請安。」郭素懷起身趕緊走到蘇清歡面前,「大小姐讓老奴好找,夫人在裏面等着大小姐呢。」
「大皇子,姐姐既然有事,就讓她先去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處,不是嗎?」蘇清玉竟往高旻澤的痛處戳。
高旻澤冷聲哼了一聲,甩袖便走。蘇清玉說了句「告退」也施施然的跟了上去。
看到他們離去,郭素懷抹了一把冷汗,「大小姐,剛才發生了什麼,怎麼看大皇子似乎有些不悅?」
「乳娘放心,什麼都沒有發生。」他豈止是有些不悅,而是相當不悅吧。
「大小姐,你的一言一行可一定要謹慎,就算不為了你自己,為了夫人,也要盡力討得大皇子的歡心,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可都要靠你了。」郭素懷忍不住提醒。
「郭嬤嬤這話說的可不對,不是我家小姐不謹慎,明明是那個叫蘇清玉的挑事。」西禾看不過去,趕緊給自己家小姐平冤。
郭嬤嬤趕緊捂住西禾的嘴巴,「西禾你怎麼這樣不謹慎,四小姐的名字也是你可以直呼的。」
什麼四小姐,對西禾而言,只有蘇清歡一個主子,西禾扒開郭嬤嬤的手,剛要反駁幾句,卻收到了蘇清歡的眼色,不悅地住了口。
蘇清歡趕忙道:「好了乳娘,我們還是先進去吧,讓母親等這麼久不好。」
南苑的正廳,主位之上,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雙眼微闔,她五官端莊,烏黑的青絲綰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髮髻上別了幾隻素雅的銀簪,一身淺灰色的素袍顯的她身量清瘦。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睜開眼睛,等看清來人,她激動的站起身,嘴裏顫顫的念着,「歡兒,我的歡兒。」
「娘。」看到母親,蘇清歡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她快步走到母親面前,跪伏在地,雖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此時全部哽咽在喉,竟發不出一音。
宋秋雅也是激動非常,大腦一陣的眩暈,身子往後栽去,萬幸郭素懷及時扶住了她踉蹌的身子讓她慢慢坐下。
「歡兒,快點起來,讓娘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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