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寂靜無比的大堂內,心臟跳動的聲音變得無比的清晰。
漆黑籠罩了一切,淒涼的月色把那張奇醜的面孔照的忽明忽暗,在如此強烈的對比之下,那眼裏燃燒的奇異的力量,更讓人驚心動魄。
「王弘現在在哪?」蕭谷誠問,他的眼底射出無數個犀利的刀片。
「死了,我已經幫你殺了。王弘這個色中餓鬼,他坑害了多少人,連你夫人那樣的女中豪傑都差點着了他的道,我殺他是為天除害。」顏麗莎用膝蓋着地,急忙向蕭谷誠爬去,她抱着他的大腿急迫道。
可顏麗莎那急於邀功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取悅蕭谷誠。
「我拿它來換好嗎?」顏麗莎卑微地跪在地上,雙手捧起柳玉,抬頭仰視蕭谷誠,「我發誓,我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什麼都聽你的。」
這個時候,顏麗莎還不忘展示自己身為女人天生的魅力,白皙的手腕虛虛地抬起,纖細的脖子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她把自己最完美的側臉展現在眼前的男人面前。
*
顏麗莎想要活着的欲-望比誰都強。
她背棄了自己的靈魂、道德,瘋狂地想要活下去。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沒有一點預兆性的,蕭谷誠以手為爪撕開顏麗莎的皮肉,探進她的胸膛,抓出血紅的心,捏碎。
鮮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而後匯聚在一起,成了一個小血灘,那血滴聲在寂靜的大堂迴蕩,清晰地讓人毛骨悚然。
「你以為殺子逼妻之仇我可能放過你嗎?」蕭谷誠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陰森森的鬼氣十足的大堂響起。
雖然蕭谷誠的聲線平穩得可怕,可如果旁邊有人,一定會被其中的冷酷嚇得全身發毛。
顏麗莎沒有聽完蕭谷誠的話,就已經香消玉殞,她破敗的身軀如壞掉了的洋娃娃一樣癱倒在地上,空洞無神的雙眼還不甘地大睜着。
卓問天敗,顏麗莎死,強者的力量格局再次被打破。
亂世,再次降臨。
*
無邊無際的大海,船帆乘風破浪,巨船暢通無阻。
末世之後,大陸四分五裂,海洋中隱藏了無數個比陸地上更兇猛的變異動物。
可站在船頭前的黑衣男子卻迎着刀刮似的海風,無視深海里兇猛的變異獸,雙眼凝視遠方天際,那迫人的氣勢足以見魔殺魔,見佛殺佛。
一條張着血盆大口的足有巨船大小的食人鯨是先頭部隊,它從水中凌躍而出,帶出滾滾巨浪,黑衣男子站在船頭,一掌烈火轟雷就把巨鯨打落,鮮血在海水裏翻滾,漸漸被稀釋,引得無數巨獸在海中窺視,可礙於船頭上那個男人的那一招殺雞儆猴,竟然沒有一個敢過來。
巨船隨着洋流飄啊飄啊……
不知過了多少個日月,大船最終漂流到海洋的最中心。這期間,大船周圍始終圍繞着虎視眈眈的海底兇惡巨獸。
*
碧綠藍天之下。
蕭谷誠拿出黑色的骨灰盒,靜默地看了半晌。好像最終下定了決心,他從骨灰盒裏抓起一把骨灰,只停頓了一秒鐘,這時間短暫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後將骨灰撒進了大海。
灰黃色的骨灰被大海溫柔的包容,逐漸融逝在大海中。
「葉柳,這輩子你想得太多,活得太累。如果有下輩子,就活得輕鬆點。我總是想要你少想些,活得快樂些,終究沒有做到。」
他們之間不是沒快樂過,那些過往的小美好到了如今越發的清晰……只是到了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最初的單純幸福也逐漸被忘卻了。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蕭谷誠停頓住,過了良久也沒有把那句哽在咽喉的話說出來。
那句話她活着的時候他沒說,現在也沒有必要了。
得知她死亡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大腦閃過一片巨大的灰白,滅頂的壓抑和絕望淹沒了他。
心床就如同被高濃度酸鹼侵蝕腐化,坦克車還在上面碾壓開過,揪心的疼痛從骨縫裏絲絲地鑽了出來。
她做錯了事他又何曾沒有做錯過,她飽受折磨他又何曾沒有?可即使那些事情發生了,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愛她。
那個女人,曾經陪他笑,陪他痛,在他生命最困難的時刻也沒有背棄過他。曾經他以為,她會陪着他到老。
可到頭來,以為只是成為了以為。
「啊……」
蕭谷誠雙手握拳,仰天悲嚎,他就如一頭受傷的孤狼,對着蒼茫寂寞的藍海不知道要如何排解自己的悲傷與無望。
*
靜置在骨灰盒底部的柳玉連同骨灰盒也一起被扔進了廣闊無邊的茫茫海洋。
血液在血管里亂竄,好像隨時要破管而出,蕭谷誠的身體在船頭搖晃,周圍的變異獸閃爍着精亮的小眼睛伺機而動。
從死亡谷出來之後,蕭谷誠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雖然在死亡谷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可那力量完全不是他應該獲取的。強大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他身體的負荷,不再能承受其之重。
他強忍住一口氣,就是想回來找到她,兌換那句「我會回來」的諾言。
而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心境既破,大限將至。
死又怎麼樣,他已心無所念。
*
遠處,柳玉承載着葉柳的零落骨灰,律動着沉向大海深處。
與此同時,一道金黃的霞光以凌厲之勢破開天空,射入無邊無際的深海,溫柔地包裹住葉柳的骨灰。
天與海的縫隙之間舞出了一段耀眼絢麗的五彩之舞。
前塵種種,如夢幻泡影,如電復如露。
對不起,葉柳。一直來不及告訴你,我多麼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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