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外突來的橫禍砸在懷裏,喬晉安不禁咳嗽了兩聲,方才道:「表妹誤會了,我屋裏也不過兩個丫鬟做針線上的活計罷了,貼身侍候的事情還是宣文做得多些。那不過是花會前被派出來修花剪葉的丫鬟們,恰巧讓你在我那裏見了。」
秦雲卻給他徹底轉過了話頭去:「我之前還問過宣廣他弟弟的事情,他只說宣文放心不下你,我還當是託詞。」
喬晉安道:「你看上的宣家弟兄俱是好的。」
「自然是好的,只是你莫要總是霸着人家宣大管事的弟弟當小廝使喚,他總共也只剩了這麼個弟弟,又一年一年地看着大了。」
喬晉安笑着道:「哪裏是我霸着他,少不得還是宣廣曉得你掛心,特特派來我這裏當用的也未知。」
秦雲斜他一眼,卻被他笑着全盤接了,然後自己將話帶過去:「且又不是個姑娘,大兩歲又何妨。宣廣自己還沒着落,難道就開始操弟弟的心了不成?」
秦雲才道:「這我卻是不管的,也使不上力,他若有什麼心思,你且幫着看看。我不過是想着宣廣不大願意去二哥那裏,原先同我提了帶幾年後讓宣文去,誰曉得卡在了你這裏。」
喬晉安道:「我這兒也不比表弟那裏差些,你個做妹妹的,難道還能看顧他一輩子?」
秦雲想了想也點頭:「這話說的也是,傻人有傻福,他命少不得還比我好些。」
兩人損完了嚴其琛,又說了一會兒其他閒話,喬晉安方才將話頭引到邊城上:「常壑已被圍困十日有餘了。」
秦雲不甚在意地接了一聲:「怎麼,城中糧草告急?」
喬晉安笑了一聲:「糧草倒還甚是富餘,只不過諸將就是守是攻,吵得不可開交。」
秦雲這些日子雖然還開着系統時不時看兩眼地圖,但確已經對戰事不太上心了。突厥長途奔襲來圍城,兵家之計中已算得是下下策。趙翰飛他們以逸待勞、糧足馬膘、還事先得了預警,總不至於這都打不過。於是就問:「不過便是兩萬人圍城麼,總不見得有城不守,跑出去給人家打?」
「若只是那兩萬人,倒也不急。你們抓回來那個突厥小王子卻道隨後還有十萬大軍,不出一月便到。又說此次是因漠北大雪成災,不過無奈之舉,便有人提起不若借糧退兵。」
秦雲笑了出來:「先時通商,這會兒要借糧,待把人胃口養起來,回頭和親、割地、賠款怕也離得不遠了。」
喬晉安也隨她一笑:「你可知道這是誰的主意?新任的鴻臚寺卿,程致清。」
秦雲想了想,他既然還是任了這個職,那泰半依舊走的是魏王的路子,便側頭問道:「他不是魏王的人?」
「確是。」
「魏王也不想打?」
「總也是要掂量掂量的,如若十二萬突厥大兵壓境,出了岔子誰也擔不起。」他正說着,外面梅九喊了一聲:「姑娘該吃藥了。」
他便打住了話頭:「端進來罷。」
梅九端了個托盤從屏風後轉過來,從上面取了個茶盅將喬晉安手邊溫涼了的換了,又從小陶罐里倒出碗烏澀澀的湯汁。
秦雲瞧着便蹙眉,因早便知道吃藥也治不好,便不大願意地問道:「早上不是剛吃過了麼,這又是什麼?」
梅九道:「姑娘每日裏用膳都進得不多,這是新換的開胃方子。」
秦雲一聽更不願意了:「我成日裏躺着,要再多吃些,開春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喬晉安已經伸手把那藥碗接了過來,試了試藥溫,像是毫不在意道:「穿不下重做就是,還能用些時興的料子。」
秦雲看他那樣氣得蹬了他一腳:「肉沒長在你身上,你說得倒是輕巧。」
喬晉安在床沿坐得紋絲不動,將那藥碗送上來哄道:「我瞧着你早上才用了半碗粥,這會兒也不喊餓,確實吃得少了些,好歹喝下半碗去。」瞧她只着眼看他也不起身,又道,「現下冰路雪封我也不出門,你喝下半碗去,我便把剩下的喝了。」
秦雲又看了看他,嘟囔了句:「好似你吃藥我能得什麼好。」還是撐起身來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碗,便再也不肯喝了。
喬晉安替她擦了唇邊的藥漬,又餵了她塊點心壓壓嘴裏的味兒,方才真的將那碗裏剩的藥喝盡了。
梅九將東西都收拾去了後,兩人又說起之前的話,喬晉安道:「邊關告急,怕過過不了幾日聖上便要放平遠大將軍回城了。」
當真沒過了幾日,京中的快報還沒到,平遠侯的親兵前衛便馳及乾岳,通報平遠大將軍同魏王車馬並輜重已在路上,三五日便可達邊城。
得到消息時趙翰飛正在喬晉安院中議事,這人自他表妹閉門養病起來,便聲稱冰雪封路,且他不良於行,是而輕易不出門。於是若有要事相商,他們只得登門拜訪。
這日秦雲好歹換了張榻,換了衣服挪到了外屋裏躺着,聽那邊傳話來道有事相商,便讓人都過來。待諸人落座,奉過茶後,秦雲掃了他們一眼問道:「趙參領呢?」
薛執音喝了口熱茶道:「他去巡城了。我們方才得了信兒,將軍同魏王都已經在路上了,還剩大約三五日的路程。」
秦雲聽着便應了一聲,這事兒和她關聯不大,也沒甚該她多說的。
薛執音瞧了瞧不作聲的趙翰飛和喬晉安,只得再說下去:「程又靈同他們一道。」
秦雲聞言倒是打起了些精神,問道:「程致清也一道?」
薛執音搖了搖頭。
這便有些意思了,是魏王不放心她在京城裏待着,還是程又靈執意要跟來的?身為個月前也才私逃出京的大家女,秦雲自覺無甚立場多說什麼。好在這會兒她名正言順了,是表哥陪着出來求醫問藥的。
薛執音頓了半晌,瞧着還是沒人接話,才不得不道:「程家臨走時,便將乾岳的主府賣了出去。」
秦雲聽着這話音不大對,立時拿眼看他:「便是程府賣了,不管誰帶的她來,自然管着她吃住。」
趙翰飛總算出聲道:「魏王幾次來邊城,雖說在侯府落腳,但大半是宿在軍中大帳,到時我等難免陪侍。母親與妹妹都俱在京城,府中便連一個管事的也無了。」
秦雲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總不至要住到我這個病人府里來。」
趙翰飛道:「府上還有兩個空着的客院,都離你這裏遠些。我再從府上調些人手過來伺候,不過是讓她落個腳罷了,無須你多費心。」
秦雲無語了半晌,瞧着喬晉安也搖了搖頭,方才無奈道:「回頭她若是說被我欺負了,你們可莫要來抱怨。」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946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