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為了結那張姻親網,是下足了本錢的。每個嫡女出嫁時的嫁妝單子,簡直要叫在外奔命的喬家子弟嘔出三升血來。
是以秦雲睜眼捋清楚了狀況之後,第一個關心的就是嚴喬氏帶來的嫁妝都怎麼樣了。嚴喬氏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宅斗之上,哪裏還有心思去打理自己的嫁妝。好在喬家陪嫁出去的鋪子基本都集在京城最好的幾塊地段,這邊出點狀況,沒多久旁邊鋪子的掌柜看出來了,就報回給本家。那邊沒多問什麼,只是打發了個管事來。嚴喬氏見了他兩回,就甩手不管了,連賬本都不看。嚴其琛自持身份,又不耐內宅之事,也不插手嚴喬氏嫁妝的事情。
於是連爭都不用爭,就落到秦雲手裏了。
開始的時候她就看看賬冊,偶爾看見不對的地方,就圈起來退給那個宣管事,幾次下來宣管事便上門求見。她一個人不好去見外男,嚴喬氏又忙得抽不開身,只好拉着嚴其琛在花廳隔着屏風與宣管事見了一面,之後那些賬冊便直接送來了她處。
本家聽說此事,她一個表哥還跑來探望了一趟,眾人雖未言明,大約他也看出了其中門道。次年她與嚴其琛過生日的時候,喬家出的禮便分外得重,兩人都是一處上好的田莊和店鋪。嚴父當着喬家人的面允了兩人的私產,便歸在嚴喬氏嫁妝一處打理。
宣管事着實能幹,秦雲想到的能來錢的點子,基本都是他去實施。小打小鬧的便自己做着玩,有幾筆大生意,還是通過那個表哥連上了本家,由喬家出頭,反正也少不了她的好。幾年下來,秦雲手裏的資產,差不多與嚴家公中相當,大頭還在喬家那邊滾着紅利。
這時候劇情終於要開始了,她這兩天正在仔細研讀劇情,希望能夠從談情說愛的字裏行間,扣出一些時事來給自己鋪鋪路。古代副本難度都不低,她是個女人大門不出門不邁的,要怎麼在千萬里之外救趙翰飛於水火,是個很需要斟酌的問題。銀錢是肯定少不了的,幹什麼都要它開路,或許她的親事也要擺上枱面來看了。
不過還有更要緊的事情,根據劇情,今年隆冬漠北雪災,突厥來犯連破三城,一直打到漢中太行山脈才退了回去,所過之處燒殺擄掠,寸草不生。
今上盛怒,不顧眾人勸阻,執意令平遠侯追擊。茫茫草原之上要追着遊牧民族打,本來就是件十分不討好的事情。何況還大雪封山,連軍需供給都跟不上,這一仗艱難地打到開春,牧草春生突厥稍微緩過一口氣來,轉頭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平遠侯重傷大敗而回,不多日便鬱郁而亡。
為什麼秦雲會對這件事知道得這麼詳細?因為這就是男配趙翰飛的劇情線,那個死得憋屈的平遠侯就是他爹。
才想到這裏,便聽見外面小丫頭遠遠地喊了一聲:「爺來了。」接着院子裏的丫鬟也喊了一聲,然後便是門口的等丫鬟打起簾來,依舊喊了一聲:「爺來了。」
那丫鬟聲音還沒落,就聽見個如流水擊石般的聲音不悅道:「叫喊什麼,我又不是外人。還連着叫三聲,防賊麼?」然後便見嚴其琛提着個布罩着的籠子,拉着臉大步從屏風後轉了過來。
秦雲看着他提着的那個籠子,就想到宣廣給人攆走的事情,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不是最講究規矩的麼,怎麼就興着對別人講,對你便不管用了?」
嚴其琛見妹妹在鬧彆扭,便立刻散了面上的不悅,復又是一張謙謙然公子玉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將籠子遞給桃五,自己在榻上挨着她坐下:「我不過便是小心了些。我自然知道你是好的,可是難保別人都是什麼心思。」
秦雲氣得踢了他一下:「我手上的東西都是宣廣在打理,此人得用我拉攏還來不及,偏生讓你這麼一次次得罪。」
嚴其琛毫不在意地撫平了被踢皺的衣擺,還替秦雲拉了下蹬鬆了的襪子:「哪裏得罪他了?司琴好聲好氣地把人一直送出大門,看着他登車而去才回來的。」
這是把人活生生地攆出門去了啊!秦雲氣得都不想和他說話,又踢了他一腳,才讓桃五扶她起來,去看放在一旁的籠子。
剛掀開罩布,便聽見裏面吱吱的叫聲,還有用牙齒啃咬籠子蹭蹭不斷的聲音。她立刻把罩布放下,過了一會兒,還是掀開來仔細看了看。籠子裏面是幾隻沙黃色的老鼠,尾巴和耳朵都比一般老鼠要短小,稍顯粗苯,沒有一般老鼠那種奸猾的樣子。
嚴其琛早在屋外便仔細看過了,此時便在一旁捻着涼了的點心就着茶吃,一邊問道:「你要這玩意兒來幹什麼?若是被伯母知道了,又是多出來的事兒。」
秦雲仔細地看了又看,卻也不肯定這便是自己找的東西。又想宣廣向來辦事穩妥,不至於就光光地送了幾隻老鼠進來,於是便問道:「宣廣可是附了文書一道?」
嚴其琛一心就着她的茶碗喝茶,只當作沒聽見。
秦雲直接伸手便往他的懷裏探,嚇得嚴其琛險些都把茶潑了,將將抓住她的手,終於服軟道:「有一文書,我拿給你。」待秦雲退後一步站着,他從衣襟里取出份折好的文書,只是在手裏捏了半晌,也沒遞出去。
秦雲看那文書封口未動,知道起碼嚴其琛沒有事先拆開過,嘆了口氣:「你若不給我,便念給我聽罷。」
嚴其琛聞言便喜上眉梢地拆了封口,將那信箋嘩啦抖開,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
不過是匯報工作的文書,裏面宣廣毫不花哨地平敘着是在關外找到的這種田鼠,養了大半年,大概清楚了習性,知道它們以草為食,春秋季節嗜食種子,多棲息於植被退化的草場。群居,喜掘洞,每個洞系皆有七八個出口。一年可產兩到三胎,一胎十隻左右。是以早春時候抓來的幾窩,現在已經快要養不下了,於是來問問要怎麼辦。
嚴其琛念完了之後面色有些古怪,捻着那信箋反覆看了看,才抬頭問她:「你找這東西來做什麼?」
秦蘭聽完就清楚這確實是她要找的那種田鼠,小心地將那罩布復又蓋好,才轉過來問他:「哥哥,你可還記得去年商隊的事情?」
嚴其琛聞言收斂了面上顏色,妹妹去年因這事兒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對此事絕口不提。他心裏卻隱約清楚此事並沒有掀過,反而是壓在她心裏成了一塊心病,依着若英的性子,早晚還是要發作出來的。
果然他就見她輕輕撫摸那蓋着籠子的罩布,面上帶笑眼中溫柔:「我想到法子尋仇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2061s 4.047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