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灑向大地,齊管家正坐在一邊出神地望着台城,身旁放着他不知從何處采來的果子。
柳默饑渴難耐,聞到果子散發出來的香甜,伸手拿起一枚送入口中,但覺鮮美滑膩,忍不住一氣連吃了十多個,見齊管家不吭聲,便開口問道:「齊伯,這裏是哪?我爹和我娘呢?」
齊管家茫然道:「我也不知。」
柳默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先是一怔,然後騰地站起,按住齊管家的肩膀,急促道:「你帶我從密道走了,對不對?我爹娘還在家中,對不對?」
齊管家吃痛,回過神來,抬頭看着柳默,道:「老爺讓我將你送出谷去,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麼?」
柳默鬆開手,環顧四周,嘴裏嘀咕着:「一天了,爹娘都沒派人來看我,難道他們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不行,我得回去,我得回去……」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大鐵門,心中頓時明白了什麼,扔下齊管家獨自沖了進去。
齊管家沒聽清柳默說的話,見少主沖向密道已來不及阻止。他武功平平,昨夜折騰了大半宿,渾身酸痛難當,待掙紮起身跟進去時,柳默早已去遠,連半點動靜都聽不到了……
柳默歸家心切,恨不得飛回去才好,只是密道中沒有光線,不敢行的太快,即便如此也將齊管家甩了個沒影。
突然間,他很想再看一眼父母,很想跟父親說說話,很想再嘗嘗母親做的小菜……那些平日裏唾手可得的東西,卻恰恰是他如今最想要的。
柳默現在才明白:幸福,很多時候都是不起眼的;不能試着習慣它,而是要去學着珍惜它……
一個時辰之後,柳默終於從密道口鑽出。
這是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往日燈火通明的柳府被漆黑籠罩着,周圍靜的可怕。
柳默心下一沉,迫不及待地摸向父母的房間。他很清楚,此時若有人在暗中窺探,這將是個很不明智的抉擇,但心中惦念着父母的安危,柳默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他不斷地安慰自己,不停的給自己尋找希望:「我柳府家丁人人武藝高超,爹爹玄功通神,李勛那些人奈何不了他們的……」
清雅的房間中已沒有了往日的生氣,一切雖然還是那麼整潔,但周圍的靜謐告訴來者,他們的主人已經不在。
柳默取出父母衣物,靜靜地坐在床邊,念起往日他們的疼愛,忍不住潸然下淚。
他不死心!
「或許爹娘正在正廳等我?」
他明知不可能,卻還是抱了一絲希望,趕忙起身往前院奔去。
路上黑漆漆的,萬籟俱寂,仿佛這偌大的府邸內,從來都未有過活人,就連那些隱沒在黑暗中的房屋建築,都變得不真切了……
柳默越走心越冷。
剛剛穿過一條長廊,忽然眼前一道微光閃過,遠處隱有腳步聲傳來,柳默心中大喜,連忙尋了過去。
待他見到腳步聲的主人時,強烈的失望感頓時湧上心頭。儘管距離尚遠,夜色中辨不清那人是誰,但確定絕對不是自己的父母。
只見那人時走時停,要麼左拐右撞,要麼徘徊不前,顯然對柳府不太熟悉。
柳默跟了一會兒,見他終於鎖定了自己居住的院落快步走去,不由得微感疑惑:「這人折騰半天只是為了尋找我的房間?他到底所圖為何?」
遠遠地看着那人模糊的背影,柳默心中泛起熟悉的感覺,可又想不出是誰,只能確定是個男子。
柳默心想:「一個能讓我覺得熟悉,又對我家不熟悉的男人……這人,難道是李勛?或者呂氏三雄?」頓時心中殺氣騰騰。
他柳家遭此大難,全拜他們所賜。柳默知道自己赤手空拳並非呂班對手,不敢靠的太近,只是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神秘男子終於來到了柳默房前,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柳默趕緊跟了上來躲在近處,心想只要他一出來,自己就能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誰知屋內人影閃動,那人進去半天也沒出來的打算,不知在裏面搞什麼名堂,柳默按捺不住,就準備進去拼個你死我活。他悄悄來到窗前,正要暗施偷襲,卻聽裏面那人念叨着:「賢弟,你若在天有靈,便保佑我將李勛等人碎屍萬段,為你報仇。」
柳默在門外聽的熱血沸騰,破門而入,叫道:「大哥,怎麼是你?」
此時,天際一道驚雷閃過,「隆隆」之聲震耳欲聾。
徐易被披頭散髮的柳默嚇了一跳,跌坐在地,驚道:「你是人是鬼!」
柳默怕嚇到他,定住身形,指了指燈光映射下的影子,道:「你看我是人是鬼?」
徐易看見了地上的人影,登時又驚又喜,起身抱住柳默,喃喃地道:「你沒死就好,你沒死就好……」
話說這徐易雖然生在台城三大世家之一的徐家,可多年來在家中的生活一點也不如意。他爹貴為當代家主,娶了五個夫人,他娘並非正室,又只生有一子,在家中地位並不高。徐易上面還有個大哥,乃正室所生,從小就甚得家中長輩歡心。他兄弟姐妹幾人為了爭寵,常常勾心鬥角,長到二十歲,能交心的朋友也就柳默一個。兩人從小就玩在一起,他長柳默幾歲,一直拿他當親弟弟看待。雖然兩人所做之事大都難登大雅之堂,但這情義卻不曾有假。
柳默心中感動,任由他抱着,問道:「大哥,你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
徐易緩和了下情緒,欣然道:「我以為你死了,就拿了些東西來祭拜你。幸好蒼天有眼,賢弟竟然還活着。」
柳默聽他如是說,一顆心涼了半截,抓住他的肩膀將二人分開,又問:「你可有我爹娘的消息?柳府的人都到哪去了?」
徐易看着他,內心猶豫,半天沒有吭聲。
柳默見他不說,急道:「快說,休要瞞我!」
徐易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道:「不是我不說,只是這事太過聳人聽聞,他們說整個柳府的人都變成鬼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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