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雙接過通訊水晶,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顫抖。
原來要見到他,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鎮定。
「嘭!」尋雙還沒開口說話,就聽見通訊水晶那邊傳來了一陣物體落地的聲音,緊接着畫面轉變,映出椅子,桌子腿,以及地板地毯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一雙白皙修長,溫潤如玉的大手才將通訊水晶撿起來。尋雙發現屏幕在顫抖,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手抖的原因。定了定,才發現不僅是她的手指在顫抖,原來他的手指也一樣在顫抖。
通訊水晶中的畫面從書桌的一角,變成天花板,然後才出現了赤炎帶着面具的臉。
兩人相對無言。
赤炎只是靜靜的看着尋雙,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尋雙也只是看着他。原本以為有好多話可以講,可是看到他那雙近乎無情嗜血的眼睛,所有湧上喉嚨口的話最後都消失無蹤。她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只說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話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帶着泣音,臉上也有點痒痒的。一抹,手指瞬間被打濕。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已經哭了出來。
尋雙心想,一定是酒喝的太多了,所以才會這樣情緒失控。她才不是愛哭的人。
赤炎聽到她道歉,又沉默了很久,久到他捏着通訊水晶的手指差點無意識的捏碎了通訊水晶,才猛然回神,問道:「有受傷嗎?」
這麼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尋雙愣了愣,才明白過來他的是自己十年前消失的時候有沒有受傷。
尋雙流着眼淚點頭,「嗯。受傷了。」
赤炎的心臟猛的一下刺痛,再問話時,聲音就已經有點發緊,「傷的嚴重嗎?」
「嗯。全身的筋脈盡斷,皮膚血r都被力量震碎了,血r模糊,痛到極致的時候就已經失去知覺了。」尋雙沒有隱瞞,將自己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赤炎的心中更痛,不用想都知道她當時面臨了怎麼樣的危險,只恨不得當時的那些痛全部落在他的身上。那樣她不會受傷,不會痛,也不會……一不見就是十年。
尋雙接着道:「我當時痛到極致,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面,有老爹,有鳳軒,有姑姑,有小黑,有很多人,還有你。我就想,我要是能不死就好了。明明答應你們要好好活着,我要是死了,你們該多難過啊。那是我第一次畏懼死亡,心裏有太多的眷念和不甘心。」
尋雙說着,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她以為自己現在回憶起當時內心的那種感受時會很平靜,但面對的赤炎,不由自主的內心就開始變得更加柔軟脆弱。
「赤炎,我以前受到的訓練,都是讓我們不畏懼生死,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安全,要勇往直前,將生死置之度外。是你讓我學會了貪生怕死。」
因為害怕離別,因為擔心真正關愛自己的人會難過,所以變得更加害怕死亡。哪怕只有一絲的機會,也想拼盡全力苟活。
幸好她沒死!幸好她活着!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赤炎聽着尋雙在通訊水晶那方低聲的說着話,看着她淚流滿面的臉,雙眸看似平靜,但手指在下方即便未用力量,只是單用力氣,就已經硬生生掰斷了楠木書桌的一角。
尋雙說完,流着淚看着他。
赤炎伸出手在通訊水晶上溫柔的抹了一下,似乎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替她將臉頰上掛着淚珠溫柔的拭去。
「不要哭。」赤炎柔聲道:「一切都過去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嗯。」尋雙點頭。
赤炎那雙嗜血無情的眸子裏漸漸有了溫度,柔聲問道:「這十年你去了哪裏?」
「我被小九帶進了神器領域,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已經是十年之後了。」尋雙道:「我不知道自己會沉睡了那麼長的時間,要是早知道,我肯定醒過來去找你們。」
「沒事。」赤炎道:「你用的鳳軒的通訊水晶,你們在蒼嵐城遇見了嗎?」
「對。」尋雙道:「我從神器領域裏出來就到了距離蒼嵐城不算遠的官道,遇到了逃難的修者,就來了蒼嵐城殺孔雀明王。恰好鳳軒也去殺他,我們兩就遇見了。然後我們一起聯手殺了孔雀明王,才回的營地。」
「好。我會讓暗衛保護你們的安全。」赤炎道:「好了,我還要處理摺子,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尋雙不由的一愣。
即便他們兩人現在算的上是天各一方,但好歹能說說話。赤炎向她的目光明明也已經恢復了暖色,為什麼不好好訴訴相思之苦,卻要這塊說掛斷通訊水晶。
尋雙道:「我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你的身邊去,赤炎,我……」她的話還沒說完,通訊水晶就已經被切斷了。而且是赤炎單方面切斷的。
為什麼?
尋雙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十分的疑惑。這個是鳳軒的通訊水晶,除非用鳳軒的靈力,否則無法與他們聯絡。
尋雙只能看着手中黑下來的通訊水晶乾瞪眼。
赤炎難道是高興傻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沒注意所以切斷了通訊?
還是他這麼快切斷通訊水晶,實際上已經動身在趕來蒼嵐城的路上?
事實上,她現在確實很想見到赤炎。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着對赤炎的思念。
「算了。」尋雙將通訊水晶收起來,自己嘀咕道:「就算他是真的忙,沒有時間。大不了跟鳳軒拿下蒼嵐城之後,去炎雙帝國的帝都找他就是。」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尋雙從來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煩惱。
說着,尋雙拎起旁邊的酒罈子,也不倒被子裏了,直接拿起酒罈子,昂頭咕嚕咕嚕一口氣,將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了。
喝完一罈子酒,尋雙才拎着酒罈子站起來,又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之中閃爍的明亮繁星,半響之後一抹嘴巴,扔了酒罈子,拿着通訊水晶頭也不回的走回營地。
「娘的,這麼快就切斷通訊,也不說一句想我了。怎麼想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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