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第120章山居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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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徹回過神來一把捉住紀澄正往回縮的腳,羊脂白玉似的秀腳,還沒有他的手掌大,放在掌心裏仿佛一朵盛開的白玉蘭。

    紀澄磨出的血泡被沈徹毫不留情地擠破,將淤血排了出去。

    「稍等,我去去就回。」沈徹站起身。

    紀澄心裏險些沒把沈徹給咒罵死,這下可好了,傷口碰一下就疼,更加走不了路了。

    沈徹去得不久,回來時手裏握着一把草藥,重新蹲在紀澄的跟前,將草藥嚼碎了敷在紀澄的傷口上,「好了。」沈徹問紀澄拿了手絹,用手絹替她把傷口包紮起來,再套上寬鬆的棉布襪子,靴子肯定是不能穿了。

    沈徹又替紀澄將斗篷披上,「我抱你走。不然天黑之前肯定走不到,夜裏山裏有野獸出沒,且霜深露重,對你的身子不好。」沈徹一邊說一邊把手從紀澄的膝蓋窩下穿過,將她攔腰抱起。

    整個過程都沒有給紀澄表示態度的餘地,紀澄也只好手提着靴子,環住沈徹的脖子,驟然騰空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還有三座山要翻,紀澄想着沈徹再大的力氣,也不可能抱着她能堅持爬完三座山,結果原來沈徹根本都不用下山,抱着她腳在旁邊的石頭上一點,整個人就仿佛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山風颳得紀澄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就在沈徹騰空時,紀澄沒忍住地被嚇得驚叫了一聲,他居然徑直抱着她就往對面的山頭飛去。

    紀澄嚇得將頭埋入了沈徹的脖子,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怕高,若是摔下去,兩個人都得摔成肉醬不可。

    沈徹落地的時候,紀澄兩條腿都是軟的,站都站不穩,只能靠着他才能站着。紀澄聽那茶館裏走江湖講評書的人說過這種提縱的輕功,評書里說得玄之又玄,什麼梯雲縱的輕功,半空裏行走就像上樓梯一般輕鬆寫意。

    紀澄也只是聽聽就過了,卻沒想到居然能在沈徹身上看到,而且他還帶了自己這麼個累贅,他不怕,她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這麼害怕?」沈徹低頭問紀澄。

    紀澄打腫臉充胖子地道:「你能提前說一聲嗎?剛才那樣,誰都會害怕好嗎?」

    沈徹沒回紀澄的話,轉而道:「調整好了嗎?好了我們還得繼續趕路。」

    所謂的繼續趕路,就是還得飛一座山。紀澄這一回稍微有了些心理準備,閉着眼睛不往下面看,眩暈感就好多了。

    只是心情輕鬆下來之後,紀澄的腦海里忽然就閃出了似曾經歷的畫面來。在九里院山脊上的鳥窩喝醉的那個晚上,紀澄記得那急速下落的刺激,還有被人抱着騰空而上,往那神秘的月亮飛去。她原本以為是喝醉之後產生的幻覺,可如今想來當晚她怕是真的差點兒在九里院摔死。

    因為沈徹這種走法,只用最短的距離就能到達目的地,所以天還沒黑,他們就趕到了沈徹的山居。

    山居清寧,似乎有些年頭了,屋頂的茅草上隱有綠苔,那搭建山居的木頭也泛出了黃黑色。從外頭看,這山居可真是夠簡陋的。

    推開搖搖欲墜的柴扉,裏面有個狹長的天井,地上鋪着小石子兒。

    沈徹將紀澄放下,上前兩步輕輕往旁邊一推,山居的門就往左側滑開了。紀澄見沈徹脫了鞋走上去,自己也跟着將靴子放在木階上。

    整棟山居小屋是挑空搭建的,下頭離地約有兩尺高,這樣可以避免濕氣腐蝕木頭。

    屋子裏鋪着整張的細白蒲草編織的蒲墊,除了承力的木柱之外中間沒有任何隔扇,空空蕩蕩的,約莫有三開間大小。

    而且朝水的那一側沒有任何牆壁,就那樣敞開地對着潺潺山澗,紀澄走過去低頭看了看,水流就從屋腳流過,若是坐在蒲墊邊沿上,腳自然垂下就能碰到溪水。

    溪澗之水可以濯我足。

    「那邊有淨室,你拿了衣裳先去梳洗吧,小心腳上的傷口不要碰到水了。」沈徹給紀澄指了指。

    紀澄自己也嫌棄自己髒得夠可以的,也不願當着沈徹的面拿衣裳,乾脆提起整個包袱,瘸這一條腿往淨室去。

    那淨室另成一室,與小屋之間有石子小路鏈接。紀澄走進去才發現,原來這裏竟然有一處溫泉。

    那淨室和小屋也是一樣的風格,三面有壁,而對着溪澗的一側則是空蕩蕩,人泡在湯池裏可以眺望遠處的雪峰。

    紀澄將包袱在旁邊的石凳上放好。幸虧柳葉兒想得周到,澡豆面子、沐發香膏都給紀澄準備了,她解開衣裳坐在冒着白煙的湯池邊拿剖開的半隻葫蘆瓢舀水澆在身上,沐發淨身。

    等紀澄將自己打理好,有用棉巾將頭髮絞乾之後,斜陽已經下山,不出一刻鐘天就會黑下來了。

    紀澄回到主屋四處都沒見着沈徹,便靠在水邊的柱子上歇息,側頭看到手邊不遠處橫放一支竹笛,她因着無聊就取過來試了試音,音色清亮,心下一喜,就試着吹了一小段,才放下笛子轉過頭就看見了剛才外面回來的沈徹。

    「我去老駱那裏摘了些菜,還拿了一隻他今天才打到的野雞。」沈徹道。

    「老駱?」紀澄疑惑地問。

    「他就住在一里外,平日裏是他在幫我打掃這裏。」沈徹道。

    難怪了,紀澄本還奇怪這麼久沒人住,怎麼還纖塵不染的。

    「野雞已經打理好了,你去廚房看着辦吧。」沈徹道。

    「我?」紀澄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不會做飯,老駱的手藝他自己都吃不下,除了你還能有誰?」沈徹反問。

    紀澄只能認命,其實她就也有躲開沈徹的打算,去廚房裏待着也好,總比山林野居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好。

    廚房就在淨室旁邊,裏頭放着個竹籃,裏頭有野菜和半隻雞,應該就是沈徹拿回來的了。紀澄先把柴灶的火燒起來,這個難不倒她,以前在晉北時,經常偷家裏的雞、鴨之類和那些野猴子一樣的男孩子到山上去燒着吃,她還弄過叫花雞。

    不過今晚不能弄叫花雞,時間太長,只怕該睡了雞都沒好,紀澄在菜籃子裏找到了幾多蘑菇,正好做一個蘑菇燒雞,另外又用野雞蛋、麵粉和野菜攤了幾張薄餅,再煮了一碗素菜湯,勉強就能對付過去了。

    「看來你沒跟劉廚娘白學啊。」沈徹的聲音從紀澄背後傳來。

    紀澄剛轉過頭,沈徹就從她的背後伸手拿了一張餅捲起來咬了一口,「真香,這得趁熱吃,邊沿才脆。」

    紀澄看着沈徹這個偷吃賊吃得那叫一個香,既生氣可又有一種莫名的喜悅,廚娘做的飯菜能被人這樣喜歡本就值得人高興。

    「再多攤幾張,我給老駱送點兒過去,他也挺可憐的,這都十幾年了,手藝還是不敢恭維。」沈徹道。

    最後沈徹卷了十張雞蛋餅,又端了一碗蘑菇燒雞給老駱送去,回來的時候手裏居然拿了一束山茶花。

    百花里她最愛山茶,紀澄接過來一看,目瞪口呆地道:「這是賽牡丹。」粉白的賽牡丹可是山茶里的絕品,很少人能種出來的,不曾想老駱那裏居然有,而且還如此暴殄天物,居然就這樣剪了下來,就讓她待在枝頭上多好啊。

    「你也太暴殄天物了。」紀澄看向沈徹,她以為是沈徹剪的,否則任何擁有賽牡丹的人都一定捨不得讓她離開花枝。

    「不關我的事。老駱送給你的,作為蘑菇燒雞的謝禮。他沒什麼事兒,唯一的愛好就是種花,這賽牡丹他有好幾盆,你不用替他惋惜。有花堪折直須折。」沈徹道。

    主屋裏沒有盛花的容器,沈徹出了趟門,回來時手裏就拿了一個半尺高的石瓶,石頭是天生的形狀,只是中間挖了一個洞,用來插那賽牡丹別有一種古拙的美。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子裏點起了燭火,插着茶花的花瓶隨意地擺在蒲墊上,紀澄和沈徹於燈下對坐進食。

    几上有酒,而且還是埋在樹根下的陳釀,不過紀澄可是不敢碰了,自從花燈節那次的事情之後,紀澄對於在外吃飯飲水都十分忌憚,幸虧今晚所有器具和食物都是她一手整治的,要不然她還真不敢吃。

    蘑菇燒雞又鮮又開胃,沈徹連吃了好幾筷子,才開口道:「這裏什麼都好,山好、水好,唯獨就是對胃不好。如今有了阿澄的手藝,總算可以有個名字了。」

    山居無名,少了些雅意,殊為遺憾。

    用過晚飯,杯碟碗筷自然又是紀澄的事兒,幸虧有溫泉洗碗,不然寒夜山泉凍手可就夠紀澄吃上一壺了。

    因為一直低着頭,鬢邊的頭髮絲下落擋住了紀澄的視線,只是她手裏全是油膩,實在不方便別頭髮,只好抬起手肘來,將頭髮往後捋了捋,但手一離開,頭髮就又垂了下去。

    背後伸出一隻手來替紀澄將頭髮絲別到耳朵背後,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紀澄往前傾了傾身體,避開與沈徹的接觸。

    但其實紀澄是多此一舉,因為沈徹替她理好頭髮以後很快就退開了。紀澄轉過頭不解地看着正在柴火堆里挑挑揀揀的沈徹。

    「你這是在做什麼?」紀澄好奇地道。

    「尋塊木頭刻名字。」沈徹頭也沒回地道。


    紀澄收拾好了廚房,沈徹也挑好了木頭,用旁邊的砍柴刀手一揮就劈出了厚度合適的木板來。

    既然是到山居里來飲茶的,此時月黑風高,正是煮茶的好時候,不過沈徹坐在水邊忙於刻字,煮茶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紀澄的肩上。

    煮茶的水雖然是從山澗里直接舀起來的,但是依然要經過竹筒、細沙過濾後才能使用,前頭的天井裏就立着這樣一套裝置倒也不用紀澄費工夫。

    紀澄從陶罐里將水舀入銅銚子,靜靜地等着水開,她本就學過煮茶,兼且又看過無數次沈徹煮茶,再笨的人也被薰陶出來了。

    沒有人說話,只有溪流潺潺,越發顯得山林的寂靜來,從沈徹的刻刀之下發出「沙沙」的木削聲,一個「叄」字已經刻了出來。

    一壺茶煮好,沈徹的「三好居」也就雕刻完成了,轉身遞到紀澄眼下,「如何?」

    說不得字好、雕得也好,只是這「三好居」真心是好山好水好無聊,果然名副其實。

    「看不懂。」紀澄回了一句。

    沈徹也不惱,拿起剛雕出來的牌匾就去了門口,叮叮梆梆一陣敲打就將牌匾掛在了屋檐下。

    而紀澄呢,則愜意地端起茶杯,品着茶香看着沈徹忙活。

    茶湯清幽,回味甘甜,同樣的茶葉,無論是味道還是清香都比平日更勝一籌,紀澄才明白沈徹的山林茶居為何獨獨就選在了這裏。

    沈徹忙活完,直接去了淨室沐浴更衣才重新出現在紀澄面前,紀澄已經替他重新煮了一壺茶。

    沈徹輕啜一口,也不品評,倒讓紀澄有些小小的失望。

    「想睡覺的話,柜子裏有被褥,拿出來鋪在地上就行了。」沈徹道。

    紀澄的眼皮子早就打架了,沈徹沐浴更衣的時候她伏在几上都已經打了一會兒瞌睡了。這會兒聽見沈徹發話,也不講究了,起身就去了打開了靠着牆壁放的矮櫃。

    裏面僅有兩床墊絮和兩床薄被,乾乾淨淨的散發這清香,應該是才洗過不久。

    紀澄在靠近門邊的地方替自己鋪了床,想了想又將另一套被褥在靠近水邊的那一側替沈徹鋪上。

    「我不用。山里夜涼,兩套被褥你全拿去吧。」沈徹靠在水邊的木柱上,一腿曲起,一腿伸直地坐着。

    紀澄也沒跟沈徹客氣,實在是三好居有一側全無牆壁擋風,白日裏還不覺得,到了更闌人靜的時候就感覺出寒風的厲害了,這才二月末哩。

    紀澄將斗篷脫掉,朝沈徹道了聲「那我先睡了」就要鑽入被子裏躺下。

    沈徹看着紀澄道:「你外裳不脫恐怕睡不安慰。」

    紀澄面色一紅,梗着脖子道:「我怕冷。」

    沈徹戲謔道:「我要是想怎麼着你,難道你還能阻止得了?」

    話雖然難聽,但說得仿佛還挺有道理的,紀澄羞得面紅耳赤,難道真是她自己將人想得太過齷蹉了?

    紀澄索性掀開被子重新站起來,裹了斗篷往外面的淨室去。她不想當着沈徹的面脫衣裳,總難免有勾引之嫌,所以脫了外袍重新將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再走回被褥旁邊,看也不看沈徹,鑽入被子裏就抱頭大睡。

    只是紀澄人雖然睏倦,卻又沒法入睡,背對着沈徹又不敢翻身,此時裝睡着了才能免除同屋而居的尷尬。

    屋子裏響起沈徹的腳步聲,紀澄耳朵尖尖地豎起,聽見他走遠,又聽見他走近,暗影投射在紀澄的臉上,她猛地坐起身,抱着被子就往後退。

    沈徹手裏拿着一個瓷盒,在紀澄腳邊坐下,「都忘記你腳上的傷了,把襪子脫了看看,不要化膿才好。」

    紀澄尷尬地「哦」了一聲,「徹表哥把藥給我就好,我自己來。」

    沈徹沒有多說地將瓷盒遞到紀澄手裏,轉身出去了。

    紀澄轉過身面向牆壁脫了襪子,解開手絹,血早就止住了,結了痂,那草藥渣子也還留在腳上,看起來不甚雅觀。她正準備重新裹了斗篷去淨室清洗一下,就聽見沈徹喊她,「過來把傷口清洗一下。」

    沈徹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魚戲蓮青花瓷盆,打了熱水放在門口的階梯上。

    雖然紀澄十分討厭沈徹的這種殷勤,可也不能不承認他的細心,紀澄挪到門邊坐下,回頭看沈徹已經回到水邊的木柱邊坐下,這才俯身清洗傷口,然後將沈徹給的藥膏塗抹在腳上,穿了襪子準備去倒洗腳水,卻聽沈徹道:「擱着吧,我等會兒去倒。」

    紀澄愣了愣,感受了一下門邊的大風,最終還是懶惰佔了上風,重新回到被子裏躺下。

    耳邊響起笛音,紀澄按捺了片刻,最終還是轉過身朝向沈徹。

    音由心生,沈徹的笛音里沒有金戈鐵馬,也沒有恣意暢快,唯有山居幽林的寂寂惆悵,還有緬懷之情。

    紀澄看着燭火下的沈徹,錦袍玉冠,清貴高雋,等下看美人增色三分,沒想到看美男子也會叫人心跳。

    沈徹的眉頭輕蹙,有着莫名的憂傷從他眼底和笛音里流出,和他平素給人的印象大相徑庭,恰是因為矛盾而神秘,所以叫紀澄看上了心。

    笛音漸至纏綿,大概是憶起了昔日戀人的美好與繾綣,笛音如泣如訴,聽得紀澄的心都隨之而惆悵了。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紀澄的眼角開始濕潤,並非因為自己也有「長相憶」,只是於笛音所感,仿佛那惆悵也纏繞到了自己的心上。

    只是那裏面的女子不是自己,否則任誰聽了這樣的長相憶,也該回來了。

    紀澄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為別人的故事的確惆悵,可惆悵過後更多的還是自感身世。也不知是什麼樣的女子,能拿走了沈徹的心?讓他在山居的夜裏會忍不住奏起長相憶。

    要說不羨慕,那絕對是騙自己,若是紀澄能贏得沈徹的心,今時今日又何須落到此種地步。

    紀澄心裏恍然一驚,她竟然在遺憾和惆悵沈徹另有所愛?!紀澄從心底湧出一絲慌亂,可是她覺得自己不可能會鍾情於沈徹,因為她從來不喜歡這樣的男子。只是每個人都會有征服欲,尤其是好強好勝的人。

    紀澄若是不好強好勝,就該臣服於命運之下,留在晉地安安生生地做凌太太了。面對沈徹這樣的人,她當然也會抱着幻想,幻想自己能不能拿走他的心。這種好勝與鍾情並無太多關係。

    「你哭什麼?」沈徹的聲音在紀澄對面響起。

    紀澄聞言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居然一直都有淚滴淌下,她用手肘撐起身子坐起,「是徹表哥的笛音太感人了。」沈徹的笛子已經不再局限於技法,而臻至了惑動人心的地步了,於紀澄所熟知的樂器大家裏,即使寒碧姑姑怕也稍遜沈徹。

    「你聽懂了?」山風吹拂着燭芯,沈徹的臉隱藏在忽明忽暗的燈影下,讓人看不真切臉色,但他的眼睛卻亮得仿佛天邊的寒星。

    「長相思兮長相憶。」紀澄念道。

    沈徹不再言語,轉過頭望着山澗里的水,紀澄就那樣看着他,陰影里仿佛看到了一隻孤狼,於人間孑然。

    紀澄反正也睡不着,乾脆披衣坐起,「那位姑娘,她是死了嗎?」

    沈徹久久沒回答,久得紀澄都沒抱什麼期望了,開始反省自己有些失了分寸了。

    紀澄正準備躺下,卻聽見沈徹開口道:「沒死。」

    沒死?是那位姑娘另有所愛還是已經訂親了?紀澄片刻後就否認了這個想法,以沈徹為人,哪怕那姑娘已經嫁人了,他估計都會搶過來。

    或是出身不好?紀澄又想,即使出身不好,可納進門做妾,或是養在外頭當外室也行啊?

    紀澄琢磨不出裏頭的緣由來,就好似故事聽了一半,結局卻遲遲不出般的難受。

    「那怎麼?」紀澄問道。

    「她既不願意做妾,也不願意被養在外面。」沈徹道。

    紀澄一聽心裏對那姑娘就充滿了佩服,真想見一見她,也不知是何等風采,自信而又決絕,離開之後還能讓沈徹這樣惦記。

    其實紀澄心裏已經猜到了那姑娘的出身,按沈徹的說法,老太太只求他娶妻生子,那麼家境窮些都無所謂,那麼那位姑娘肯定是出身不清白才能沒嫁入沈家。

    紀澄真沒想到,原來沈徹這個浪蕩子竟然會傾心於青樓女史,而且那女史心高氣傲,導致他求而不得。想到這兒,紀澄心裏少不得有些幸災樂禍,只求那姑娘千萬別心軟,便宜了沈徹去,一旦得手,只怕長相憶就會變成「有二意」了。

    因着聊了這等*的事情,兩人的關係仿佛跨進了一大步,在紀澄看來,原來沈徹也不是那個無所不能高高在上的靖主了,他也有弱點,也有求之不得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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