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夫何求 13 護仆

    此時的院落早已經哄鬧起來，這平時不曾有人踏足的院落，此刻竟然家丁將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阿蓮。」柳心眉看着偌大的荒院裏站着的阿蓮，語氣中滿是生氣，眼神里卻掠過一絲的竊喜。

    柳心眉勾了勾唇角——阿蓮是莫冰身邊的近身丫鬟，俗話說，近身丫鬟有事，主子怎麼能脫了干係，說是莫冰指使的也可以，只是，秦辰雖然之前對莫冰淡然，但是現在總有意無意的提起莫冰。

    若是被阿蓮看見了她和朱貴之事，那可如何是好。

    若是原些她有十足的把握，現在也不過六分把握秦辰會向着她。

    「奴婢在抓跑出來的雞。」阿蓮的聲音不大，近乎被嘈雜的聲音吞沒，腳底掠過的冷風，讓她感到一陣寒意。

    柳心眉目光閃過狠厲，快速的走到站在那兒如木樁一般的阿蓮道「老實說，免得受皮肉之苦。」

    阿蓮半低着頭，看着院子裏的那隻雞，在眾人的圍堵中，咯咯的叫着，翅膀炸開，向左撲棱撲棱，在向右撲棱撲棱，最終被一個下人看準時機撲倒，壓在了身下，發出悽厲的一聲，只是聲音好像響了一半，嘎然而止。

    待那下人起身，拾起地上的雞的時候，已然腳垂了下來，軟噠噠的耷拉着，嘴角還在往下滴着血，在燈火的照射下，深黑的血液從嘴角一滴滴的溢散出來。

    「你是出來幹嘛的，偷雞?」柳心眉皺眉問道。「不是。」「那是幹嘛？」柳心眉眼一張，怒着問。

    阿蓮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嘴還挺硬，問你話呢。」

    柳心眉看着阿蓮不說話，更是生氣，阿蓮記得府上抓住過一個偷東西的家僕，連帶的小胳膊一齊被斬掉，她不敢答，咬着唇不開口，整個人像是秋日的落葉陣陣發抖。

    「啪！」柳心眉的這一巴掌，嚇的站在旁邊拿雞的家僕手抖了抖，手上的雞晃了晃，像是突然活過來一般。

    阿蓮只覺得耳旁一陣勁風扇過，隨即臉一麻，麻木感中帶着火辣辣的痛意，口腔里更是傳過陣陣的血腥味來。

    「說，到底出來幹什麼，看到了什麼？」柳心眉問，垂下來的手也是火辣辣的疼。

    「你們圍在這裏幹嘛？」高嵐話音剛落，門外的家僕轉過臉，才看的是平時不出戶的大夫人，轉而又看了看裏面的二夫人，高嵐說着走了過去，眾人喊了聲夫人好，紛紛讓開道路來，高嵐才看的庭院裏的幾個人。立即有人過來，對着高嵐道「大夫人，府里抓住一個偷雞賊，現在二夫人正審問呢。」

    阿蓮被那個偷字，嚇的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看了高嵐一眼，將頭又垂了下來。柳心眉轉過臉看莫冰，卻發現她竟無一點怯懦的樣子，甚至眼神讓她有些畏懼。

    「姐姐，心眉不過是替府里整治一個下人罷了，沒曾想把姐姐驚動了。」柳心眉笑着道。

    「她怎麼了？要整治。」高嵐問。「姐姐看，人贓俱獲。」說着，柳心眉指了指旁邊奴僕手裏的雞。表情似笑非笑。

    高嵐看了看已經死了的雞，又看了看阿蓮，隱約想起自己白天說過想吃肉，莫不是。。。

    高嵐向着阿蓮走了過去，冷聲道「抓個雞也不會，驚動那麼多人。」

    阿蓮抬頭看高嵐，高嵐轉過身道「我想喝雞湯，就讓阿蓮抓一隻雞來。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只是姐姐不是吃齋許久了，怎麼?」她嘴角勾起，臉上卻未有絲毫笑意。

    「吃慣了素，饞了，想吃葷。」她道。「姐姐，不過是個下人，我知道姐姐護着她，大半夜的你讓她來抓，怎麼不等明了，若不是丫鬟自己做錯了事，姐姐要護着可不好了。」

    高嵐不理會她，轉過身道「去起火，把這隻雞燉了，這一晚鬧得，本來有些餓，現在餓的更厲害了。」

    提着雞的下人抬頭看二夫人，大夫人不管事，自二夫人來了，府里所有事都是二夫人管着。

    「讓你去，就去。」柳心眉沒好氣的看了看那個奴僕，他應了一聲，忙提着雞出去了。

    「阿蓮過來。」高嵐喊，阿蓮低着頭快步走到了高嵐的身邊。

    「走。」高嵐道，然而手卻被柳心眉拉住了，道「姐姐回去喝湯，只是這個丫頭還沒有問清楚，怎麼能回去。得去冷衙問問才好。」

    高嵐感覺身後的阿蓮不住的發抖。冷衙，是秦辰用來讓犯人招供的刑房，裏面的刑具很多。刑法也很殘酷，阿蓮沒進過，卻聽說過。

    「你要問什麼？」高嵐將阿蓮護在身後，轉過臉問柳心眉。

    「問。。」她只是吐了一個字，便打住了。「姐姐，這家一直是我在當家。」

    「那是那段時間我病了，現在身子好了，再何況，妹妹如今懷有身孕，不宜過多操勞，空了，我和良人去說，也好讓妹妹好好養胎。」

    「怎麼了？」院裏傳過沉穩疲乏的男聲來，柳心眉放開了抓着高嵐的胳膊，向着秦辰靠了過去。柳心眉這下得意了，秦辰肯定是向着她的。

    「你們這是在幹嘛？」他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身側穿着單薄的柳心眉，道「入夜風涼，出來也不加件衣服。」轉而又看高嵐，更是急得衣服有些穿斜，脖頸裸/露在寒風裏，眉頭更是往緊蹙了蹙。

    「良人，家裏出了家賊，不得不整治。」

    「哦?」秦辰側頭看了柳心眉一眼，道。

    「偷了什麼。」

    「一隻雞。」

    「區區一隻雞而已，何必如此呢。心眉，走，天還沒起亮，回去睡吧。」秦辰看高嵐有意護着阿蓮，於是牽了柳心眉的手走了。

    秦辰總覺得現在高嵐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漠視，少了些溫情。

    就是這種漠視，現在竟讓他有些無措。

    不爭不搶，不管不顧，不在意。

    他突然想起，當初的莫冰曾經為了讓莫家接受他，帶他去了莫家大宅，那個時候的她也是這樣，而他就像是站在她身後的阿蓮。

    只是那之後，再沒有看到她臉上如那年那不顧一切的表情了。

    高嵐聽到身後的阿蓮帶着哭腔的喊了聲夫人。

    高嵐轉身，才看到她微微發腫的臉，用手碰了一下，問「她打你了？」阿蓮笑着搖了搖頭，搖下兩滴眼淚來。

    「騙人，都打出五指印了，用雞蛋敷一敷好像行。」高嵐看着阿蓮的臉，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