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戰歌 第148章 嘗毒（上）

    卡婭發現夫人一早起床就顯得特別的高興，就連梳洗的時候都在輕輕哼着歌曲，卡婭覺得非常地奇怪，悄悄地問身邊的侍女姐姐們，結果她們都只是發出會心地微笑，卻什麼也不肯告訴她。

    陪着夫人共進早餐的時候，卡婭終於忍不住直接問了出來，海蒂斯微笑着撫摸了一下她灰色的長髮，向她捉狹地眨了眨眼睛說：「因為我們的卡婭小姐今天看起來特別漂亮。」

    卡婭知道夫人是在逗她，依然執着地盯着海蒂斯那雙美麗的眼睛，大有不問出答案絕不罷休的姿態。

    海蒂斯又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拍了拍女孩的小臉無奈地說：「好啦，被你打敗啦，我悄悄地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喲。」看到卡婭用力地點了點頭，海蒂斯這才揭曉了謎底：「大人晚上會來過夜！」

    卡婭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服侍夫人用餐的侍女姐姐們，發現她們都強忍着笑意，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她才恍然大悟，自南征開始後，萊卡翁大人每日忙於公務，來這裏的次數越來越少，就算偶爾來一次，也停留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卡婭看得出，在大人不來的日子裏，雖然夫人依然在強顏歡笑，可總是沒精打采的模樣。卡婭想起來每當爸爸出征在外的日子，媽媽也是相同的表現，卡婭不是很理解為什么女人沒了男人在身邊，就好像缺少了許多活着的動力？卡婭想，這個問題也許等我長大後就會明白了吧。

    好吧，她現在和夫人分享了一個總所皆知的「小秘密」，卻並沒有覺得彼此的心理距離拉得有多近，雖然她並不像剛來的時候表現得對夫人那麼地疏遠和抗拒，但是爸爸和媽媽在那個夜晚的對話似乎在她的心裏牢牢地鎖上了一道鐵門，令她無法親近夫人，在她的耳邊，時不時還會響起媽媽悽厲的詛咒：「那個盪.婦，鹿族婊.子，低等種族，她就是個惡魔，她走到哪，災禍和霉運就會跟到哪……」

    「我發誓一定保密。」卡婭鄭重地說。

    接下來的這一天，卡婭剩下的漫長的時光幾乎都用在了陪同夫人頻繁往復地，似乎永無止境地試衣和試裝之中。

    就算媽媽的衣櫥已經大到卡婭覺得能帶幾十個小夥伴玩捉迷藏的遊戲了，而夫人的試衣間就是一座完整的服裝作坊，十多位全狼堡最優秀的裁縫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成百上千套精美的服裝川流不息地呈交上來供夫人選擇，任何一套衣裝哪怕僅僅只是一個鎖扣或是一條鑲邊令夫人不夠滿意的話，第一時間便會得到修改矯正。最終，夫人選定了一套明黃色的疊紗裙配草綠色的皮質坎肩。

    第二道工序是五名狼堡名聲卓著的首飾匠人獻上他們最新製作的首飾，項鍊、戒指、耳環、手鐲不一類舉，黃金、秘銀、珍珠、寶石也不足而道，當卡婭被這些琳琅滿目的珍寶閃花了眼的時候，夫人也終於選好了她比較滿意的且和她的服裝搭配的飾品。

    第三步就該是妝容了，早就恭候多時的梳妝侍女一擁而上，打底、描眉、塗唇、挽發、修甲、噴香……一道道精密而細緻的步驟逐一進行下去，枯燥而又乏味。

    卡婭由最初的充滿興趣到最後的興致缺缺，或許再過個幾年，她也會為這些女人們共同的愛好而振奮，但就像小樹苗永遠不會為颱風的到來而擔憂一般，一個精美的布娃娃可能更符合她的口味。可是作為夫人唯一的女伴，她必須一絲不苟地全程陪同，其中的痛苦與無奈可想而知。

    發現卡婭在一旁沒精打采地打着呵欠時，海蒂斯不由得笑了起來，她伸手在女孩的小臉上摸了一下，說：「親愛的，女人永遠不會為打扮而不耐煩的，可惜你現在還是個女孩，快回你的房間裏睡一會吧，當然別忘了和我們共進晚餐。」

    卡婭如蒙大赦般地走回她和馬格洛共同的房間，推門進入的一剎那，她看見侍女長正驚慌地把一個綠色的小瓶子藏在袖子之內。她並未在意，她知道大人們總是有許多的秘密，他們也不願意同任何人分享。

    「為什麼不敲門？」馬格洛冷冷地問道。

    「對……對不起。」在卡婭自己的家裏，沒有一扇門時她進不去的，也沒有人要求她一定要敲門才能進入。

    「作為一名淑女必須要懂得進門前先敲門，得到允許後才能進入。」

    卡婭有種不好的預感，「馬格洛姐姐，我記住了，下次一定先敲門。」

    「但你這次已經犯錯了，必須接受懲罰。」

    「對不起，對不起，」卡婭幾乎快哭出來了，在經歷了睡冰冷的地板，針扎大腿根，頭撞牆壁等後，她不知道這次又會是什麼樣的懲罰，「求您原諒我，我一定不會犯錯了。」

    馬格洛死死地盯着女孩，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發掘出更多的愧疚和不安，這個戰爭販子的女兒，瀆神者的後代，令人厭惡與討厭的綜合體，只有通過不斷地折磨和侮辱才能稍微撫平一些她為聖女擔憂的心。

    馬格洛從柜子裏拿出一塊木板，板上嵌了許多的細小鵝卵石，她把木板丟在卡婭的面前，命令道：「把鞋襪脫了，站上去，我沒說停就不許下來。」

    卡婭鬆了一口氣，看起來這一次的懲罰還比較溫和，如果拒絕了的話，不知道還有怎樣不可思議的花招等着她。雖說如此，但內心深處，她依然無比抗拒和牴觸，她慢慢悠悠地脫去鞋襪，思考着該用怎樣的方式站到這塊奇怪的木板上面。馬格洛一把把她拉到木板之上，一邊恐嚇道：「你要是敢發出叫聲驚擾到了別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一種強烈的不規則的疼痛一下子衝進了她的腦中，那些看起來有幾分可愛的鵝卵石似無數個張着血盆大口的怪獸般不斷噬咬着她柔嫩的腳底肉，她剛想發出叫喊聲，就被馬格洛塞入嘴裏的破布堵在了嗓子眼，這種持續性的疼痛因時間的流逝而逐步加重，當她像只跳羚般在木板上跳動的時候，巨大的衝擊力使得疼痛愈發明顯。

    馬格洛心滿意足地靠在床上，隨手拿起床邊的書慢慢地讀了起來，而屋角的女孩面色慘白地站着，幾欲昏倒……

    直到晚餐前約一個沙漏時，馬格洛才讓她從那塊該死的木板上下來，一踏上堅實平整的地面，卡婭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揉着失去知覺的腳，低頭不語。

    「你是不是很恨我？如果你想恨我的話，就儘管恨吧。你大可以去向夫人稟報，說馬格洛怎樣欺負你折磨你，不過，呵呵，你覺得夫人是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服侍她多年的我？」馬格洛冷笑着說，「總之，在你足夠強大以及有充分的理由殺死我之前，我會令你生不如死。」

    卡婭抬起頭來，小臉上笑面如花，她甜甜地答道：「我知道馬格洛姐姐是為我好，我怎麼會恨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