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夏言深刻覺着,這個外表冷漠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男人有着不為人知的柔和一面,只是未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罷了。
易北寒抱着母親走進大廳時,兩旁的人齊齊鈎彎身子,恭敬地歡迎着老夫人的回來。
阿展把一架輪椅搬進大廳,易北寒動作極輕地把母親放到上面,拿過下人遞來的毯子,細心地給她掩好腿,半蹲在輪椅前,像個懂事的孩子。
「媽媽,還認識我嗎?我是小寒!」
易美鳳微微側着腦袋,目光散淡地看着膝下的兒子,愣了半晌,才慢慢舉起手,落在他的頭鼎上,口齒不清地喃喃了一句。
「小寒……你是小寒。」
「嗯,媽媽,是我,我是你兒子,小寒。」
她混沌的意識里還有他的影子,這讓易北寒倍感欣慰,抓過她微微粗-重糙的手心摩挲上自己的臉頰,垂下的眼角已經濕濕的。
這時,廚房裏。
「你去把這杯茉莉花茶端給老夫人。」
楊嫂冷着臉,把一隻香味裊裊的白瓷茶碗放在夏言手中的托盤上。
「嗯。」
夏言轉身時,瞄見楊嫂的嘴角鈎起一抹笑,意味不明,有點狡詐。
她看了看茶水,難道她又在給自己下什麼套?
有可能,一定要多長個心眼!
小心翼翼地走到易美鳳的輪椅旁,夏言看了看易北寒,輕聲說。
「少爺,楊嫂讓我端一杯茉莉花茶給老夫人喝。」
這樣表達清楚,估計就不會犯什麼錯!
因為上次就是楊嫂告訴她在易北寒愛喝放糖的牛奶,結果被潑了牛奶……
「嗯。」
易北寒淡淡地嗯了一聲,接過她手中的茶杯,端至易美鳳面前。
「媽媽,您以前最愛喝的茉莉花茶,要不要喝一口?」
他溫柔的語氣像是在哄孩子。
易美鳳張着嘴,斷斷續續呢喃着一個字。
「喝……喝……」
但是當她的眼角餘光無意中掃到夏言的面孔時,易北寒看見母親的瞳孔瞬間放大,揮舞起雙臂,尖叫。
「……鬼……鬼……鬼……」
顫抖着身體縮成一團。
「媽媽,你怎麼了?沒事,沒事,兒子在,兒子在。」
易北寒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想讓她的情緒穩定下來,但是她似乎越來越害怕,身體顫抖的越來越劇烈,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塊皺巴巴的白布。
「走……快讓她走……小寒……讓她走……」
夏言也被易美鳳突然的發狂嚇的一愣,但是又不知道該何如插手幫忙。
這時,易北寒循着母親眼角偷偷瞄的方向,看見了夏言的臉,頓然一驚,知道母親發狂的原因了,霍地站起身,眼底充血地瞪着夏言,冷吼。
「滾,快滾出去!」
「我……」
夏言被他太過突然的暴怒嚇得有點不知所措,張着嘴唇剛想解釋點什麼,就被易北寒扯住衣領,揪到了門外——
她咬着嘴唇,站起身,看着緊閉的房門,一種無言的痛楚在心尖蔓延開來,她終究是他的一隻狗,隨叫隨到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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