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一日大約是齊家最不平順的一天。
前腳銅鎖發威打發走了雲家一夥子,後腳,就又有客人上門。
雲瑤和銅鎖說定出去遊玩的事情,轉頭就看到芍藥拿了拜帖過來,她接過來一瞧就樂了。
「誰家送的拜貼啊?」
銅鎖和寶珠還有寶瓶都湊過來看,當看到許家時,寶瓶臉上有些僵硬,笑都笑不出來。
說實在話,寶瓶如今對許家觀感很差勁。
不必說許氏如何硬是把她兄弟許令接到於家,逼着於龍整日的住在軍營中,十天半個月也回不了家一回,更不必說許氏怕寶瓶進門之後比她更得公婆喜歡,就肆意的詆毀寶瓶,說了寶瓶好幾回壞話。
有一回許氏跟伍氏跟前說寶瓶的壞話,正好叫回家看望二老的於龍聽着,於龍當場就和許氏翻了臉,要不是伍氏從中說和,指不定於龍就再不叫許氏嫂子了。
後來一回寶瓶給於龍送吃的聽於龍說了那麼一句,寶瓶這心裏的火騰騰的,要不是現在她還沒嫁到於家,說不得她就得給許氏兩耳刮子。
最可氣的還是許家那些人,簡直是……混球起來比於家人不差什麼。
原來齊靖領了工部的差事,帶着人勸解皇宮周圍的住戶搬遷,他想怎麼着和許家也有些親戚關係,就先去許家勸說,叫許家做頭一個同意搬遷的,自然,也不會虧待許家,齊靖會給他家爭取一套好宅子,再多補償些錢財什麼的。總歸給許家的條件特別的優越。
可當時許太太直接就翻了臉,幾乎是把齊靖和工部那些差役打出家門的,連打帶罵,極盡侮辱之能事,就是許令也拿磚頭直接朝齊靖扔過去,絲毫不講親戚的情面。
這事鬧的挺大的,寶瓶聽說之後立時就生了許家的氣。和許氏的關係更加的惡化。恐怕將來寶瓶嫁到於家之後,和許氏這妯娌兩個輕易是不搭話的。
寶瓶看着許家的拜帖幾乎要氣樂了:「他家還敢上門?得,你們且等着。我立時把他們打將出去,論起打架罵人來,還能有誰比得過咱們齊家的姑奶奶,我也叫許家那幫狗崽子知道什麼叫厲害。」
雲瑤一聽這話趕緊拉住寶瓶:「你鬧騰什麼。給我坐下。」
甭看寶瓶五大三粗的,看起來又挺兇狠。而雲瑤嬌嬌小小白白嫩嫩的,十個雲瑤擺起來都跟寶瓶遞不上個兒,可是,寶瓶還就服雲瑤。雲瑤說什麼她都能聽得進去。
雖然不情不願,寶瓶還是悶不哼聲的坐了下來。
「許家是那等不通情理不要臉的,難道你也要跟他們一樣不要臉。咱們齊家不是許家,也不會跟他許家一般見識。他不是送拜帖麼,得,咱們就去會上一會。」雲瑤冷笑連連。
銅鎖問了芍藥一聲:「許家誰來了?」
芍藥悶聲道:「是許太太和他家的姑奶奶許氏。」
「這回熱鬧了。」雲瑤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芍藥道:「你先叫人帶她們去偏房那個小花廳等着,我換身衣裳就來。」
等芍藥走了,雲瑤趕緊回屋換衣裳去。
她尋了一件大紅的蝶戀花紋樣的雲錦上衣,上衣並不太長,只是稍微蓋住臀部,特意的收了腰,穿上之後顯的雲瑤小腰盈盈一握,身條更加好了。
下頭一件大紅的留仙裙,並沒有什麼繡紋,而是在裙擺底下拿着銀線細細的繡了一溜纏枝寶相花。
把衣裳換好了,雲瑤叫牡丹給她挽了頭,梳了個飛仙髻,如此,顯的她個子高了許多,人也更有氣勢。
頭上先簪一朵姚黃壓鬢,又戴了那赤金點翠的五尾垂珠鳳,耳朵上是紅艷艷的硬玉雕的水滴狀的耳墜子,兩團晶瑩剔透的紅玉耳墜在腮邊打着晃,更襯着雲瑤面比芙蓉嬌,目勝秋水潤,當真是比那九天仙子還要俊俏許多。
她又拿了那等用細細銀絲纏成的極細的銀鐲子戴上,兩隻手腕上各戴了十個,如此,還沒有一個纏絲鐲子的寬度,尤其是每個細銀鐲上都鑲了米粒大小的粉色珠子,晃動間就顯的十分珠光寶氣。
雲瑤收拾完了起身,走動間鐲子在腕間叮噹作響,十分悅耳動聽。
牡丹追出來給雲瑤搭了一個米黃色的披帛,笑了笑:「太太這麼一收拾真好看,奴都看呆了去。」
雲瑤颳了刮牡丹的鼻子:「得,甭說那拍馬屁的話了,你太太我要去會客,你也給我打點起精神來。」
「是!」牡丹笑了笑,扶着雲瑤順着抄手遊廊去了前頭院子裏。
彼氏許太太和許氏已然坐了很久,兩人都有些不耐煩了,尤其是許太太,橫眉立目的極為兇惡:「這都是什麼人?咱們明明白白的上門拜訪就這麼遭人不待見?齊家果然是土裏刨食的出身,眼皮子就是淺,就是沒成算沒規矩,兒啊,以後她家姑娘嫁到於家,你可得拿起長嫂的架子來好好的教訓她,不然真給於家丟了臉,你也跟着面上無光。」
正說話間,雲瑤進門,雲瑤打扮的這樣光鮮亮麗已經將許太太和許氏給震住了。
兩個人都是一臉艷羨還帶些嫉妒的看着雲瑤,雲瑤幾步過去,笑着在主位上坐下,先欠了欠身:「伯母和嫂子來了,您瞧,你們這突然就登門了,事先也不打個招呼,我年輕不知事,一時都不曉得該怎麼招呼。」
許太太臉上的笑僵了,皮笑肉不笑道:「都是親戚,哪裏用這樣客氣。」
雲瑤又瞅了一眼,對牡丹道:「趕緊叫小丫頭上茶呀,沒看着伯母和嫂子都坐了這麼長時間,怎麼連一杯茶也不知道上,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以前我就總說你,別跟個長舌婦似的只知道搬弄是非,該多學學禮數規矩,你只說知道,到如今也改不了,真真是狗吃屎再沒改性的。」
這麼幾句話叫許氏臉都黑了。
明面上看着雲瑤是在罵牡丹,可是那些話明里暗裏的都是在諷刺許氏。
她自己的事情自己知,許氏不知道在伍氏跟前搬弄過少回是非呢,雲瑤口口聲聲的長舌婦,一句一個狗吃屎沒改性,豈不都是在罵她。
可偏偏雲瑤拿這些話狠命的教訓牡丹,許氏受了這樣的委屈還不能說什麼,都快憋屈死了。
雲瑤罵完了心頭輕鬆許多,看看牡丹眼裏含着淚,眼尾一掃許氏,見許氏的臉都黑了,心中暗笑,嘴上卻說:「怎的,我說的還不對麼,擺這副委屈的樣子給誰看?今兒可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這些日子也是風調雨順的,不用你黑着一張臉滿臉烏雲的給我準備下雨,小丫頭片子,還不趕緊退出去。」
「是!」牡丹低頭快步出去。
雲瑤眼瞅着她走了,這才對許氏一笑:「嫂子您瞧,我真是年紀太輕了些,連自己的丫頭都管不好,怠慢了您和伯母還請見諒。」
許氏這一回是上門有求於齊家的,她還能說什麼,只能吃了這啞巴虧。
過不多時,茶點都端了上來,雲瑤罵了那麼一通口都渴了,拿起茶杯喝了幾口水放下。
許太太看雲瑤不準備說話,這才開了口,她強笑一聲:「三姐兒啊,我們這回登門也不為別的,就是,就是為着南城房子的事,你看,這事是齊大人手拿把抓着的,他說一句頂得上別人說十句話,咱們又都是正經親戚,以後是要常來常往的,等回頭你給齊大人說一聲,能不能給我家多討個宅子,或者,討個大些的宅子?」
許氏也連連點頭,對雲瑤笑了笑:「可不是麼,這事本就是齊大人一手操辦的,他要說給誰家多些宅子也沒人會說什麼,誰還能不給他這個面子,你看,你家六妹和我家小叔子訂了親事,說不得年內就要成親的,咱們可是正經的親戚,這事你可不能不管。」
要說許太太還能說求,那許氏就說的理所當然了,好像是非得給許家房子,不然就是對不住親戚似的。
雲瑤都想呵呵兩聲,然後啐這母女倆一臉的唾沫,真真是馬不知臉長,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她慢慢端起茶杯來,輕輕的啜了一口,抬頭抿嘴一笑:「那還真是對不住了,這事我還真不敢應,您不知道,如今為着南城的事,我家相公正着急上火呢,不曉得多少的皇親國戚給他圍追堵截,就是為着南城的宅子,他一個都不敢開口答應,如今你們又上門來,這事我真不敢應,要真應了你們家,那別人家呢,那些個王爺公主的還不得撕了我們吃肉。」
許氏一聽這話,當場臉就搭了下來:「您這是拿皇親嚇唬我們呢?」
「這可不是。」雲瑤擺了擺手:「我說的都是實情,想來你們也知南城的宅子多吃香,如今南城的地皮都不剩什麼了,哪裏還能再答應誰家留宅子的事。」
說到這裏,雲瑤不等許氏翻臉,話風一轉:「說起來,我似乎聽六妹講過一回,伯母家的家境好似不是很好,就是您家的少爺還整天吃喝在於家,怎麼的,您還有餘財在南城再買一處宅子?呵呵,您這可真是慈母心腸,您家小子才多大點,就替他張羅着娶媳婦的宅子了,即是有那錢,怎麼也不心疼一下您家姑娘,不說幫襯一下,反倒叫嫂子日子過的緊巴巴的還想補帖娘家。」
許氏和許太太這時候臉都成了醬紫色,臉色難看的啊,就好似那鬼怪一般。
許太太更是氣的呼哧呼哧的狠命吸氣,眼珠子都有些上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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